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將者,無能駕馭手下兵士,就是至大的恥辱,人家分明就是一支雜牌軍,可是面對如此惡劣的情況,卻是一個個的鎮定自若。
可自己的那些正規軍,卻是如此不濟。
真真是
“難道木帥不覺得,從某一方面來說,眼前的狀況其實是一件好事嗎”謝丹瓊仍是微笑如故,那份從容,竟絲毫也不似強裝出來的。
“好事”衆位將軍眉頭一皺:眼下如此絕境,怎麼還成了好事好從何來
木滄瀾眉頭一皺,心念一動,默默地思索起來。
謝丹瓊淡淡的說道:“我建立天兵閣的初衷,說起來還真就不是爲了造反做天帝;而是爲了去往域外,滅絕天魔魔孽”
“我與墨雲天軍方戰鬥,用意多半就是在練兵,僅此而已。”
謝丹瓊的臉上露出一絲譏誚:“而你們,若是在此一戰不死,將來也是要跟隨與我,出征紫霄天,恢復人類故土;然後遠征天魔,徹底滅絕魔患。”
“這纔是我的真實初衷,可是,似乎絕大多數人都誤會了什麼。”
謝丹瓊仰起頭,微微一笑,這一笑,竟是那般的超逸出塵,笑傲天地。
木滄瀾與衆位大將心中轟然一震
原來謝丹瓊真正的志向,竟是在這裡
屠盡天魔
原來,我們竟真的誤會了什麼麼
“我們戰天魔,所需要的人手,從來就不是大衆,而是精銳將士。”謝丹瓊淡淡的說道,目光一番,精光四射:“更加不需要那些心志不堅的烏合之衆”
衆將聞言盡都慚愧地低下了頭。
自己軍隊現在的情況,豈不就是一羣烏合之衆的不堪行徑嗎謝丹瓊雖然直接的罵到了所有人臉上,但大家卻實在是沒有隻言片語可以予以反駁。
“這一次雖然風聲鶴唳,岌岌可危,但卻也是整肅盡淨我方隊伍的大好時機。”謝丹瓊冷冷道:“將所有立場不堅定的,借這個機會清除出去,難道不是好事真要等到彼時大戰天魔的時候,讓這些人拖我們後腿”
有一位將軍憂慮的說道:“但,那些人只是受了矇蔽,不明真相而已。這樣就一棍子全數打死,對他們是不是有些不公平相信他們對於出戰天魔一事上,絕無動搖”
“矇蔽動搖”謝丹瓊冷笑一聲:“既然他們只是受了矇蔽,那麼,你能夠向他們解釋清楚真相嗎讓他們不再動搖”
那位將軍張口結舌,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接着說下去。
若是能說明真相,手上有確鑿證據的話,豈不是早就可以證明了又何至於被逼到這種地步
“說到矇蔽,說道動搖還是他們心中不能完全信任木帥”謝丹瓊冷笑着:“若是真心信任,又何至於被人矇蔽如何會動搖既然不能全心的信任,那又留之何用你敢把自己的後背交給這樣人的手中嗎”
謝丹瓊的笑容譏誚到了令人渾身難受的地步:“今日能夠被矇蔽,那麼,將來到了紫霄天戰場,也被矇蔽了怎麼辦你能保證他們他日不會被人動搖若是被人動搖了,你的保證有用麼有意義嗎”
“元天限,或者不過就是天魔方面潛入九重天闕的一個卒子或許在天魔之中也有點身份,但,現在在墨雲天,一共才幾個天魔不過一紙書函,就鬧成這樣子的萬衆離心屆時我們帶這樣的隊伍去紫霄天,那不是屠魔”
謝丹瓊重重的說道:“根本就是去送死給天魔送口糧去了大張旗鼓的資敵”
木滄瀾眼中神光一閃,道:“是魁首說得在理。”
謝丹瓊淡淡說道:“大夥現在就各自回去,讓那些心中動搖的,全數自行離去,不用做什麼勸阻,解說,現在的情況,就算勉強留下了也只是禍患而已。”
“相信此次清除之後,留下的就全都是鐵桿精銳,至少是心志堅毅之士”
“奮死一搏,未嘗就沒有勝算。”
“但一定要注意的是,萬萬不能把別有用心者留下來那樣,可就真的完了。”
謝丹瓊鄭重吩咐一番之後,衆將紛紛疾步走出去。此事可是事不宜遲,越早解決才越有迴旋餘地。
“木帥,很難受麼”謝丹瓊看着木滄瀾,問道。
“哎”木滄瀾長嘆一聲:“連聖君都被”
“嘿嘿”謝丹瓊淡淡道:“我就不明白,你爲何要將所有希望都寄託在聖君身上難道那個聖君被矇蔽,你就不殺天魔了麼”
“天魔自然是要殺的”木滄瀾怒道,隨即頹然一嘆:“只是心中有些無法接受罷了。”
