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肖恩從一開始採取的態度就十分保守,畢竟這可是涉及到術法力量和能量輻射,不得不謹慎對待。
這種未知力量能夠影響野獸,自然有很大的機率影響人類。
原先還抱着僥倖心理,現在情況是最惡劣的那一種。
戰略後撤,是最明智的選擇,在沒有將手中的消息消化完全之前,與未知作鬥爭,是一件無比愚蠢的事情。
反正現在對安迪斯山民威脅最大的野獸軍團已經被消滅掉了,調查這次事件的根源,並不急於一時。
值得慶幸的是,未知高頻信號對於人類的影響,遠沒有對飛禽走獸那麼明顯,等到退出大峽谷三十公里後,那些士兵身上的症狀基本開始消退,四十公里的時候,已經完全感受不到了。
爲了保險起見,永夜集團軍還是以大峽谷爲中心,方圓五十公里列爲禁區,並在周圍要道設置關卡哨所,一來防止有山民誤入其中,二來監控周邊野獸動向,防止發生類似慘事。
那些出現異狀的士兵,也被第一時間,連用這次最大的收穫變異野獸們,一起送往醫療研究基地,進行隔離觀察。
醫療研究基地內部抽調人手,成立了一個專門部門——生物異常研究所,專門跟進這項事情。
因爲無論是肖恩還是艾琳娜女士,仰或是達內爾,都感覺這件事情並沒有結束,這僅僅是一個開始。
果不其然,沒過一週,新的野獸襲擊山民事件再次發生,症狀與奧丁大峽谷野獸情況極爲相似。
可是這次野獸襲擊發生地點,距離奧丁大峽谷足有三百多公里,基本排除了奧丁大峽谷野獸流躥過去的可能。
根據事後總結,奧丁大峽谷的野獸分佈很有規律,在第三兵團足夠接近之前,碰到的都是小股流躥的野獸羣,攻擊性也遠沒有那麼強烈,是第三兵團主動找它們的事情。
直到進入二十公里之後,雙方的衝突急劇增加。
等到第三兵團逼近奧丁大峽谷的時候,那些野獸才聚集起來,形成軍團,對第三兵團發動亡命進攻。
從種種跡象看,這更像是一種自我保護。
但是這種自我保護方式,未免太過匪夷所思。
若說這是人爲的,實在不敢想象,這個世上誰有這種獨特的能力。
若說不是人爲的,這種帶有明確目的性的事情,又不像是純粹的自然事件。
不過相比起奧丁大峽谷的大規模野獸軍團,其他地方出現的野獸襲擊和野獸變異,大部分都是個例,就算是多起串聯起來看,也沒有任何的規律可言。
但是這種個例事件纔是最麻煩的,因爲根本沒法預測下次發生的時間、地點,預防自然無從談起。
時間長,人心惶恐,對蓬勃發展的永夜集團軍極爲不利。
永夜集團軍採取的措施還是相對積極的,不僅成立了專門的生物異常研究所,尋找生物異常根源,並且專門抽調像卡特這樣的優秀老獵人,成立了巡山護衛隊,在險要位置和要道,修建哨所和補給站。
他們的主要任務就是處理野獸襲擊事件,即便是不能預防於未然,也要第一時間將那些襲擊人的兇獸給揪出來,這些嘗過人類血肉的野獸,就像吃過人的瘋狗一樣,將會對人類失去畏懼之心,威脅指數急劇上升。
其次便是維護商道,保證馬隊和挑夫的安全,形成一條更加穩固的商道,通過這一條條的商道,對依舊蜷縮在大山深處的山民,形成一種羈絆,保證他們願意走出大山時,雅各布軍州的永夜集團軍是他們的第一選擇。
隨着野獸事件發生越來越頻繁,很多原本如同岩石一樣頑固的山民,開始動搖了。
他們之所以不願意離開自己的村寨,不信任永夜集團軍能夠帶給他們更好的生活是一方面。
故土難離也只佔很少一部分。
最主要是,他們對於未知的恐懼,山中的生活雖然艱難,但只要能夠勉強維持下去,他們就不願意輕動。
畢竟他們與一直處於動盪不安雅各布古河道兩邊村寨的山民性質還是有所區別的,他們沒有見識過大量耕地對他們生活帶來的改變。
現在則不然了,大山變的越來越危險。
