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4月初
掐指算來,踏上昆士蘭州的土地已經8個月了。
紅河谷牧場在春風吹拂下綠意盎然,廣袤原野上到處開滿了五顏六色的野花,大片牛羣羊羣分佈其間,就像一幅動人的圖畫,展現出興旺豐饒景象。
紅河谷牧場的三大建設項目,業已竣工兩項。
分別是屋舍庫房建設工程和碼頭建設工程,僅剩下紅河谷水庫依然在緊鑼密鼓的施工中,高高的壩體展現出宏偉雄姿。
牧場參與施工人數,因爲金礦場重開急劇減少,目前只有不到400人,承擔着澆灌混凝土發電廠房和九個泄洪深孔工作,按部就班的推進施工進度。
經過連續半年的奮戰,大型穀倉從原先的21座擴建到70座,另外在山中興建一片大型倉庫區,中間的道路全部都用煤渣墊實鋪平,有利於重載馬車來往。
這片倉庫區距離水庫發電站不遠,只要進入機器設備,搖身一變就會成爲工廠區。
此外,還建設了許多木質畜棚,畜欄和一座大型養豬場,花費大力氣擴大存欄繁育母豬數量。
截止4月初,已經達到四千餘頭規模。
其中有一半肚子裡帶了崽,大多是年前從其他牧場購入的小母豬,經過幾個月的精心飼養開始發情,爲存欄母豬的數量擴大作出貢獻。
預計到了年底,聯同母豬崽在內,存欄母豬數量將超過13,000頭。
公豬不用多說,會留下種豬,其他肉豬隻要達到出欄標準就會屠宰,變成唐人街所有華裔族羣都非常喜愛的滷豬頭,醬豬舌,滷豬耳,醬豬蹄,炒腰花炒肚片溜豬尖,香腸爆肚豬大腸,全都是美味啊!
紅河谷牧場的牛羣和羊羣除了必要的屠宰量之外,全都在大力發展規模,業己取得明顯成效。
由於合併了魯登道夫牧場,所以現在的紅河谷牧場羊羣已擴大至44萬隻規模,牛羣擴大到6千頭規模,數量十分驚人。
到了年底,羊羣規模有望再翻一番,牛羣達到8000餘頭的規模,如此規模的畜羣,在整個澳洲私人牧場都首屈一指。
莊園裡
清涼的春風吹拂着白色縷空窗簾,帶着泥土和野花的芬芳而來,輕輕拂動李福壽烏黑的髮絲,他赫然已經剪去了長辮,留着清爽的短髮。
藉着弗蘭克州長對華裔入籍人士的承諾,李福壽做出一個驚人舉動;
宣稱弗蘭克州長提出條件,即然入籍成爲澳洲人士,那麼必須剪去滿洲式髮辮,以示歸化決心。
否則,無法得到應有待遇。
洪門是一個奉行“反清復明”宗旨的江湖幫會,李福壽高舉復我漢人衣冠的大旗,且率先剪掉了髮辮作表率,很快得到了洪門骨幹成員響應,紛紛剪去了髮辮以示決裂。
時機很重要,這一招正好打在入籍歸化人士的命門上,十分的難受。
如果單純勸說剪去髮辮的話,由於根深蒂固的思想作祟,絕大部分華裔是不會同意的。
交納了40英鎊才換取的入籍證明,若不妥協,就可能雞飛蛋打一場空,這是任何人都不能夠接受的嚴酷現實。
社會層次不同,大多數人不可能瞭解到內裡關竅,更不瞭解鬼佬的法律規定。
思來想去
絕大部分入籍人士含淚剪去了長辮,還有一些洪門弟子主動也剪去了長辮,這在唐人街已經蔚然成風,成爲守舊派和革新派的最明顯區別。
剪了辮子的都是洪門中上層人物或者有能力購買入籍證明的實力人物,
佔據崑山唐人街的三分之一強,沒剪的大多都是苦哈哈,在這裡什麼都沒有。
李福壽伏在案上正在處理公務,他的手中是一份來自美國希金斯洋行的電文,此前訂購的三艘5000噸蒸汽遠洋貨輪,已經到了施工最後階段,按合同需要支付剩餘款項中的一半,金額是22520英鎊。
這三艘遠洋貨輪是年前11月份訂購的,三艘遠洋貨輪價值67560英鎊,簽訂合同後,先期付出了22520英鎊定金,作爲首期款。
這批貨輪整體成型後,在下水之前需要支付剩餘款項的一半,即22520英鎊。
正式交付船東之後結清餘款,數額依然是22520英鎊,預計工期7個月,延期交付,造船廠方面將會支付相應的賠償金。
如今時間過去了6個月,這批遠洋貨輪終於成型了。
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悅,李福壽站起身來深吸了一口氣,在房間裡來回踱步。
