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傲秋被一刀震得連退十步方纔站穩腳跟,心裡暗叫厲害,但在此時,又不能打坐冥想療傷,只好杵刀站立,一邊將神識放開,罩在樹上春雄身上,一邊全力調動真氣,看能不能憑藉真氣進行快速療傷。
張傲秋體內真氣本就有療傷妙用,但剛纔跟樹上春雄硬拼一擊,已經將他丹田內的真氣消耗的七七八八,就算現在想要療傷也於事無補,雖然此時雙足涌泉穴跟頭頂百會穴功力全開吸收靈氣,但短短一時,也是杯水車薪。
正着急時,腦內識海翻動,竟然自己自動順着腦部經脈往下,匯入流轉不休的紅藍真氣中,一個周天就已經遍佈周身經脈,張傲秋連忙展開內視,受傷的經脈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張傲秋是先天之體,關鍵刀宗心法修煉的又是自然之道,因此在他體內真氣自然帶着療傷的功效,而他識海中的神識,只是另外一種真氣,而他腦內的神識一大半是吸收魔教前山那怪泉裡的神秘靈質而成,這種靈質一旦形成神識,其療傷的功效更強,只是這些張傲秋自己也不知道。
而且他已經學會搜魂大法裡關於神識的運用,神識跟他體內經脈裡的真氣是可以互易的,因此在現在體內經脈嚴重受傷的時候,神識就自動轉化爲真氣,前來救主。
張傲秋體內真氣多了這生力軍,頓時變得歡動起來,一頓飯的功夫,張傲秋腦內神識被消耗了九成以上,而他體內的真氣又重新恢復如初,同時受傷的經脈也已復原。
張傲秋睜開雙眼,消失的殺氣頓時又重新充盈全身,如潮水般往樹上春雄而去。
紫陌跟夜無霜一感受到張傲秋殺氣,立即後退,樹上春雄沒想到張傲秋只是一頓飯的功夫居然能夠痊癒,而且功力好像還有更爲精進的感覺,心中暗自驚異,同時將體內全部真氣抽出,好對付張傲秋,而紫陌跟夜無霜兩人,也就放任他們離開。
張傲秋見紫陌兩人退下,不待對方有喘氣的機會,星月刀擡起斜指,殺氣頓時由漫天涌動收斂集中到星月刀刀身上,再從刀身射出,殺氣變得更加凝練,猶如一根灌滿真氣的鋼柱一樣,往樹上春雄胸口直奔而去。
樹上春雄此時也是無可奈何,若不是有張傲秋這個他怎麼也搞不懂的變數存在,這些人早就被他殺得一乾二淨。
明明眼前這小子修爲比自己低三個多檔次,但體內真氣卻又跟自己不相上下,甚至好像比自己還要雄厚一些,明明受傷比自己要重,兩人同時開始療傷,同樣的時間過去了,對方已經痊癒,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而自己十成傷勢還沒有療好一成,如果再給些時間,讓此人成長起來,那對於以後的大業將是一個極大的障礙。
想到這裡,樹上春雄內心殺機大盛,體內真氣涌動,滿布的殺氣變得更加凝練,一雙微眯的小眼同時也閃爍着仇恨的光芒。
張傲秋看在眼裡,就當沒有看見一樣,現在也不是他分析局勢的時候,他只想早點解決對面這個勁敵,如果能功成身退當然更好,如果不能,起碼也要保住紫陌跟夜無霜,讓他們能帶着鐵大可離開。
在這一刻,以往的種種如流星般在腦內回放,與紫陌、鐵大可的兄弟之情,與夜無霜的愛情,與阿漓的兄妹之情,還有慕容輕狂的師徒之情,還有師父,還有師叔,有這麼多人需要自己保護,有這麼多情需要自己維護。
想到這裡,內心一陣激盪,忍不住仰天一陣長嘯,嘯聲中,張傲秋舉步向前,星月刀舉過頭頂,往樹上春雄迅如奔雷般斬去。
樹上春雄沒想到轉眼對方氣勢更甚,心中暗悔,自己剛纔應該主動發起進攻,將刀道氣勢發出,也許也不會這樣處處被動了。
但想歸想,臉上卻沒有半分半毫的變化,手中長刀一緊,毫不猶豫地往頭頂襲來的長刀迎去。
