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了一會,小狼連個衣角都沒抓住,也就有些泄氣,夜無霜停了下來,跟小狼講解一番,小狼聽得似懂非懂,而再解釋就直接不明白了。
小狼雖然是神獸,但畢竟不是人,這方面的彎彎繞繞想讓它明白,確實是有點難爲它。
後來夜無霜放慢速度,小狼這會看清楚了,根據它自己的判斷,連續抓住幾次後,心裡也高興了,積極性也跟着上來了。
教與玩相結合,寓教於樂。
這樣練了兩天,等小狼有一定的基礎後,則掉過頭來,由小狼逃,夜無霜來追。
只是這次逃卻是限定了範圍,也就是告訴它不能直線逃命,而是要學會不時變換方向。
這個就有點難了,畢竟小狼還如同小孩,其本能就是遇見危險撒腿就跑,一心只想跑得越遠越好,哪還有心思去管後面追到哪了。
這個跟心性有關,也是急不來。
夜無霜練其身法,張傲秋則練其膽氣。
跑路雖然重要,但那畢竟是迫不得已的最後一步,兩軍相遇勇者勝,而這個勇者就是膽氣。
小狼雖然跟豺狼數次生死相搏,但那畢竟是小規模戰鬥,而且最重要的是,豺狼雖然數量多,但沒有那種上階對下階的威壓。
所以當張傲秋那股凝若實質的殺氣一起,小狼立生感應,當真被唬了一跳,連連後退了好幾步才站穩身形。
身形一穩,小狼跟着前身下伏,獠牙翻出,喉管發出一連串的低吼,血紅的雙眼露出一絲前所未有的凝重。
張傲秋見小狼擺出攻擊架勢,眼中露出一絲讚許的神色,星月刀“鏘”得一聲出鞘,右手挽了一個刀花,刀鋒直指小狼,殺氣卻驀然收斂,形如一片空靈。
這一剎那的變化,讓小狼身上壓力一鬆,周身狼毛突然炸起,早已蓄勢的後腿用力一蹬,身形竄起,猶如閃電一般,直奔張傲秋咽喉襲來。
小狼身形一動,張傲秋前指的刀鋒殺氣突然磅礴而出,殺氣透過刀鋒,凝成一根如實質的圓柱,同時脊背一挺,衣袂無風狂舞,一堵如厚牆般的殺氣向前推去。
一方一圓,方中藏圓,圓中帶方,暗合天方地圓的天地玄機。
這一突然變化,正逢其中的小狼卻是不慌,前腿在虛空一按,身形在極小的空間驀然轉彎,同時加速,在那堵氣牆還沒有及身前,擦邊而過。
小狼這一連串動作,讓張傲秋不由暗自苦笑一聲,算來算去,倒是算掉了這傢伙可以臨空虛度。
星月刀在氣機牽引下,瞬間隨着小狼變動方向,刀鋒在空中不斷顫動,讓小狼看不清其要攻擊的方向。
就在小狼這略微一絲遲疑中,張傲秋突然發動,星月刀輕飄飄地從右上斜劃而下,這一刀起勢不快,但刀勢中夾着風雷之聲,氣勢在中途陡然提升。
這樣做,也是想先易後難,身在虛空的小狼看得清楚,身子一退一斜,身形再變,避其鋒芒,調頭往張傲秋腰間咬去。
只是讓它沒有想到的是,對方這看上去氣勢洶洶的一刀,卻是個虛招。
小狼身形剛露出轉變的行跡,張傲秋神識就已把控,星月刀先一步由斜劃順勢往上一轉,刀鋒在電石火花中狠狠落下,而此時小狼正好轉過來,就好像它自己將身子送過來一樣。
而眼看星月刀刀鋒要落在小狼身上,此時在小狼身上,卻是突然紅芒一爆,在其外圍結成一個氣罩。
張傲秋也不是真要砍小狼一刀,但這紅芒一爆,卻讓他剎那間又改變主意,星月刀刀勢不變,狠狠斬在那紅芒氣罩上。
以張傲秋現如今的修爲,雖然這一刀是收着手,但也不是那麼容易承受的,只是就這樣一刀,落在氣罩上,卻再難寸進,就如同着力在一張韌性極強的膜上一般。
這個紅芒氣罩來得突然,不要說張傲秋,就連小狼也是莫名其妙,以至於錯過了如此好的反擊機會。
一人一狼同時一個旋身,小狼也是精怪,知道外放的紅芒有保護作用,也就膽子大了,旋身一過,就借力往張傲秋一頭直撞過來。
先發制人,後發制於人。
狼都是銅頭鐵骨豆腐腰,在這樣的速度衝擊下,要是被一頭撞上,那還真是有得受了。
只是張傲秋神識疊加,早有預判,腳跟站定,身子卻如風中的小草一般,左右迅速搖擺不定,這一來,讓小狼一下懵了圈,還沒想好下一步怎麼應對,前爪實實捱了一下重的,而這一下張傲秋用招太過隱蔽,小狼連危險的意識都沒有升起,更別說那逆天的紅芒氣罩了。
張傲秋一刀得手後也就收刀不動,而小狼則抱着爪子一臉委屈地看着旁邊的夜無霜。
夜無霜見了暗自一笑,上前兩步,握着它受傷的狼爪,在小狼耳邊嘰裡咕嚕地說了一會,小狼聽着,先前一臉的幽怨,後面則是漸漸喜笑顏開,再後來竟然興高采烈的跛着腳離開了。
張傲秋看了一頭霧水,一臉疑惑道:“霜兒,你剛纔跟那傢伙說了什麼,前後反差這麼大?”
