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雀無聲,只有滿廳的黑線,真他媽好的一個冷笑話。
“不笑?那你們就沒機會了,誰再提,我會讓他笑死的。”動了動兩隻根骨分明的玉手,“下面就是正題了。”
瀟灑地打個響指,一隊整齊的兵走了出來,每個人手上都捧着厚厚的——喜帖。正紅色的燙金喜帖,很貴氣,但是不太搭的畫着一對Q般正在親親的娃娃。
老爺子眼睛一痛,那不是他派出去看住喬君陌的兵嗎,怎麼還發起東西來了?
“這是什麼?”
“好像是喜帖啊……”
“這封面……”我實在不好說它有多醜了。
“看看裡面好了……”
“喬君陌,蘇槿苑。”
“正主的夫人?”
“好像是的。”
“那這個……”
“剛剛沈大少爺不是說了,笑笑也就過了的東西。”
“……”可是我沒笑啊……
老爺子手上也被恭恭敬敬塞了一張,喬振邦老臉一皺,這什麼圖案,不倫不類像個什麼箱子樣子?
齊惠貞拿了,細細看了看上面兩個小人,湊合倒還能看出兩個人的輪廓來,抿脣輕輕笑了。
沈大少點點頭,“現在,你們可以拍拍屁股起來,然後往那兒去了。”
什麼?衆人都是一張便秘的臉,沈元昊看看,這大概是覺得他在開玩笑呢。
“誰有心情跟你看玩笑,愛去不去了。”反正不是他大少爺的婚禮,誰在乎呀。
賓客還是不能適應這一種抽風的打開方式,各自坐下緩一緩。
秦栩和唐宗堯不聲不息走了,齊寧芷勸着齊惠貞也走了,老爺子呼哧呼哧生氣着也跟着老伴兒走了。
“林董,林小姐。”沈元昊又恢復成一個翩翩佳公子,“你們二位隨意了。”
說完,也不顧其他人的反應,背手悠悠盪盪離開了。
剩下的一衆人,多少都是瞭解林父的性子,想要說着場面話勸勸他。
那黑鍋底的臉——算了,還是別讓人家更丟臉了,走吧走吧,讓人家靜靜。
雖說喬君陌沒動真格,但在這圈子裡,林大千金,大概再不能光鮮亮麗,遊刃有餘了。
林夢初坐在角落裡,看着她的父親,她的姐姐,這樣丟人的一幕,她想笑,卻發現嘴角微澀,也不勉強,索性面無表情就是最好的表情了。
林父一張醬紫的臉皮越崩越緊,眼裡滲出憤恨的血絲來,他猛一擡頭,刀子一樣的眼神落到哭的不成樣的林夢婉身上。
原本他以爲是觸手可及的繁華,結果——
“啪!”
“丟人現眼的東西!哼!”
握着拳頭,林父怒氣衝衝地大步離開了。
林夢婉不妨,被這十足的力道扇倒在地。
很快地滑過震驚和傷痛,隨之卻是瞭然和嘲諷。
這就是光鮮亮麗背後的冰冷。
林夢初也是差不多的反應,她收回手,遠遠站着,說不清是快意、同情、漠然的表情。
很久之後,久到林夢初的腿都有些站麻了。
“走吧。”
空空蕩蕩的禮堂,悠盪着這沒有波瀾的聲音。
還來不及展示出她不需要同情的強硬,林夢婉發現,這已經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不是禮堂,勝似禮堂的地方。
地上沒有鋪着散了的玫瑰花瓣,而是在草甸空地上生生植了正在開放的木槿花,投射出生機的魅力。
不是飄飛的白色紗縵,而是十里奪目的紅色綢緞。從門外走來,那就是古書的畫卷在慢慢展開。
雕欄畫棟,正是改頭換面的古食軒。
拓寬的大堂,古樸紅木上點綴的是最簡單的紅色喜字,卻就是洋溢着最爲獨特濃厚的喜慶。
所有忙碌的人都配了一身融爲一體的紅色的唐裝。
蘇槿苑也很忙,但是是被迫忙着。不斷有人給她搗鼓這個,搗鼓那個,她沒有開口。因爲,安景芝一直都在她旁邊鎮着,“乖乖別動就好了,否則動一下,我就直接給你喂一顆安眠藥,這樣就更方便了。不過,我相信會後悔一輩子的人不是我。”
等到換好所有的東西,房間裡的女人們瞪着眼睛,遮不住泄露的驚豔和神往。
安景芝合了口,而後對着眼睛蒙着紅色綢緞的蘇槿苑,露出一種引以爲傲的驚歎笑容。她想要抱一抱蘇槿苑,又生怕破壞這驚人的美麗。
輕聲附在她耳邊,“真的是你的一個驚喜。隨着她們去,留着最後的神秘,我一會兒就到。”
向利亞點頭,用眼神讓她千萬留心,安景芝留下來換上她的伴娘禮服。
含着些不能爲人理解的悵然,安景芝笑着。蘇槿苑總算能讓她放心了。
蘇槿苑有些無措,好幾次想伸手扯掉不調,卻總能被利亞苦口婆心的勸回去。
“夫人啊,您看,您都蒙了這麼久了,就在這最後的關鍵時刻,千萬留着呀!不然前面不白戴了麼?您不信我,總該信安小姐,她都說您真正揭開布條的那一刻一定不會後悔的!”
蘇槿苑動了動手,把心裡超級癢癢的感覺一次又一次壓下去。
忍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