謝丹瓊譏誚的說道:“現在的情況,纔是真正嚴峻現在已經不是墨雲天需要我們,而是整個九重天闕,都需要我們這些人若是你在這時候被擊倒了你才真的是千古罪人整個九重天闕的千古罪人”
木滄瀾聞言神情一震。
“你如此的信任聖君,而聖君卻直接鼎證了元天限的身份你都不覺得這其中有什麼蹊蹺麼”
謝丹瓊冷冷道:“元天限乃是天魔,這點你我心知肚明,相信諸天高層,也未必就不知箇中端倪。而聖君偏偏就在這個節骨眼表明立場,你道這意味着什麼,若是呵呵呵”
謝丹瓊冷笑一聲,起身而去:“我現在去看看軍隊,盡力派出隱患,若是木帥還不能夠醒悟,繼續躺着也無妨。”
“我也去”木滄瀾一個翻身從牀上爬了起來:“魁首說的果然不錯,木某怎麼能還在哪裡躺着無論如何,也要殺了元天限這個魔頭”
謝丹瓊笑了。
兩人並肩走出好久,木滄瀾才低低的、卻是重重的說道:“多謝”
謝丹瓊笑了笑,飄然而去。
一天之後,木滄瀾看着帳中前來彙報情況的幾位將領,默然無語,原本已形憔悴的面容,更見委頓。
有些事情,明白是一方面,但真正接受起來,卻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再如何沉穩,再如何飽歷世情的人,仍舊如是
這一天一夜,各位將軍都把話放了下去,聽憑手下人自行抉擇去處。
“現在情況已經到了這等地步,元天限的聲威已經深入民心,又有聖君作保,聲勢如日中天,想必大家心中都有所疑惑,不知自己的立場到底如何,是對是錯,是正是邪。”
“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到了眼前這等地步,縱然將大家勉強聚在一起,也沒什麼意思;所以心中有想法的,都可以自行離去。”
“我等絕不阻攔,更不會留難”
“但若是生出異心,想着擒拿木帥立下大功邀功請賞的,念在大家相處一場,奉勸一句,不要妄動,當真妄動的,彼此就爲仇敵,再不會留手。”
“話就說到這裡,但凡想要走的,營門已經敞開,可以隨時離去;自己往常賺下的財富,也可以全部帶走。家眷在這裡的,也可以將家眷一併帶走。”
“君子絕交,不出惡聲。想走的儘管走,但若是大喊大叫做出那義憤填膺之態者,亂我軍心,則殺無赦”
一開始的時候,還有人猶豫去留與否。
但,當看到有第一個人終於收拾了東西走出營寨,而且當真並無人攔阻的時候,這種情況,就變成了一股潮流,幾乎就是一發而不可收拾。
無數的將士,潮水一般的涌出去。
其中更有不少人是攜家帶口,舉家離去。
嚴重者,有些軍營竟然在一下午空了九成有餘,餘下者還不足一成
一開始,那些留下的還在怒罵,嘗試挽留欲走者,撕扯拖拉;但到了最後,也都已木然。只是眼睜睜的望着那些個往昔的老兄弟們決然而去,臉上之餘一片發自心底的憤怒和傷感。
到得次日早晨,這股浪潮才逐漸的減少,沒有了。
但,這一夜之間,卻讓天兵閣一方的勢力,驟然減少了將近六成
“天魔肆虐,爲禍九重天闕,我木滄瀾奮起屠魔;心下並無半點私慾,只爲弭平魔禍,靖我天闕,從初時的數十萬人衝出帝都,一度曾經聚攏七千萬之衆的兵馬但世事如棋,人生如夢,好夢由來最易醒;七千萬兵馬,在七天之內,散去九成有餘”
木滄瀾呵呵苦笑:“現在,留下來的,竟然已不足五百萬之數”
他長嘆一聲,臉色更見孤寂。
他手下的一干將軍愧然垂首,半晌無言。
五百萬,這個數字如果單純從數字角度來說,其實還是不少,仍是一股相當數量的勢力。然而,這得分跟誰比較。現在,元天限御駕親征,分兵二十五路兵馬,合計共有五千萬之數的龐然大軍。而且,後方還有大批的援軍正在陸續集結之中。
再加上自己這邊叛逃的,也是有數千萬之衆的,而這些人之中,只怕將會有不少人加入元天限那一方。
如是此消彼長之下,雙方的兵力對比幾乎去到了一比五十這樣的恐怖地步,甚至於,這個差距比例還有進一步擴大的可能
而且自己這邊士氣空前低沉,兵無戰心,將也沒有太多戰意,滿目盡是一片頹喪氣氛,如何能夠迎敵
兵力相差懸殊,己方更無士氣,這仗還怎麼打,還如何打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