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
一切塵埃落定,滿場卻陷入了寂靜之中,只不過在這一片成爲廢墟的七承谷宗門內,存活下來的人,除開晏盟與晏家、羽風掠奪團的衆人之外,便也沒有了多少人,那些曾經與晏子羽敵對的人,都在剛纔的戰鬥中,被掠奪了生命。
天空中,那血紅色的妖異光芒,已經漸漸消失。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向了場中那捏緊雙拳的人影,在其腳下,七玄已經沒有了氣息,永遠都不可能在醒來,這一戰,也終於落幕。
這種寂靜的氣氛,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終是被一道滿含興奮的歡呼聲打破,晏盟衆多年輕武者圍攏上來,個個舉臂高呼,神情振奮,只是在激動過後,看到曾經的宗門已是成爲一片廢墟,卻都情緒有些低落。
元青遲疑了一下,隨即開口詢問:“盟主,如今咱們大仇已報,不知道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打算?”
晏子羽聽得詢問,體內吸收了諸多七承谷強者血肉精氣的力量也開始消退,可卻忽然有些迷茫,喃喃自語道:“是啊,終於報了仇,那麼接下來我又該做些什麼?是了,再過不久,次元武境便會開啓,那裡纔是我的目標……”
“次元武境?”衆人一怔,張立也皺了皺眉,說道:“聽說那裡危險重重,而且隨着力量層次不同,被傳送進去的地方也不同,況且如今一番大戰過後,七承谷沒有了指定名額,恐怕上面的勢力,不會讓輕易讓我們進去。”
“那就再重新建立一個七承谷。”晏子羽道。
“說得好!”就在他話音方落之時,忽然在不知名的虛空中,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七承谷早就該重新建立,哈哈……老夫等待許久,終於等到重建天日的!”
“誰?!”
晏子羽眼神一凜,仰頭一聲暴喝,緊接着,一股強烈的精神威壓,自那聲音傳來之處飛速瀰漫而來,只見天空中募然裂開一道深幽裂痕,其中漂浮出來一片虛幻的世界,那片世界正中央,一座巍峨聳立的大山,清晰的呈現出來,而正是這座山,讓晏子羽一眼認出了眼前的景象。
這片空間,正是他當初參加七承谷試煉的時候,進入的空間,那座山,也是他最後登頂的雲霄山。
此刻在那雲霄山山頂,出現了一個人影,那人全身裹着黑袍,雙眼漆黑森森,沒有一絲眼白,像極了地獄裡的魔鬼,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在此人目光掃視下,在場衆人都覺得不寒而慄。
看着此人,晏子羽眉頭緊擰,氣血力量悄然運轉起來,眼中浮現濃濃的戒備,沉聲道:“你是誰?潛伏在試煉空間中有什麼目的?!”
黑袍人笑了笑,笑容略顯怪異,看待晏子羽的目光,也似乎有些奇特,隨即搖了搖頭,道:“你這小傢伙,才時隔一年的時間,便忘了我這位恩人,真是該死啊。”
晏子羽聞言一震,眼神急劇閃爍起來,盯着那黑袍人掃視片刻,忽然驚喝:“是你?你是那位前輩?”
“正是老朽。”黑袍人微微一笑道。
晏子羽眯着眼睛,許久沉默不言,半晌後,他目光一閃,漠然道:“不,你不是他,那位前輩一身正氣,而你則是滿身邪惡戾氣,如何能相比?”
“唔,小傢伙眼力倒是不差,居然能看出我二人的差別,很好,那該死的東西選對了一個很好的繼承者。”黑袍人嘿嘿低笑一聲,笑聲異常刺耳,而後目光落向晏子羽,點頭道:“你說對,卻也不全對。”
“你到底是誰?操控試煉空間意欲何爲?”晏子羽突然眼神凌厲。
聽着兩人的對話,周邊衆人皆是一臉的不明所以,他們忽視一眼,都瞧見彼此眼中濃濃的不安與警惕,當即也都暗中運轉力量,隨時準備應付任何突發狀況。
從那黑袍人身上散發的邪氣中,任誰都能夠想象得到,此人來者不善。
在衆人警惕中,黑袍人虛空跨步,自雲霄山上徐徐降落下來,單手一招,那試煉空間變化爲一個小光點,落入其掌心之中,而後其目光環顧,衝着晏子羽露出陰測測的笑容。
“小傢伙,記住我的名字,老朽乃七承谷第二十八代谷主,名天玄老人,這試煉空間凝聚了我正邪兩面,當初爲你灌頂的力量,只是我的正面力量,現如今老朽重新凝聚真身,以邪惡之力成就本體,鑄造地獄魔神之神。”
天玄老人咧嘴一笑:“我那正面分身自以爲能夠憑藉試煉空間將我永久封印,不過天不絕我,七玄那廢物自以爲修煉了天玄九重變就能天下無敵,卻料不到這是我留下的一個手段。”