夜無霜聞言“哼”了一聲道:“我能說什麼,還不是軟硬兼施唄。”
張傲秋一聽這話,就知道這小祖宗是記着仇在,乾脆閉嘴不言,老老實實收刀入鞘,眼珠一轉,轉移話題道:“我訓着小狼,雖然可以下重手,但畢竟不是生死相搏,得不到那想要的效果,等到了晚上,就帶着這傢伙去找豺狼,即能報仇,也能順手除了這些禍害。”
夜無霜聽完,卻不上當,小臉一轉,“哼”了一聲,幽幽道:“這個跟我有關係麼?”
張傲秋對夜無霜太瞭解了,早已打好腹稿,嘿嘿一笑道:“霜兒,你看這話說的。”
說完頓了頓,接着道:“先前我跟狼王一起聊過,據它所說,這些豺狼之所以不要命地攻擊它們,一來是因爲它們有神獸的底子,血肉對那些豺狼是大補,二來嘛,則是因爲嘯月狼身後還隱藏着一個大秘密。”
夜無霜一聽,頓時來了精神,霍然轉身,一指張傲秋,“哦”了一聲道:“怪不得阿陌臨走之前還如此磨磨唧唧,原來是惦記着這個,哼,你們兩個是不是又想揹着我出去?”
張傲秋聽了,卻是老老實實一點頭道:“阿陌是惦記着這個,但我也沒想着要揹着你去。”
這話有一半是真,一半是假,紫陌惦記着的寶貝,跟張傲秋現在說的嘯月狼身後隱藏的大秘密,都是憑空臆想出來,只是前者是將這臆想當了真,而後者則完全是信口大忽悠。
夜無霜聽完,難得認真想了想,好一會才道:“既然如此,那就按你剛纔所說,今晚就去剿了那豺狼老巢,至於那個什麼大秘密,也一併收了,哼,一想到阿陌慌急趕火地回來,結果那寶貝卻進了本小姐的口袋,嘿嘿,那表情,一想就精彩。”
張傲秋見夜無霜一人自言自語說得兩眼放光,不由“呃”了一聲,心中只感到一股惡寒,隨便找了個理由,獨自一人去打坐調息去了。
只是屁股還沒有坐穩,夜無霜就跟了過來,現在難得花前月下,四下無人,可不能浪費了。
張傲秋一看夜無霜小臉緋紅,也老實不客氣,一把將其抱了過來,好好溫存起來。
到了傍晚時分,張傲秋帶着夜無霜跟小狼出發,小狼識海他可是見過,如此浩瀚的識海,只要鋪過去,只怕這山裡還沒有什麼能找不到的。
也就一會功夫,小狼就已經學會如何使用神識,跟着一躍踏足虛空,站在高處,對這片山林進行細細搜索。
一盞茶功夫後,小狼就有發現,喉管發出一陣低沉吼叫,跟着驀然加速,以張傲秋的目力,也只覺眼前一縷白光閃過,再看時已經沒有了蹤影。
夜無霜見了,低呼一聲道:“這般快?”
張傲秋聞言卻是一笑而沒有說話,人與神之間的區別確實如一條天塹,但不管是怎樣的天塹,只要努力,總也有踏過的一天。
本來這剿殺豺狼的事,張傲秋起初是想帶着小狼的,現在一看反過來了,也就由着它去,自己牽着旁邊佳人,正好可以夜遊山林。
一兩個時辰後,遠處出現一個白點,眨眼即到眼前,嘴裡吊叼着一隻個頭不大的豺狼,眼望着張傲秋,嘴裡“嗚”了一聲。
張傲秋見了,低頭問道:“豺狼狼王?”
小狼聞言點了點頭,跟着往狼谷而去,而這一次卻是一步一移,顯得心思重重。
回到狼谷,小狼放開那豺狼,對着狼王低聲吼叫幾聲,狼王迴應幾聲,然後仰天一聲長嗷,羣狼跟着響應,一時整個山谷都是狼叫聲,遠遠地聽了都硌應的慌。
又三日後,紫陌跟鐵大可帶着大部隊過來,剩下的就是喂迷—藥,裝箱,只是這些事自然有他人代勞了。
而小狼因爲與衆不同,而且它身上的秘密,張傲秋也不想讓別人知道,也就讓它先一步躲得遠遠的,走的時候發一個招呼的念頭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