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一路往正南

“紫焰血脈!”魏無顏闖蕩江湖這麼多年,豈能不明白紫焰血脈是什麼?一剎那間,只覺得渾身氣血衝上腦門,一時間氣血翻涌,眼前金星亂冒。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呻吟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就這麼坐在地上,不住的喃喃的說着‘原來如此’這句話。

從一開始的迷惘,不解,然後到痛苦,不敢相信,到恍然大悟,到惘然失措,然後到心灰意冷,慢慢的才變得語聲鏗鏘,仇恨連綿,到了最後已經是恨意滔天。

只是在這短短的一瞬間,魏無顏已經經過了一生。

所有的不解,此刻都有了答案!

“原來如此!”魏無顏靜靜的,狠狠的說道。

說完了這句話,他突然感到了一陣心酸!一陣徹底的心痛!

他一個字一個字的又說了一遍:“原、來、如、此!”

一字一淚,順着臉龐就滑了下來。

原來都是假的。一切的慈愛,一切的培養,一切的愛護,一切的……全是假的!

我曾經以爲雖然家沒有了,雖然父母沒有了,雖然妹妹沒有了,但我依然有親人。

如今才知道,我錯了。

我從幼年,就活在一個陰謀之中,就是一件工具。成長起來,就是爲了讓別人喝血的。原來如此。

怪不得,我的妻兒他說殺就殺!原來如此!

魏無顏靜靜地坐着,呵呵的笑了起來,輕輕搖頭。

淚水隨着他的搖頭,緩緩撒向兩邊。

然後他就站了起來,他的臉色很沉靜,眼神甚至也沒有半點波動。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他靜靜地道:“既然無顏,還要臉何用?”

突然一伸手,抓住自己的臉皮,嗤的一聲撕了下來!面孔上頓時血肉模糊。

楚陽上前邁了一步,想要說什麼,終究沒有說。

他既然撕下了自己的臉皮,就代表着再也不想死了。重新有了活下去的慾望。

撕下原本的無顏,便是爲了更好地走好以後吧……這樣的過往,任何人都是不堪回首。楚陽很理解也很明白魏無顏的心情。

“楚陽,謝謝你。”魏無顏從懷中掏出金瘡藥,細心地爲自己臉上敷上藥,運功之下,臉上的傷痕就變成了疤痕。這纔對着楚陽說話。

“我不是謝你救過我的命,而是謝你讓我明白了事情。”

“我不能死!”

魏無顏轉過身去,手指頭撫摩着墓碑,眼中流露出求無限的溫柔:“我的老婆孩子還都等着我,等着看我爲他們報仇……爲他們討回公道。”

楚陽深深地道:“不錯,你若是死了,他們就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公道了;而且,他們也沒有了對這人世間的留戀……魏兄,多經歷一些吧。你兒子沒有經歷過這人世間的一切,你多多經歷,多多做一些事情,等你終有一天下去與他們團聚的時候,就將你的經歷講給你的兒子聽……這都是他不知道的……”

魏無顏慘笑一下,眼中卻露出希望,道:“那個世界,真的有麼?”

楚陽低沉的道:“只要你相信有,就有!若你自己都不相信那個世界的存在……就沒有!”

“我信!”魏無顏認真的道:“我信!”

他的目光溫柔慈愛,似乎在憧憬着,將來爲兒子講故事的情景……那還沒有來得及多看看這紅塵世界的小生命……

山風凜冽起來,打着呼哨捲過山巔。天色漸漸的陰暗下來,無邊的林木,黑森森的,發出鬼哭狼嚎一般的聲音。

“楚陽,我不能陪你一起走了。”魏無顏有些抱歉的看着楚陽:“明年春暖花開,我會去正南諸葛家族的領地找你,陪你萬藥大典,看你一飛沖天!”

楚陽瞭解的點點頭;“好!”

“我欠你的,一定會還。”魏無顏道。

“魏兄,請你記住一句話。”楚陽嚴肅的道。

魏無顏道:“什麼?”

楚陽一字字道:“若你將我當朋友,那麼,你不欠我。若你將我當恩人,那麼,你欠我。”

魏無顏眼中終於露出一絲溫暖,如同死灰復燃的一點亮光,他伸出雙手,緊緊握住楚陽的兩個肩膀,深深道:“對!對!我不欠你!我不欠你!”

他突然找到了一個精神支柱。

原來在這世上,自己終究不是一無所有,最起碼,還有一個朋友的!

楚陽微微一笑。

“我在這裡多陪陪他們,這裡風大,山高,夜黑,他們孃兒倆會害怕的。當年,爲了照顧洪無量,我纔將他們就近葬在了這裡,我……虧負他們良多。”

魏無顏輕聲的說道。

楚陽默然良久,道:“那麼,等你下山的時候,帶着他們孃兒倆,遷到魏家祖墳吧。你們魏家,應該有祖墳的吧?”

