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洛怔怔的靠在牀鋪上,屈膝坐起,腦海中全是剛纔那一幅幅畫面,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夢到這些,也不知道其中的真假,目前看來唯一的作用就是使他心身俱亂。
陡然間,他的目光變得銳利,小腿肌肉蓄力,卻又因爲陣痛而痙攣,差點沒讓他癱在原地。靠着牀鋪的簾子被人掀開,從外面進來兩個人,一男一女,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出頭。
看到滿臉痛苦的曹洛,二人也都嚇了一跳,趕緊走過來。青年揮揮手,示意女孩倒點水,女孩從一旁的一個小帆布包裡掏出一個粗瓷的大碗,倒了半碗開水,又和另一隻碗裡的涼水兌了兌,小心翼翼的端了過來。
青年結果,湊到了曹洛的嘴邊,曹洛現在渾身抽搐,根本提不起哪怕一絲的力氣,別說像以前一樣的實力,恐怕來個小孩子都能輕輕鬆鬆的將他打敗。
當他看到那碗底還沉澱着一些水渣的溫水時,喉結不受控制的劇烈滾動,嘴脣也變得乾癟,下意識的他張開嘴,一開始是小口小口,隨即便變得貪婪,只看那兇猛的架勢,簡直恨不得把碗也給吃了。
青年將碗拿走,看着雖然大口大口喘着粗氣,但是氣色明顯變好的曹洛,也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這裡是哪裡?”曹洛啞着嗓子問道,其實他也差不多能猜出來,僅僅看屋內的配置,就知道這恐怕也是一個安置區。
“你不知道嗎?”青年有些疑惑的說道,要知道,曹洛可是旁邊的女孩撿來的,地方和這裡也沒多遠。這傢伙竟然還裸着身子,虧着有幾個垃圾袋擋着,要不今天虧就吃大了。
曹洛無力的搖了搖頭,疼痛感剛剛涌上來,現在即使是這個搖頭的動作都是疼痛難忍。
“這裡是D省L市的安置區,現在你在我的家裡,是我們把你從垃圾堆裡翻出來的,對了,你沒事幹嘛要跑到垃圾堆裡去?”青年的話剛剛說完,女孩便嗔怪的打了他一下,示意他別說話。
曹洛強笑着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並不在意,大腦卻在飛速的運轉。
他也沒想到會這麼巧,自己竟然會在自己的這個“老家”,L市他已經很久沒有回去了,自從一年前把洛峰汪雅接來之後,他們一家也就算在首都安下身來。
沒想到,自己竟然會隨機傳送到這裡,他再一次搖頭,吃力的往上挪了挪,青年趕緊上來幫了把手,雖然這傢伙手上並沒有什麼輕重,將他弄得挺疼,但是他還是呲牙咧嘴的忍下。
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曹洛這時候纔有心情檢查自己的身體,不檢查不知道,他的臉色頓時變的很難看,自己的身體變得很糟,簡直糟透了。
五行之力好像銷聲匿跡般的,根本感受不到哪怕一絲。自己的血管裡面,流淌着的並不是之前的鮮紅的血液,而是像多了幾分雜質,還時不時的堵塞,等到雜質積累到一定量時,才轟然衝開,卻帶來了一陣抽痛。
很不妙啊,當着兩人的面,他也不好檢查一下老曹的情況,非戰鬥的情況下,他和老曹的交流是暴露在陽光下的,這也是他區別於傳統機甲師的一點。
“你看上去傷很重,還是好好休息一下吧。”還是那個女孩比較心細,看到了曹洛的痛苦和疲憊,輕輕拽了拽青年的衣袖,把他帶出了帳篷。
終於安靜了。
曹洛腦子很亂,對於幻境的震撼驚異以及對以後生活的茫然,兩種思想相互碾軋,讓他頭大不已。
他能感覺到,自己身上的衣服並不是自己的,應該是剛纔的那個男青年的,吃力的舉起手,很好,那枚戒指還在,畢竟那是一枚彷彿長在手指上的傢伙。
“老曹?老曹?”
輕聲呼喚,過了許久,當他的心思微沉,感覺可能出什麼意外的時候,戒指中傳來了聲音。
“小子,這一次可真是受了罪了······”
雖然語氣並不怎麼好,但是曹洛的臉上還是露出了由衷的笑容,還好,老曹沒有事,要是連他都完了的話,他可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這一次對我的損失消耗很大。”戒指中的老曹不無抱怨的說道:“果然,沒有什麼免費的午餐,剛纔打的挺爽,沒想到你說虛就虛,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抽乾了。”
曹洛沒搭理他,心中有了點底,語氣也開始放鬆:“你還算不錯的了,我比你還慘,現在一點五行之力都感覺不到了,身體亂成了一鍋粥。”
老曹臉色變了:“不至於吧,這個招數代價這麼高?”
曹洛開玩笑道:“你看,我都成一個廢人了,要不你走吧,找一個潛力股,總比跟着我好。”
“放屁!”
