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戰

希爾斯布萊德丘陵三面環山,西面臨海,較爲平緩的地區也有無數起伏的緩坡,但這種緩坡對布萊斯這樣的騎士來說影響不大,五十名騎兵轉瞬間就在布萊斯身邊集結完畢,他們依靠強大的臂力單手端舉近六米的長槍,以長槍長度爲間隔,橫向間隔不到兩米,十人一列成陣型排列。

訓練有素的戰馬除了偶爾打個響鼻,幾乎紋絲不動,布萊斯讓騎士佈置在一側,是因爲隊伍的另一側有一個高低兩三米的九十度坡,那是爲了鋪設石板而人工墊高的一截,馬車剛剛好停在了這個位置上,這一側便形成了一個天然不利於進攻的地形,雖然高低差只有兩三米,但輕微的延緩對進攻者來說也會是致命的,敵人如果進攻,他這一側是最好的選擇。

後勤車隊的情況也已經明瞭,士兵回報,襲擊者是大約三百名盜匪,無制式裝備,進攻目標明確,但進攻意識不強,其實不用說布萊斯也能看到了,當士兵扛着最初被襲擊的混亂組成盾牆陣型後,那些盜匪的進攻立刻便毫無效果,但他們卻又不選擇撤退,行爲很怪異。

盜匪?布萊斯一皺眉,什麼盜匪能愚蠢到會進攻一支超過兩千人的全副武裝的軍隊?三百名?這也太明顯了一些,用炮灰佯攻後勤車隊,真正的目標應該是隊伍中價值最大的馬車?

他想命令騎士直接擊潰那些盜匪,但心中總有種不安。

布萊斯端起長槍,突然間想起了什麼,轉頭向車隊方向大喊:

“雷蒙!小心陰影!”

雷蒙就站在馬車旁,舉起手中的長劍示意自己聽到,他離陳武只有三兩步的距離,穿着一身庫爾提拉斯校官鎧甲,一手長劍一手半身塔盾,和四個同樣手持劍盾的士兵護衛在馬車旁,一邊的陳武牽着自己那匹馱馬,站在離馬車不到五米遠的地方,層層疊疊的士兵完全遮擋了他的視野,他個頭太低,墊起腳也看不到外面什麼情況,但聽到了布萊斯的大喊,他剛準備上馬看一看外面的情況,不遠處的雷蒙突然大喝了一聲:

“出來!!”

陳武只感覺周圍的空氣似乎猛的收縮了一下,他背後的汗毛突然豎起,一股刺麻感從尾椎骨向上一瞬間爬滿了整個後背,福至心靈的,以左腳爲基點,他突然一個扭身,左手鬆開繮繩,右手猛的一揮,長矛便向身後掃去。

長矛勢路走到一半,左手已經抓住矛尾,只聽‘噌’的一聲脆響,長矛像是撞在了空氣上,猛的頓在半空,陳武突然一抖,脊椎如鞭,長矛‘翁’的一聲發出一聲輕鳴,空氣中放佛有什麼東西被彈開,陰暗的視野中放佛什麼東西擠開了空氣,一個人影猛的從空氣中跳了出來,一旁的馱馬受了驚,踢踏踢踏的跑了開來。

“哼!陰溝裡的老鼠!”雷蒙怒哼一聲,他面前接連跳出三個身影,但一眨眼,那些人影再次消失在空氣中。

“是盜賊!”一名士兵驚呼。

“保護馬車!”雷蒙大喊。

陳武這時則滿身白毛汗,那個被他一擊打出來的人影,眨眼間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又消失了,就放佛融進了空氣,他連那人的樣子和裝束都沒有看清,只來得及看清兩把在月光下都不反光的鋸齒狀短劍。

盜賊?臥槽!潛行者?還真能潛行?這特麼是在大變活人吧!?

“武?”

艾達的小腦袋從馬車裡鑽出來,滿臉的好奇,透過掀起的簾子,陳武看到了同樣滿臉驚奇的吉安娜,還有一臉平靜的凱瑟琳。

剛要提醒艾達趕緊回去,雷蒙突然又是一聲斷喝:

“閃開!”

快,快到超出了陳武的動力視覺所能看到的極限,雷蒙放佛一顆炮彈,從七八米外激射到了馬車前,手中的盾牌一楊。

“咣”的一聲巨響,一個人影保持着雙手交叉在胸前的姿勢飛了起來,陳武甚至看見空中有一條他口中噴出的血線。

艾達趕緊縮回了小腦袋,那身影詭異的在空中一扭,以完全違揹物理規律的姿態在半空中借力,居然調整好了落地的姿態一個半翻身落在了地上。

陳武看的大駭,那人是怎麼在空中借力的?魔法世界還不講基本物理規律了?還沒等他深想,身後傳來輕微的破風聲,聲音微小,如果不是因爲五感增強,以前的他根本察覺不到這種細小的空氣變化。

嗎的,這些人盯着他幹什麼!

心底暗罵,手腳不停,陳武突然向前小跑幾步,感覺到身後的破風聲消失,腳下一停,上身一翻,整個人一個大轉身,手中的長矛越過左肩,如一條突然躍出草叢的毒蛇向後射去,回馬槍!

“卡噌”一聲,兩把半臂長的短劍架住了長矛,長矛的去勢被偏斜向上,一個歪着頭的身影從空氣中跳了出來。

“半精靈?”

