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浩提醒我:“你回憶一下趙麗懷孕時的那段事吧!”
思緒回到三年前……
侯哥在監獄服刑期間,一天晚上突然收到陌生號碼發來的信息:“我是趙麗,救我!”
雖然對趙麗嗤之以鼻,但心軟的毛病又一次發作。
通過陌生號碼爲線索,我順藤摸瓜查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是趙麗老公的前妻發現有小三存在,並且還懷上了孩子,便僱傭外號叫“三盤”的人綁架了她,逼迫她籤一份協議。
協議內容是生下來的孩子留下,願給一筆錢讓她從此消失。
趙麗不從,於是被關了起來。
而陌生號碼的主人便是看押她的人,被她找到機會偷出手機發了那條短信。
我騙出看押之人,嚴刑逼供後得到看押之地,便和陳浩帶着兄弟們救出趙麗。
當時趙麗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樣,臉色慘白沒有一絲血氣,腳腕已被鐵鏈勒得潰爛。
我一時氣憤找出“三盤”,將他打到吐血,回頭又在趙麗老公的原配背上紮了一刀。
如今陳浩重提舊事,我便繼續推測:“當時那兩人傷得很重?”
陳浩點了點頭:“三盤已成植物人!那個女人送醫及時撿回一條命!”
我艱難得作出最後一個推測:“趙麗是以同意出嫁爲條件保我平安?”
陳浩再次點了點頭:“趙麗老公想要那個孩子,所以同意分出鉅額資產爲條件,換他前妻不追究你!”
“後來他老公是怎麼發現孩子是侯哥的?”
“孩子越長越像侯哥,便去做了親子鑑定!”
“她孩子是怎麼死的?”
“聽說是玩耍時在泳池溺死的,從那之後趙麗便得了抑鬱症!”
我半響說不出話來。
陳浩繼續說着:“趙麗是個苦命的女人,自從知道孩子不是親生以後,她老公常把她打得鼻輕臉腫!”
我擡頭看天,眼淚快要忍不住留下來。
心痛在加劇,但還是告訴陳浩:“別保留,繼續說吧!”
“趙麗一直都很關心你。
侯哥遇害後,她不阻止你找趙胖子,是猜測到魏老闆會趕你走,她希望你離開這個圈子。
讓你去澳門並不是真的想讓你查兇手,其實你不管在內地或在澳門,一定會有人找上門來,只是在澳門更容易識別誰是兇手,趙麗一直僱人在暗中保護你。
她的身體狀況近來很差,當聽說兇手浮出水面的時候,還是堅持和我們一道趕來澳門,其實是放心不下你。”
眼淚再也止不住地滑落。
當誤解一個人的時候,我的心關閉了,所以收不到別人的善意。
今天的心門被重新打開,許多事情想來是另一番感受。
我扭頭問已成淚人的珠珠:“你之前接近我,也是趙麗安排嗎?”
珠珠點頭承認:“是的!趙麗其實多少知道你心裡有她。讓我來找你是怕你會爲她傷心,她也說你不會照顧自己!”
我懂了,懂趙麗是怎樣的一個女人了。
當年躲在我身後瑟瑟發抖的女孩,是她真實的模樣。
只是這操蛋的人生,將她一步步地逼上絕路。
所有人前的光鮮,只是她最後的尊嚴。
記得她曾經說過,人生無需大富大貴,和相愛的人過無風無浪的生活即是幸福。
想來這是她的真心話!
只是如此平凡和普通的願望,她也沒有實現。
我無法想象,她將自己交給命運去擺佈的時候,是一種怎樣的心情?
我不知道她瘦弱的身子,已經捱過多少拳腳。
那種喪子之痛,又是怎樣一種痛?
那些孤獨無助的夜晚,她是怎樣度過?
我也理解了,她爲何會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
所有世間之苦,她都已飽嘗。
她留下的最後那一抹微笑,原來真的是發自內心。
死亡對她來說,是逃離痛苦的一種解脫。
話已說不下去,心中深深自責。
在她生命的最後一刻,我竟然還在惡毒地謾罵。
被我謾罵的人,是犧牲自己的幸福來換我平安的人,也是一個處處爲我着想的人。
爲何自己要被偏見遮住了眼睛,一次又一次得誤解她。
爲何自己那麼固執,沒早一點發現她的異常,或許還可以嘗試着改變命運。
一切都晚了!
除了悔恨,已無能爲力!
我上前點香叩拜,立下誓言:“讓你痛苦的人,都得死!侯哥的仇,一定會報!”
陳浩勸道:“趙麗最希望的是你平安!侯哥的事你別插手了,我來辦就行!”
我搖頭拒絕:“心裡的坎過不去!”
“小時候我們不懂事,覺得做混混威風。如今我們該懂了,這是條不歸路!我無牽無掛無所謂,你不一樣!”
“辦完侯哥的事,我們都離開這裡,重新開始吧!”
“談何容易呀!我還能幹啥?手下的兄弟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