邱雙把左鋒熱淚盈眶的樣子看在眼裡：“因何事煩心？”
左鋒嘀咕了半天才出聲：“沒……沒事，只是一些小事而已。”
“既然如此你好好休息吧，我給你開兩副溫養身體的藥，每日按時服用便是。”邱雙說着起身，左鋒急了：“楚王妃，你這就走了？”
“你還有何事？”
左鋒看着邱雙冷淡的眼神，只覺得心口空蕩蕩的。他躊躇了半響纔開口：“你不去給你祖母上柱香嗎？”
“自然要去。”既然都來了，當然要去上完香在走。
左鋒眼睛一亮，她在他面前承認那是她祖母了？是不是說女兒肯認他了？
邱雙依舊轉身走了，左鋒趕緊跟上：“我隨你一起去。我也應該去給母親上柱香。”
左鋒還穿着裡衣，要出房門還得更衣，不過邱雙是不會等他的。
府上的下人都知道邱雙認得路，沒人上前打擾，至於左雪音等人，更加不敢沒事跑邱雙面前來惹人煩。
楚雲深懷裡抱着捷兒，出了房門他才道：“左府雖然沒落，但日子也過得去。”
“我自然明白，比起民間的苦日子，左鋒這裡好歹還有下人伺候。”
不過左鋒的晚年也確實可以說的上悽慘了。
唯一的兒子早就死了，三個女兒，一個當初內亂的時候被軒轅凌給砍了。
一個左雪音雖然還在身邊，卻是個陽奉陰違的人。
唯一一個有孝心的，還不認他。
至於那位毫無血緣關係的左霜雪，更加不可能對他好。
而他的妻子榮香蓮，夫妻兩早就離心了。睡在一張牀上左鋒都覺得膈應，夫妻兩也分房睡了。若非念着榮香蓮以前對他不錯，左鋒早就把人給趕走了。
府上就剩下這麼幾個人，如果當真給趕走了，那才冷清。
“左府的兩位小姐也已經許了人家，左雪音招呼的上門女婿，左霜雪會嫁出去。”楚雲深道。左鋒府上的情況他從未刻意去關注過，不過總會有人來告訴他。
“還有人願意娶左雪音？”邱雙有點纔有，這個姑娘身子已經失了，這個時代的姑娘若是失了身子基本上就沒有出路了。
“有何不願娶的，只是看什麼樣的人來娶。左鋒將她許給了府上家養的下人。”
“那左雪音還算是下嫁了。”邱雙饒有興致的問道：“那左霜雪呢？”
“似乎許給了某個地方的縣令。”夫妻兩說着話到了祠堂裡頭，她點燃一炷香給插在祖母靈位前的香爐裡頭：“祖母，我又來看您了。方纔孫女去瞧了眼左鋒，他病了。我知道他的心病是什麼，但是我沒法
原諒他。不過，看在您老人家的面上，我不會讓左府缺衣少食的。”
左鋒匆匆跑過來，就聽見了邱雙說的這些，臉上的神情不由得黯淡了下去。
邱雙察覺到了他，但她沒有理會的意思。楚雲深將捷兒放在地上站好，點了香插上之後遞了三支給捷兒：“捷兒，來給太奶奶上香。”
楚雲深單手把捷兒抱起來，一手捉着她的小爪子把香插入了香爐中，免得她拿不穩香燙着自己。
“太奶奶。”捷兒口齒不清的喊道。
“這你倒是一次就學會了。”邱雙笑眯眯的捏了捏捷兒的臉。
小姑娘不高興的癟着嘴巴把頭埋進了她爹的懷裡逃避孃親的魔爪。
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出去，左鋒還愣在門外，看見邱雙他們出來纔回過了神：“楚王，楚王妃。”
楚雲深輕輕“嗯”了一聲沒有理會他，倒是捷兒好奇的望着左鋒。
左鋒在原地遲疑了片刻，追了上來；“楚王妃，我……我有點話想跟你說。”
平常邱雙的目光看着他，他會緊張的低着頭，這次倒是迎上了邱雙的眸子。只不過依舊很緊張。
難得他如今還有這份兒勇氣，邱雙略微一想就同意了：“那你說吧。”
“我……我想單獨跟你說。”
“那走吧。”邱雙倒也好說話。
兩人就在府上找了個亭子說話，楚雲深抱着捷兒在遠處等着。
坐下之後，邱雙就等着左鋒開口，他看起來坐立不安的緊張的很，躊躇了半響纔開口：“你真的不打算認我了嗎？”
邱雙乾脆的道：“不打算。”
“我是說私下認也可以，不用對外公開。”左鋒着急的說道，他此刻想認回女兒，並非想攀楚王府的高枝兒。
他就是捨不得這個女兒而已。
而邱雙卻很平靜頷首：“我知道。”
就是說，她私底下也不打算認左鋒。
左鋒臉上頓時有些難過：“當年你丟了，我沒有盡全力去找你確實是我不對。如今我也嚐到報應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左鋒一臉的懇切，邱雙支着下顎看了他片刻：“你是準備求我？”
左鋒點了點頭，眼眶已經溼潤了。
邱雙緩緩道：“我小時候你默認榮香蓮虐待我，若我沒有被拐賣，興許還長不了這麼大。我是不可能認你的，你若是非要惦記，當真病死了後事無人料理，我會幫忙。”
邱雙把話說的很直白，左鋒若是當真病死了，她順手幫忙料理一下後事。但她絕對不會因爲左鋒生病而費心。“我知道我當年做的不對，可那也是因爲我知道榮氏不會真的把你弄出好歹來，所以纔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啊。你也要體諒一下我，我兢兢業業爲朝廷辦事，深得先皇信
任。可朝中總有些宵小之輩以你母親的出身詬病我。”
“我也是心裡有一個坎兒過不去，每次看到你就想起你母親，想起我因爲你母親遭受的話柄。而你幼年又……因此更多的人說這是我的報應。”
她小時候是個傻子，確實不討人喜歡。
可身爲父親的人，因爲女兒是個傻子就默認繼室對女兒苛待，這能叫理由？聽左鋒說的這些話，邱雙頓時有些不爽了：“你有什麼資格讓我體諒你？你兢兢業業爲朝廷辦事的機會是誰給你的？難道不是我母親？你有什麼資格把在外面受的火氣埋怨在我母親身上？你既然那麼有本事，你倒是去跟那些非議你的人打一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