魏無顏眼睛一亮,道:“不錯,他們去了哪裡,就不會孤單了。那裡有我爹孃……”

說到這裡,怔怔出神。

……

楚陽與紫邪情已經走出來好遠,回頭看去,只見暮色蒼茫中,那墓碑前,一個孤零零的人影,正在孑然站着。

良久,就見魏無顏又坐了下去,伸出手臂,摟住了墓碑,摟住了孤墳。

夜幕降臨大地,也隱去了人間最後的亮光,將魏無顏與那孤墳,都融化在了夜幕之中……

三人這一路,走得很沉默。

一直到走出黑血叢林,三人幾乎都沒有說話。

一直到黎明時分走出森林,看到了遠方的縷縷炊煙升起,紫邪情才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道:“楚陽,我今天才發現,你原來是一個好人。”

楚陽道:“這話從何說起?”

紫邪情淡淡的笑着;“因爲你給了魏無顏牽掛,當時讓我很感動。”

她嘆了口氣:“魏無顏雖然暫時被我們勸回來,但他的目標,也只剩下了報仇。因爲他在這人世間,已經無牽無掛。正如你所說,洪無量死的時候,魏無顏絕對會自殺身亡。因爲這個紅塵人世,對於他來說,真正地沒有了半點意味與樂趣。”

“但你卻在這個時候利用他生平從不欠人的性格,給了他一個兄弟!一個朋友!”紫邪情淡淡道:“人在萬念俱灰之中,突然看到了一點亮光,就會緊緊抓住的。整個心靈,也會向着這亮光靠攏。所以,不僅魏無顏幸運,你也幸運;他有了活下去的目標和支撐,而你也多了一個真正的朋友。”

楚陽淡淡道:“我只是不想讓他死。並沒有想成爲他的支柱,我倒是想,等他以後走出來這段往事,再好好的過日子。”

紫邪情出神的想了想:“難了。”

楚陽點頭:“是啊,難了。”

兩人同時想起那孤墳之前的孑然身影。魏無顏對他亡妻如此癡情,想要重新過日子……何其難。

“莫要破壞了這份感情。”紫邪情道:“其實他這樣,也挺好的。生者死者,俱得安寧。這份感情雖然悲傷,卻很美。”

楚陽道:“你終於也承認了,人世間的感情了麼?”

紫邪情呵呵一笑,卻不說話。過了一會,問道:“咱們這是往那邊去?”

“正南。”楚陽伸手一指:“再往前走一段路,不超過三千里,應該就到了諸葛家族的領地了。”

“我們先去正南,那裡有萬藥大典,用這個機會,我……補足一下能量。順便爲樂兒找到最後一味藥,治好她的病。”

楚陽說到這裡頓了頓,紫邪情輕輕頷首,她知道楚陽說的是,補足九劫劍的能量。

“明年春暖花開,萬藥大典之後,我便會直赴西北。”楚陽偏過頭,看着西北的方向,眼神中,神色複雜到了極點。

西北,風雷臺。

第五截九劫劍。

就是在那裡,自己前世最後的終點,也是今生的。

如今想來,恍如一夢。

莫天機呀莫天機……

楚陽想着想着,嘴角居然露出來一抹笑容。

而這一次往正南,那裡,有第五輕柔!

“大哥,你笑的好滄桑啊。”楚樂兒歪着頭看着他。

“滄桑?”楚陽感興趣的道:“你有沒有覺得,大哥剛纔的樣子很有男人魅力?”

楚樂兒認真的點頭:“是的!太有老年男人的魅力了。”

“老年男人?”楚陽目瞪口呆。

“是啊,看到你那樣子,就想聽你講故事。”楚樂兒眼睛忽閃忽閃的說道。

楚陽崩潰了。

紫邪情哈哈的笑了起來。

一路走來,已經是秋風送爽,一路樹葉金黃,往往一陣風吹來,整個天地之間,就滿是飄飄落葉。

這種景色,將沒有出過遠門的楚樂兒樂的手舞足蹈,目不暇接。

紫邪情和楚陽一路練功,走出一千多裡地,楚陽的境界,已經緩步提升到了劍中帝君六品中級圓滿的地步。

當然,隨着兩人這一路走來,身後的地方,幾乎是一路哭喪。

但凡是人羣聚集之處,總有窮富差距,總有勢力大小,而富貴人家,大勢力弟子,小世家子弟,也總有幾個貪花好色的。

而這些人見到紫邪情這等絕色,豈能忍得住?迷迷糊糊的就上來調戲,調戲不成自然是要動粗的,於是楚陽這個護花使者,便是首當其衝。

楚陽發現,跟這些人講道理,完全都是講不通的;不管你怎麼說,人家就是要留下美人,甚至偷襲暗算陷阱陷害統統出爐……

甚至,有一個傢伙整個家族出動來爲兒子搶美人……

楚閻王大怒!

…………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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