在兩刀將要相擊的前一瞬間,樹上春雄看到對方剛剛還平平無奇的刀身,突然刀芒大盛,紅藍交擊的光芒彷彿突然間附身在對方刀上一樣,竟是如此耀眼。
樹上春雄不由自主眼睛眯了一下,同時心神大震,他玩了一輩子的刀,可以說是刀中高手,但他重來沒見過有人的刀身上會冒出光芒來的,這種情況不要說見過,就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樹上春雄心神震顫的剎那,兩刀相擊。
“當”
又是一聲巨響,張傲秋應聲一個翻滾,嘴裡鮮血噴出,臉色蒼白如紙,顯然所受的傷比上次要重上許多。
而樹上春雄也是一個踉蹌,腳步浮動,往後連退三步。
紫陌跟夜無霜看在眼裡,他們此時也沒有機會去管張傲秋,一帶一刀重又往樹上春雄殺去。
而此時紫陌知道到了關鍵時刻,也不是比誰的韌性強的時候,對方修爲明顯比自己這邊人高,若是再遊鬥下去,給對方更多的時間調息的話,那自己這邊四人可能一個都走不出去。
想到這裡,紫陌一改先前的打法,陌漓刀大開大合,同樣是以命搏命,但卻是逼對方硬拼,欺得就是對方沒有喘息調息的機會,體內傷勢只會更加嚴重。
夜無霜見紫陌遠鬥,於是收起白綾,手中雙刃上紮下劃,往樹上春雄如水銀瀉地般攻去。
樹上春雄此時真是叫苦不迭,與張傲秋硬拼一擊後,連退三步,連一口氣都沒有換過來,對方攻勢又到。
而且對方雖然年少,但很明顯搏擊經驗豐富,看出自己現在不敢硬拼,刀刀進擊,而且更要命的是,這幾個一個賽一個的不要命,有時候明明看到自己長刀就要將其捅個對穿,但依然不管不顧,刀式功力依舊十足地原樣殺來,好像那身體根本就不是他的一樣,自己殺死他的同時,也同時必會受傷。
而旁邊那個丫頭,更是精怪,每每一遇到這種機會,都會持機在旁,自己殺死拿刀的這個,在自己受傷的同時,還要受她致命的攻擊,而且這攻擊也是不要命的。
頭疼,樹上春雄突然覺得不是體內的傷口疼,而是頭疼。
張傲秋被震得翻滾而退,體內真氣跟腦內識海的神識都已經快空空如也,只是一絲微弱的真氣護着心脈,此時的他就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
恍惚見,腦內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也不知道又在做什麼。
忽然感覺眼前一花,整個人又到了一片白霧茫茫的天地,張傲秋四周看了看,“咦”了一聲,暗想,難道自己又到了自己神識裡面了?
哦,對了,自己腦子內不是還有個獨叟麼?這可是破碎了虛空的傳說中的人物,要是他能指點自己一下,也許一下子就能解決外面那個不是人的人。
想到這裡,張傲秋立即扯着嗓子大嚎道:“獨叟前輩,獨叟前輩。”
嚎了半天也沒看見獨叟的影子,心想這下完了,心裡一急,不由大罵道:“獨叟,你個老混蛋,你白住小爺這,小爺也沒收你房錢,現在小爺有難了,你倒是出來吱個聲啊你。”
罵了一會,還是沒見人影,怏怏的乾脆一屁股做了下來,往後一躺,望着眼前的白霧,想起上次到這來的時候獨叟跟他說的話。
咦,等等,那老傢伙好像跟自己說過若我擁有了足夠的精神力後,懂得如何跟樹木花草溝通,就會發現,當我置身一片森林的時候,那裡每一棵樹,每一株草它們匯聚起來的靈力會有多麼的龐大,就算用汪洋大海來形容也不爲過。
而一旦懂得跟它們溝通,讓它們認可,即使一動不動,那這整個森林裡發生的任何事情,都會知道。那時我的念力就會像這汪洋大海里的一顆水珠,不斷吸取它們的靈力,同時又將我的念力反饋給它們。