遠洋運輸公司是發展計劃中的重點,將紅河谷牧場生產的各種產品運往世界各地市場,返回的時候,帶來急需的物資及人口(包括華人女子和兒童)。
貨輪迴程的時候,順着摩爾頓海灣進入布里斯班河,上溯30多公里就可抵達牧場碼頭,卸下機器設備和物資,以及私下運輸的人口。
尤其是後者,對於穩定洪門兄弟情緒,增強幫會內部凝聚力,提高大龍頭的威望以及紮根澳洲的長遠謀略意義重大,屬於戰略性的舉措。
紅河谷是屬於李福壽控制的個人世界,英國佬的手伸不到這裡來,白人也探聽不到任何消息。
牧場裡原有的30多個白人牛仔家庭,因爲新接手的魯登道夫牧場缺人手,已經全部遷移過去了。
如今的紅河谷牧場是華人的天下,不經過李福壽的允許,一根羊毛都飄不出去。
牧場遼闊的疆域,每年產出的農副產品和牛羊肉堆積成山,很多存放時間長了都黴爛壞掉了,有能力消化大量人口,解決最基本的衣食住行問題。
正是擁有以上的諸多便利,李福壽纔敢於實施這樣的計劃,悉心培養真正屬於自己的勢力。
因爲英國人的嚴格限制,在澳洲的華人淘金者不管來了多少年,絕大多數都是單身。
所以,很多華人希望賺了錢以後葉落歸根,回到東南亞或者大陸成家立業,安度餘生。
這一招着實狠辣,擊破了華人紮根澳洲的夢想。
由此,從神洲大陸輸入華人女子便成了破局的關鍵,讓所有在澳華人重新燃起希望。
李福壽完全可以想見;
當第一批從神州大陸輸入的女子抵達碼頭,紅河谷牧場瞬間就會成爲華人心目中的聖地,絡繹不絕的涌來。
別說牧場平均年金只有兩英鎊兩先令,就是不給錢白乾,都有大把嗷嗷叫的年輕小夥子願意來。
沒有處在這種環境,你很難想象男人的渴望。
澳洲大陸本來就是男多女少,大英帝國殖民政府需要每年從愛爾蘭輸入大量女性人口,以緩解白人牛仔急需。
至於華人男子,完全沒有在考慮中。
漫步唐人街,入眼看過去全都是男人,一年如此,兩年也是如此,十多年過去依然如此。
除非迎娶當地的白人女子,否則絕沒有成家立業的可能,這樣的日子真的讓人發瘋絕望。
不客氣的說
李福壽穩坐在紅河谷牧場,僅憑這一點,就可以收復全澳洲所有華人的心,讓其千里迢迢前來拜服,獻上忠誠和未來。
事業做到如今的規模,李福壽用不着靠販賣人口賺錢,這是壞口碑而且敗名聲的糗事,他絕不會爲之。
對於輸入的適齡華人女子,運輸公司可以收取每人20英鎊的船票,沒錢也行,欠着算利息就是了,到了澳洲還怕沒人付嗎?
從香港到澳洲就需要12英鎊的船票,來自神州大陸多上8英鎊應該算公平價格,絕非高價。
這樣一來,遠洋運輸公司有了合理利潤, 而不是單方面的虧損貼補,可以持續形成良性循環。
至於神州大陸華人女子和兒童的來源,這就更不用費心了。
如今是光緒4年,平常年份賣兒賣女的就很多,十三四歲的女孩子也就四、五兩銀子,到了災年幾百個銅板就賣了,兒童隨便給幾個錢就可以領走。
按照一英鎊約合12兩白銀的比價,這點成本就不用提了。
如此李福壽也算是做了一樁善事,給了更多災民以生的希望,幸福的未來,收攏大批在澳華人忠心,是一舉數得的大好事。
這個勢必影響華人羣體穩定的戰略性舉措,李福壽不會相信弗蘭克州長的承諾,政客的嘴,騙人的鬼,指望他還不知道猴年馬月能看到成果。
自己先做起來,纔是正理。
李福壽在房間裡思慮成熟,感覺沒有什麼遺漏之處,揚聲喊道;“來人啊。”
“少爺,您有什麼吩咐?”
朱偉很快閃身進來,這是一個心思伶俐的青年人,雖然只有25歲的年齡,可是來到澳洲已經7年了,非但能夠講一口流利的英語,而且對澳洲地理,人文和白人社會了解甚深。
論水平,甩開何守田幾條大街。
與他情況類似的還有四人,各有擅長,全都通曉英語和漢語,看問題相當有見地,屬於洪門弟子中的佼佼者。
這四人分別是尉遲守拙,賈東河,駱敬明和胡朝山,加上朱偉一共是5個新人。
全都被李福壽收在身邊秘書組中當作心腹培養,在洪門中被稱爲“”五虎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