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激流號下潛到一定深度，投影到船艙內的外景幾乎就只有一片幽深的黑暗，船艙的法師們一個個都有些不安。
即便是夏多，身處這樣的場景，也感覺有些控制不住的壓抑，不過他卻沒有關掉船艙內的外界投影，而是主動與梅拉交談起來，通過這樣的方式來沖淡海底幽暗環境帶來的壓抑。
“從辛娜里亞出發抵達貝魯諾全程大概需要多長時間？”夏多問。
“以激流號爲例，正常情況下，全速行進的話大約需要兩個小時，如果運氣好，能趕上全程的順流洋流，那可能還能提前半小時左右。”
聽到全程至少也要一個半小時，夏多也不禁感嘆貝魯諾的偏僻，畢竟他現在已經知道激流號的速度了，並不比地球上的現代艦船慢。
如果再算上水下豎直方向上的高度，他大致可以判斷出貝魯諾和辛娜里亞的地表直線距離，差不多在5、600新裡的樣子。
也就比辛娜里亞到伊爾法朗的距離多一點的樣子。
當然，如果是從辛娜里亞到伊爾法朗的話，並不需要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因爲魔法船並不是只能在水下航行，大可以直接飛行往來。
此外就是更加快捷的傳送法陣了。
貝魯諾與辛娜里亞雖然建立起較爲緊密的關係，但雙方並沒有建立有效的傳送法陣，這其中相當一部分原因恐怕還是因爲海精靈與地表精靈長期分化產生的隔閡。
“說說貝魯諾吧！那是一個怎樣的城市？”
“貝魯諾位於海底的一個平原之上，附近有至少三條長期洋流，這些洋流給貝魯諾提供了賴以維持生存的食物，當然貝魯諾也有在海底平原上圈養魚羣、海帶這些，但食物相比於地面大抵還是匱乏的，我們與貝魯諾交易最多的應該就是食物了。”
說到這，梅拉的情緒似乎有些低落，忍不住透露心聲，“和貝魯諾相比，辛娜里亞的物資稱得上富足，但比起真正的大陸，那就差得太遠了。”
“繼續說。”
“是。”
梅拉收斂情緒，繼續介紹起來，“貝魯諾在海底並無天敵，最大的敵人其實還是環境，雖說海精靈可以在水下自由活動，那他們畢竟不是天生的海洋生物。
“他們的嬰幼兒是無法適應水下環境的，即便是在水元素領域中，也需要育幼者的長期照料，差不多要等到10歲左右，才能適應水元素領域內的正常生活。
“而想要真正適應沒有魔法輔助的水下世界，則至少也要等到他們的身體完全發育成熟，也就是30到50歲左右。
“通常在這個年紀，海精靈也都已經成爲了法師，沒有魔法的力量，海精靈根本無法遠離貝魯諾，有太多意外可以讓他們喪身了。”
聽到這樣的描述，夏多立刻就對海精靈產生了一個初步的印象——意志強悍，甚至還可能十分好戰，同時全民都是法師，擁有極大的戰爭潛力。
還好海底環境惡劣，不利於生存，更不利於原陸生種族轉化過去的海精靈繁衍，不然以夏多對精靈的瞭解，那些海精靈十有八九會嘗試征服海洋，甚至是反攻陸地。
當然，夏多的判斷多少帶有一定的主觀色採，特別是當下海精靈和光明會有牽扯的情況下，自然會帶上更多的審視目光。
“既然海底如此不便，那海精靈有想過返回陸地生活嗎？”夏多又問。
他來時就已經瞭解過，現在的海精靈更類似於兩棲動物，可以在水下長期生活，也可以離開水域，只不過需要爲已經適應了海洋環境的皮膚定期保溼。
而這，對於全民法師的貝魯諾來說，並不是什麼無法克服的技術難點。
也就是說，貝魯諾的海精靈其實是完全可以返回陸地生活的，相比於海底，陸地對於原本就是陸地生物的他們，有着太多優勢了。
對於這個問題，梅拉在沉默一陣後，給出了一個讓夏多非常意外的回答——
“我覺得貝魯諾精靈現在可能已經產生了一種自我放逐的思想，這樣的思想讓他們不想回到陸地，甚至不願意與陸地生物接觸。”
“爲什麼會這樣呢？”夏多繼續追問。
梅拉繼續沉默，這時泰倫法師突然插話：“我覺得可能是我們這些陸地親戚對他們的排斥，才使得他們對陸地生活產生了抗拒。”
“爲什麼這麼說？”
這下輪到泰倫爲難了，但在夏多的注視下，他還是說出了實情：“其實伊爾法朗在和海精靈進行過一段時間的貿易後，他們曾向我們提出過一個請求——
“就是希望在伊爾法朗近海建立育幼所，但卻被我們拒絕了。自那以後雖然雙方的貿易依舊，但雙方的關係卻再也沒有過突破。”
“辛娜里亞也收到過這樣的請求嗎？”夏多再次將問題拋給梅拉。
對於這樣的問題，梅拉臉色一陣變幻，最後咬牙點了點頭，畢竟伊爾法朗都承認收到過這樣的請求，作爲與貝魯諾有着更親近關係的他們，又怎麼可能沒有收到過呢？
“確實，很早之前我們也有收到貝魯諾關於在辛娜里亞近海建立育幼所的請求，但那時辛娜里亞自身都沒能在月影羣島立足呢，當然無法向貝魯諾承諾什麼。
“等到辛娜里亞足夠控制近海後，貝魯諾卻再也沒有提過這樣的請求了。”
理由都是一套一套的，夏多其實很想再問一句，作爲關心親近的盟友——不說盟友了，就說曾經幫助過你們的朋友，難道對方不說，你們就不能主動爲朋友做點什麼嗎？
不過他此行並不是爲了追究辛娜里亞或者伊爾法朗爲什麼不給貝魯諾提供近海育幼環境的，而是爲了追查與光明會有關的海精靈線索。
這種情況下，當然沒必要爲貝魯諾聲援什麼。
但從泰倫、梅拉以及之前那位辛娜里亞宮廷女官口中，夏多對於海精靈也有了一個較爲充分的理解，充分到讓他對海精靈選擇加入光明會都有了一定程度的理解。
實在是這些陸地親戚太不把海精靈當精靈了，那索性就全毀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