“什麼意思?”晏子羽眉梢一挑,察覺到危機來臨。
“哈哈哈……”天玄老人仰天狂笑,道:“那天玄九重變乃老夫以七玄寶典衍化所創,匯聚我畢生力量精華,也是打開試煉空間封印的鑰匙,只要七玄催動天玄九重變,封印便會慢慢破開,讓老夫重見天日。”
“遙想當年,老夫只差一點,就能讓天玄九重變成爲世間最完美的功法,加上有試煉空間在手,老夫便能帶領七承谷殺上星武閣與赤雲殿,稱霸元靈大陸,以試煉空間重新改造法則,沒想到那正面分身自以爲是,爲阻止老夫,竟然不惜自我封印也要扼殺我這道邪念,哼!任憑他千算萬算,也算不到我今日能夠重臨世間。”
天玄老人道:“現在,你們若臣服於我,成爲我手下一員,不然,我就只好將你們通通滅殺。”
一股冰冷殺機,從天玄老人身上瀰漫出來。
“正面、邪念……”兩個念頭,在晏子羽心中閃爍,聽聞這天玄老人一番話,他終是明白了過來。
原來,當初在雲霄山頂爲他施展元氣灌頂的人,也是這天玄老人,只是那是他正義的一面,那一面蘊含他的慈悲之心,這位天玄老人生前必然達到了極高的境界,而後在修煉之中不慎走火入魔,心裡纔會產生殺戮的邪念,於是再邪念佔據理智之前,他果斷封印了自己,在正義的一面中留下傳承。
“如何?你們是選擇助我消滅大陸各個勢力,還是要選擇死亡?”天玄老人幽黑的眼睛裡,顯現出了不耐。
“盟主,這老鬼邪氣森森,一旦讓他控制住了七承谷,世間必定掀起血雨腥風,我們不能妥協!”張立低聲道。
“不過此人的實力,似乎在七玄之上,只怕我們沒有反抗的實力……”宋識進喃喃苦笑。
“盟主,你怎麼說?”元青始終聽從晏子羽的意見。
羅森與晏覆也一同看着他,在他們心中,晏子羽是主心骨,他的意見,便是衆人的決定。
在衆人的注視中,晏子羽心中暗暗凝重,憑着過人的感知力,他自是可以察覺得到,眼前這天玄老人,實力至少在三元破滅境後期巔峰,距離帝元空海境也僅有一步之遙,此等強大的對手,是他首次遇到。
沉默半晌,晏子羽緊皺的眉頭,緩緩舒張開來,隨即面上升起淡淡的笑容,上前走出一步,道:“不知道你是從哪裡來的老瘋子,滿嘴胡說八道,元靈大陸強者如雲,我可不想與你做那些不知所謂的春秋大夢。”
“是嗎?那就只好讓你死了。”
天玄老人神色陰寒,在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寬大的袖袍中忽然探出來一隻枯瘦的手掌,只見他五指併攏,立刻那隻手猶如修羅利刃一般,直劈晏子羽的天靈蓋。
“那自以爲是的正面分身,把畢生傳承都給了你,乃老朽一份遺憾,不過今日既然讓我遇上了你,也正好將這份傳承收回,也算了了我一樁心願。”出手間,天玄老人嘴中也傳來冷森森的陰笑聲,只要將晏子羽身上這份傳承收回,他的靈魂纔算完整,到時候,他的力量便更上一層樓,說不定還能一舉晉入那夢寐以求的帝元空海境,到了那個境界,元靈大陸便再無敵手。
只是,他低估了晏子羽的能耐,雖然與七玄激戰過後,他消耗了不少,但在與天玄老人對話的時候,他已經有了一段時間恢復過來,憑着大寂滅噬天經掠奪能量的霸道,此刻他力量已經恢復到了八成。
“轟!”
在天玄老人這一爪劈下之際,晏子羽身上,也有着滾滾元氣沸騰起來,如千層巨浪般在其身後鼓盪,隨後其一拳轟出,磅礴元氣,直接將前方虛空打出一個深深的凹弧。
“咚!”
低沉沉的能量爆炸聲,在兩人拳爪相接之中轟然傳蕩,狂暴的勁氣餘波自兩人之間瘋狂倒卷,四周本就崩碎的一幢幢閣樓殿宇,更是被席捲一空。而就在一拳轟在天玄老人爪印上之時,晏子羽瞳孔猛地一縮,身形踉蹌後退,體內氣血止不住的翻涌起來,反觀後者,卻不見撼動分毫。
“小子,就這點實力,也敢在老朽面前裝橫?你還差的太遠。”天玄老人淡淡一笑,他並沒有給予晏子羽任何喘息的機會,當下一步跨出,五指攤開,隔空一握,便是封鎖了晏子羽四周的空間,將其囚困在內。
“寂滅聖體!”
妖異血幕,頃刻間在晏子羽身上爆發,其腳步重重一踏,滾燙炙熱的氣血力量充斥全身筋骨血肉,緊接着,又是樸實無華的一拳擊出,天玄老人封鎖的空間,在這般強強爆發之下,轟然崩碎。
沒有絲毫遲疑,晏子羽身形飛退,目中閃過凝重,這天玄老人比起七玄更強上一個檔次,若要硬拼,恐怕他的勝算不大,對付這種敵人,只能智取,不能力敵。
“咦?竟然能夠打破我的力量束縛,倒也有些能耐,不過你是走不掉的。”天玄老人漠然道,而後其目光一轉,徒然鎖定元青、晏覆等人,眼中顯露出來森森殺機:“既然你們都不肯臣服於我,那便將你們都殺了,免得日後成爲我的絆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