那身影像是自言自語般疑惑的說道。

陳武此時終於看清了這身影的樣子,身材細長,穿着一身暗色的緊身皮甲,皮甲上還鑲嵌了密密麻麻的金屬片,腰帶上掛着幾個布袋,全都被塗成了幾乎不反光的暗色,一條黑色的面巾矇住了大部分臉,只露出雙眼,手持兩把半臂長的短劍,背後還背了一把造型有些怪異的弩,弩的前端像是一個伸出的羊角。

“奧特蘭克斥候?”雷蒙突然一愣,奧特蘭克也曾是聯盟的一員,他當然知道奧特蘭克的斥候是什麼樣子的,只有奧特蘭克的斥候纔會用高山羊的羊角做成的弩,這種弩射程近,但穿透力強,精度高,是奧特蘭克的特產。

“你們居然敢襲擊庫爾提拉斯的軍隊?是打算徹底背叛聯盟了嗎?!”

雷蒙劍指那個被他一盾牌撞飛的身影,大聲喝問,四周的士兵淺淺圍攏了過來,幾個持盾士兵趁機圍住了馬車。

“背叛?”

那人掃視四周,見被圍住,也不驚慌,只是嘲諷的笑了一聲。

“呵!我們早就脫離聯盟了!動手!!”那人突然摘下背後的弩,大喝一聲拉弓向頭頂射出一支箭,那箭矢飛到半空,砰的一聲炸裂開來,就像是放了一朵煙花。

放佛是一個信號,空氣中一下子跳出來八個身影,他們對包圍過來的士兵視而不見,全部朝着馬車扔出了一些什麼東西

“炸藥!”雷蒙臉色大變。

就在同時,陳武面前的人影突然一楊手,一股粉塵鋪面而來,陳武立刻後退,屏住了呼吸,可眼睛卻傳來一陣酸辣,眼淚嘩嘩的就留了下來,此時再一聽有炸藥,也顧不得眼睛了,雙手一擺,長矛就向那人橫掃過去。

剛剛掏出炸藥準備扔出去,腦後就有破風聲傳來,他沒想到這個小個子半精靈居然在被致盲的狀況下還能攻擊,顧不得扔炸藥,左手短劍向上一磕,想要磕開那掃過來的長矛,這個十三四歲的半精靈雖然有讓人驚奇的戰鬥技藝,兩次逃過自己的刺殺,但終究不過是個雛雞,力量太稚嫩了。

“嗷嗚!!”一聲悠遠的嚎叫突然從遠處飄來,緊接着,是此起彼伏的狼嚎聲。

布萊斯臉色一變,這叫聲……

“坐狼……獸人狼騎兵!”

一條黑線從遠處的緩坡下突然跳了出來,藍色的月亮已經在露出了一半,明亮的月光爲大地裹上了一層銀色,黑色的身影清晰的凸顯在大地上,一排,兩排,三排……

足足超過一千個獸人,全都是狼騎兵。

陳武顧不上外面發生了什麼,那人選擇用單手碰撞自己的長矛,這讓陳武心裡一喜,剛剛一個回合的交鋒就能大概摸清這人大概的水平,力量很強,但那是相對現在的他來說,速度極快,這種人最擅長的是短兵刺殺,居然蠢到不拉進距離而是直接選擇與長兵硬碰硬,看他年齡小所以要用力量壓制他嗎?

雖然眼淚鼻涕流的嘩嘩的,眼睛根本什麼都看不清,但手上傳來的力道告訴他,就是現在。

本以爲會被輕易磕飛的長矛放佛粘在了短劍上,順着短劍向上的勢一起向上微微一跳,長劍舊力已盡,剛要收劍,就被一股力量一攪,一壓,那人只感覺手腕一痛,手本能的鬆開,短劍立時脫手掉落。

那人大駭,顧不上許多,居然將左手還未點燃的火藥瓶扔了過來,陳武感覺到有東西飛了過來,雖然看不清,但本能的一低頭,左腳向前一個頓步前弓,手中的長矛順勢一紮。

“啊!”一聲慘叫,手中還有長矛入肉的頓感,陳武知道自己得手,而且矛頭入肉不淺,也不管扎到了哪,手中長矛以四十五度斜角用盡全力一挑。

“嘶”的一聲皮料被劃開的聲音入耳,幾滴溫熱的液體濺到了陳武的臉上,他聞到了熟悉的腥甜味,勉強睜開讓痠疼的眼睛睜開一條縫,模模糊糊的看見那個身影登登登的退了幾步,有另外幾個身影飛奔過來,向着那個身影揮出了武器。

系統似乎傳來了什麼提示,然而陳武現在根本顧不上了,還有炸藥……

“砰砰砰”

陳武剛要大喊,一連串沉悶的爆炸聲傳來,陳武趕緊趴下,努力想要睜開眼,但很快發現是徒勞,那些不知道什麼東西的粉末自己躲的慢了,直接進入了眼睛裡,現在眼睛勉勉強強能睜開一條縫,也什麼都看不見。

不過他很快感覺到空氣似乎毫無異樣,那些爆炸連一股勁風都沒有掀起來。

有奔跑的腳步聲傳來,陳武抓住長矛起身剛要攻擊,就聽見了艾達的喊聲。

“武!你沒事吧!”

陳武松了口氣,既然艾達跑了過來,就證明危險應該暫時解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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