張傲秋想到這裡,心中一動,將所有心思拋開,調動僅有的那點神識,讓它儘量往外,同時將心神全部依附到那散放出去的神識上。
此時的神識太過微弱,根本不能及遠,只是飄到身前的位置,就停止不前,張傲秋乾脆將神識沉入大地,慢慢地越沉越深,“看”到了下面泥土,“看”到了大樹的樹根,張傲秋將心神放開,往這些樹根上依附過去。
“轟”
眼前景色再變,睜開眼,滿眼都是綠色的水滴,一眼望不到邊界,而自己此時也變成了這些水滴中的一顆,隨着波浪上下起伏,張傲秋已經見怪不怪,將神識放出,頓時一陣陣嘈雜的聲音傳入自己的感知內,這些聲音就好像在交談一樣,雖然嘈雜但卻有序。
張傲秋試着將自己的想法發出去,開始不知道怎麼做,但試了幾次後,慢慢掌握了一點技巧,就像剛剛學語的嬰兒一樣,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受了傷,我需要幫助。”
消息發出以後,過了一會,頓時一股如潮水般的東西往自己涌來,感覺這些東西瞬間好像能讓自己傷勢痊癒一樣,頓時心中大喜,將這些涌過來的東西毫不客氣地吸收一空,再多餘的就又重新返回這片綠色的海洋。
張傲秋感到神清氣足,道了聲謝謝後,慢慢地將神識一點點地收回,等神識徹底回到自己身上的時候,立即聽到一連串的金屬交擊的聲音在自己耳旁響起,張傲秋想到了紫陌跟夜無霜,心裡一個激靈,連忙睜開眼,一個咕嚕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看着場上翻滾纏鬥的三人,大喝道:“阿陌,霜兒,你們閃開。”
張傲秋這話喊得是中氣十足,而且聲音中充滿了必勝的信心。
這時不要說樹上春雄了,就連紫陌跟夜無霜都覺得有點像見到鬼一樣,張傲秋的傷勢他們雖然沒有去查探,但從張傲秋的臉色來看,就跟鐵大可一樣,重傷絕對是妥妥的,但哪知這樣一個重傷的人,在旁邊躺了會,就又精氣十足的回來了,就像那打不死的小強一樣,只是比小強更要牛掰,小強只是打不死,這位不但打不死,而且還每次都能滿血復活。
樹上春雄不想打了,他太累了,從開始打起,就沒有順堂地喘口氣,現在對方那位又來了,這又是要故事重演的節奏啊。
張傲秋一振手上星月刀,刀式如虹,一刀下去,兩刀相擊下竟然完全可以應付,不再像頭兩次那樣,砍一刀後就被震得滿天飛。
這一方面是樹上春雄體內內傷加重,體內真氣消耗過多,另一方面張傲秋又是全盛狀態,兩者一加一減後才造成這樣的結果。
看到這裡,張傲秋信心更足,手中星月刀一刀重似一刀,刀刀相連,毫無空隙,劈到酣暢淋漓處,忍不住仰天念道:“始用刀者,當心存善念,以刀爲善者,天亦幫之,以刀爲惡者,天必罰之。”
樹上春雄哪怕練得心如磐石,但此時已是傷上加傷,氣勢全無,對方密如雨點的刀式,震得他內傷再也壓制不住,不由自主一口鮮血噴出。
夜無霜一見,隱在袖內的白綾趁機抖出,攻向樹上春雄後背,而旁邊的紫陌同樣心有靈犀地從右手側面發動攻擊。樹上春雄沒想到這兩個此時加入戰團,本來應付一個張傲秋就有點吃力了,現在還要防備這兩人,頓時感到有點捉襟見肘。
張傲秋見紫陌兩人上來,反而刀式後收,將神識放出,在樹上春雄跟紫陌及夜無霜纏鬥的空隙,冷不丁地一刀劈出,由於他有神識探查,因此完全可以先一步判明樹上春雄下一步的舉動,每刀劈出的時機,都是樹上春雄舊力剛消而新力未生的時候,而且刀式刁鑽,逼得樹上春雄不得不和他硬拼。
這樣來回十幾次後,樹上春雄再也堅持不住,一口鮮血噴出,人直往後倒,一代靈境中期的高手就這樣被活活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