當生命面對威脅的時候,曾經的堅持和畏懼自然被拋之腦後。
若是這種狀況繼續持續下去,用不了多長時間,永夜集團軍將會迎來一次人口大爆炸。
永夜集團軍已經爲此展開了積極準備工作,儘可能讓自己的新領民滿意,他們將是永夜集團軍蓬勃發展是重要基石。
短短半年,安迪斯大山變的如此陌生,好像所有事情都變得不對勁了,不光是野獸,還包括人類自身。
那些被隔離的第三兵團士兵,陸陸續續的迴歸了自己的工作崗位,經過長時間觀察,他們身上並沒有出現變異症狀,當初僅僅是思維被高頻信號影響。
但是永夜集團軍卻涌出了一批術法覺醒者,數量多達二十三名。
這固然與永夜集團軍發展壯大,人口基數增多有一定關係。
但是這種扎堆出現的情況,若是與野獸反常事件沒有關聯,打死肖恩也不相信。
似乎整個安迪斯大山上空,有着一隻無形的大手,正在有條不紊的改變着這裡的一切。
沒錯。
從鷹眼反饋回來的情況看,這種異常僅僅限於安迪斯環形山,別說是其他軍領,就算是近在咫尺的曼育軍領也沒有傳來任何類似相關信息,幾方勢力正鬥智鬥勇的厲害。
毫不誇張的說,過去的半年,狄克龍是曼育軍領最耀眼的明星,對於各種戰術的運用越發的純熟不說,在一次次血與火的磨練中,奴隸起義軍正在完成由一羣烏合之衆向一支精銳之師的蛻變。
狄克龍帶着一羣烏合之衆,都能夠將菲利普和帕特萊姆玩得團團轉,更別說是率領精銳之師,哪怕是雙方聯手,也被壓迫的十分難堪,只能固守自己的地盤,沒有辦法發動有效反擊。
可是物極必反,盛極必衰。
隨着奴隸起義軍勢力和聲望達到頂點,自身的各種問題開始暴露。
他們出身太低,不僅缺乏軍事戰鬥經驗,同時還缺乏底層管理經驗,沒辦法像永夜集團軍將所有的人調動起來,展開積極大建設,只能小打小鬧的快種快收,但是對於一個擁有二十萬之衆的羣體來說,杯水車薪,窟窿天大。
可問題這麼做並非長久之計,經過兩年的攻城略地,曼育軍領大小城池城堡,已經被他們禍害了不止一遍兩遍,能夠劫掠的財富已經劫掠的差不多了。
大小勳爵貴族,死的死,跑的跑,法紀徹底崩壞,不事生產的地痞流氓橫行,最底層的農夫,生活更加艱難,要麼也跟着流亡逃躥,要麼被逼加入奴隸起義軍,成爲流寇。
當土地都沒有人耕種的時候,他們搶無可搶!
虧得還有一個永夜集團軍,否則奴隸起義軍早就堅持不下去了。
可是永夜集團軍又不是慈善家,不會無償的支援他們,需要他們用各種資源換的。
搶掠的勳爵貴族財富終歸有限,若是奴隸起義軍遲遲再打不開局面,再過一年半年,永夜集團軍這條線,只怕也要斷了,那個時候,他們就真的山窮水盡了。
可是奴隸起義軍內部大多數都是短視之人,清楚意識到這一點的人並不多,很多人都被他們連串的勝利衝昏了頭腦,尤其是那些大小首領將軍,做起了封侯封爵的美夢,一個個拉幫結夥,娶妻生子,
傳聞有位在這方面有特殊癖好的將軍,一年中做了十三會新郎,哪怕快要上戰場的時候,行爲做派、奢侈生活,比他們當初最痛恨的勳爵貴族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們揭竿而起,並不是因爲他們有多麼高的思想覺悟,他們對於眼前這種制度的不認同,是因爲他們是被壓迫者,等到他們掌握權利的時候,自覺不自覺的便會成爲當初他們最討厭的那種人。
包括奴隸起義軍的另一位領袖將軍斯塔巴克,與狄克龍這種比較純粹的人不同,他捲起這場奴隸起義軍,是帶着明顯利益訴求。
就在狄克龍在前面拼死拼活的時候,斯塔巴克私底下小動作不斷,頻繁與菲利普和帕特萊姆接觸,打的竟然是和談的主意。
不過他的和談目的並不是殺人放火受招安,而是想要達成秘密協議,菲利普和帕特萊姆坐視不管,放任他們前往卡特爾丘陵地區。
打的主意不言而喻,奴隸起義軍去禍害金斯利家族,到時候曼育軍領自然重新回到他們的懷抱。