“你他媽在損我是不是?別人不清楚,你還不清楚你自己?你自己就是最大的一個潛力股了,再說,我現在能跟着你打架,爲什麼要跑到別人那裡過窩囊日子?”
老曹的話很粗俗,但是曹洛卻沒有一點不爽,反而感覺心裡暖暖的,真是患難見真情啊。
“你還是先養養吧,這個地方也比較偏,你的兩個好妹妹想要找到這裡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說實話,我還真沒見過連自家妹妹手機號碼都背不下來的哥哥。”
老曹鄙夷的說道,曹洛很尷尬,這能怪他嗎?從阿帕那種見不到電子產品的地方生活三年,他現在對於手機一點感覺都沒有,別說別人的了,他連自己手機號前三位是啥都不清楚。
“你說這些廢話有什麼用!”曹洛惱羞成怒的罵了一句,便不再管這個喋喋不休的老傢伙了。
整整一下午,他都在調理自己的身體,嘗試着能不能恢復,但是令他失望的是,自己的五行之力沒有一絲的變化,除了覺得肚子餓了,還有一點內急,其他一點都沒有。
“怎麼回事呢······”曹洛在皺眉思考,這個時候青年推門而入,手裡拿着一個托盤,上面是一隻大碗,曹洛很眼熟,就是之前喝水的那一隻。
裡面是麪條,不同於曹洛帶着兩個妹子,額,助手遊歷的時候吃的那種,眼前的麪條才稱得上是真正的清湯麪,裡面別說蔥花,連一點油水都看不到,看這小子喉結聳動的樣子,好像饞的不行。
曹洛覺得,不能辜負人家的好意,便強忍着疼痛,抄起放在一旁不知道用過幾遍的一次性筷子,呼嚕嚕的就喝起面來。
曹洛曾經看過幾十年前的一個小品,叫吃麪,裡面誇張的吃法不止一次的將他逗笑,不過從對面青年錯愕與可憐的眼神中,他知道自己的吃香肯定好不到哪裡去。
呼嚕嚕的唆面聲就連他自己都聽不下去,但是他怎麼就控制不住自己呢?麪條好像連個嚼的功夫都沒有,只聽喉嚨裡“嗯”的一聲,就被嚥到肚子裡去了。
曹洛發誓,這是他吃過的,最好吃的清湯麪,以至於面都沒有了,他還是頗爲不甘的用筷子噹噹的颳了兩下碗底,才略帶着些氣惱放下碗筷。
“兄弟餓的時間不短吧。”青年調侃道,曹洛罕見的老臉一紅。
“餓的時間太長,是不能突然吃很多東西的,而且油水太大、口味太重都不行。”曹洛知道,這個青年是在解釋爲啥給一個重病號吃乾麪條,還不管飽。
曹洛沒有一點怨言,人家給自己吃是情分,不給是本分,既然給了,自己就得承這個情,而且就憑周圍似有似無的酸臭味,他也能知道兩人的工作。
“兄弟,你到底從哪裡來的?”
這個人是個自來熟,而且好像也並不知道忌諱什麼,想到什麼就問什麼,曹洛倒是沒注意這個,笑着說道:“咱們是老鄉。”
“老鄉?”青年一愣:“咱們這裡分配的L市人也不是很多,我差不多都認識,怎麼以前沒有見過兄弟?”
曹洛隨口彪了一句方言,又說出自己的高中名字,纔打消了青年的顧慮。
“原來是師兄啊。”青年的態度一下子就更加熱情起來,倒讓曹洛有些難以招架,他也沒想到,自己兩個人竟然是從一個學校裡出來的,只不過這個比自己小兩屆的小學弟並沒有去別的地方,而是在本地學了一個師範專業。
那個女孩叫米一諾,跟他是一屆的,兩個人青梅竹馬,從小學開始就在一起,上的是一個學校,只不過兩個人還沒有畢業就發生了阿帕攻城這檔子事,他們兩個的實力連初級機甲師都不是,自然沒有留下的理由。
在這個地方,沒有實力,啥也幹不了。這個叫做蘇華的小學弟顯然很吃虧,本來還算說得過去的實力卻成了被欺凌的理由。
據他說,有一幫“社會人”,都是從當地大學戰鬥系開除下來的傢伙,心術不正而且對於學校有很深的怨念,曾在學校正常學習過的蘇華兩人自然就是他們的欺凌對象。
一是能出口氣,而是也能震一下週圍不聽話的羣衆,殺雞儆猴嘛。
曹洛一直沉着臉,雖然他並不是那所大學的,但是畢竟是本地人,這件事情真特麼的丟人!但是自己的情況就這樣,不知道能不能恢復,更別說削他們一頓了。
現在的他,對上初級機甲師,會被打得很慘。
很諷刺的現實,前不久他還能同時打的兩個神級機甲沒脾氣,現在卻連個初級機甲都沒實力招惹。不得不說,這事兒搞的······真特麼憋屈。
蘇華也只是說說,心裡舒服舒服,也沒想着讓這個一看身體就孱弱至極的師兄學長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