這個提議若是在半年前,菲利普和帕特萊姆軍力鼎盛、雄心勃勃的時候提出,迴應斯塔巴克的將會是斷然拒絕。
固然兩個軍領之間的關係沒有那麼密切,可是同歸一個聯盟,若是他們這麼做了,曼育軍領的名聲將會一落千丈,並且與金斯利家族徹底交惡。
那時候菲利普和帕特萊姆都將曼育軍領和費倫大公視爲自己的囊中之物,自然不願意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可是現在奴隸起義軍已經徹底坐大,雖然知道對方有致命弱點,只要拖他三年五年,奴隸起義軍就有可能被拖垮。
可問題是三年五年,其中變數實在太大了。
尤其是奴隸起義軍的背後,現在有一個不知深淺的安迪斯人勢力永夜軍團若隱若現,若是雙方不顧一切的徹底聯手。
菲利普和帕特萊姆,還真沒有信心扛得住。
最重要的是,菲利普與帕特萊姆之間的聯手,也是迫於無奈,他們自身之間同樣是競爭關係,若是沒有奴隸起義軍這個共同敵人,他們之間早就互掐起來了,根本沒信任可言。
他們最害怕出現的一種情況就是奴隸起義軍,狗急了跳牆,追着他們的一支死纏爛打,到時候,哪怕是將奴隸起義軍消滅掉了,自己一方損兵折將,也將會徹底退出費倫大公位置爭奪。
過去一年時間中,狄克龍能夠百戰百勝,宛如戰神附體,固然與非凡的戰場洞察力,能夠輕易抓住敵人的薄弱點有關,對於兩方勢力這種複雜關係運用,同樣功不可沒。
狄克龍沒有一次是死咬着一個勢力啃,而是像同時吃兩塊麪包一樣,今天在這一塊麪包上小咬一口,明天在那塊麪包上狠咬一口,然後回過頭來,再在這一塊麪包上小咬一口。
因爲他發現,當其中一方勢力吃了虧之後,他再去攻打另一方勢力,這一方的支援和反應,通常不怎麼給力,有着明顯放水嫌疑,似乎拿他當槍使,想要藉助奴隸起義軍之手,削弱對方,達到平衡目的。
狄克龍也非常樂意做這把槍,一來二去,雙方實力都受到削弱不說,本來就沒多少的信任感,蕩然無存,重新恢復到最開始的三足鼎立模式。
哪怕是有聖以太教廷和蘭斯洛特王室做他們的後背靠山,短時間內,他們也組織不起力量進行反擊。
因爲哪怕是帕特萊姆,也沒有辦法容忍聖以太教廷大規模派兵力介入,帕特萊姆又不是傻子,若是真的採用這種方式坐上費倫大公的位子,他將會徹頭徹尾的變成一個傀儡。
現在斯塔巴克送上一個禍水東移的計策,菲利普和帕特萊姆自然十分感興趣。
至於臉面和得罪金絲利家族的問題,在費倫大公位子都岌岌可危的情況下,又哪裡顧得着?
不過出於貴族最後的矜持,無論是菲利普,還是帕特萊姆與斯塔巴克的談判都是遮遮掩掩,模棱兩可,而這本身就是一種態度。
聽到消息,狄克龍大爲光火,火急火燎的返回了駐地,衝着支持斯塔巴克支持和談的大小將軍,暴跳如雷。
在狄克龍的眼中,勳爵貴族是不可信的代名詞,相信他們的承諾,還不如相信豬會上樹。
即便是要南下,也是將曼育軍領的反抗軍徹底打殘,保證自己有一個安全後方才能進行。
最重要的是,他們這麼做對於底層士兵來說,是一種背叛。
他們可是高舉着反叛大旗,纔有現在這份凝聚力,現在出爾反爾,豈不是等於自掘牆角,自己打自己臉嗎?
斯塔巴克則認爲自己的決策沒有半點問題,他們雖然是奴隸起義軍不假,但是也不用鬧的舉世皆敵,一些事情能夠在談判桌上解決的,還是在談判桌上解決,這將會在最大程度的保留自己的有生力量。
畢竟金斯利家族已經在邊境陳兵十萬,哪怕裡面有數量不菲的奴兵,也不是那麼好相與的。
因爲他們一旦決定南下,將會失去任何迴旋餘地,沒有辦法像對付菲利普和帕特萊姆一樣,打運動戰,而是來一場真正意義上的正面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