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餘暉映照在蘇槿苑臉上,橙紅色的輝光襯得她愈發迷離飄忽。
景仲寒墨瞳一縮,牽住她一隻手,“蘇槿苑,你在想什麼?”
看着窗外不斷轉換的物景,蘇槿苑輕聲開口問道:“景爺,你說,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東西是可以留得住的?”
所以……什麼都是留不住的,她……也是留不住的嗎……
不願再想,景仲寒握緊了掌心中的柔夷。
“今天遇到不開心的事了?”
“也不算了,只是我發現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
“嗯,什麼?”
蘇槿苑腦子裡浮現出她下班時的場景:一個個老資歷,都像是不經意地從她身邊擦過,毫不起意地撇她一眼。
明明是看不出什麼的,然而“你自己做的什麼事你自己清楚”的意思,就那麼清晰地傳遞給她了呢。
“我知道,人都會有八卦心。但是,我從前想,段數高的人應當不屑於這個纔是;結果證明——”
“只是他們八卦的段數也高罷了。”
就像讓她去談合作的那位,清高驕傲得很,然而不過一天下來,她看到的、可能猜測的,別人也都一樣了。他們並沒有說,只一個眼神,或許就這麼傳出去了。
低低脆脆的笑聲,沒有聽出什麼不高興的意思。
景仲寒知道她性子不可謂不冷漠,所以心大,還是說了一句:“如果待的不順心,不待就是了,想找些事情就跟我說。”
“跟你說?然後讓我跟着你混,看你怎麼用撲克臉唬人麼?”
蘇槿苑“咯咯”地笑,也真的想看看景仲寒在別人面前冷臉的樣子。
景仲寒抽着嘴角,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臉竟然有唬人這一項可笑的功能。
唬人?
那一些個恭謙卑順的所謂“大佬”們,聽到了這戲言不知道該怎麼想了。
到了房子門口,蘇槿苑見景仲寒似乎並不打算進門,疑惑地看着他,道:“你不進去嗎?”
從前不讓他進倒是主動得很呢!
搖頭,景仲寒眼中掠過暗影,擁住蘇槿苑,在她額頭輕輕印下一吻。
“有什麼事跟我說,好嗎?”
蘇槿苑晃了個神,然後露齒點頭。
乖巧的樣子,景仲寒摸摸她的臉,定定看了一會兒,轉身離開。
蘇槿苑盯着遠去的背影,摸摸剛纔被親的地方,推去心裡陡然閃過的一個模糊虛影。
上車之前,景仲寒轉身。
意料之外,蘇槿苑竟然還站在那裡看他,見他轉身還燦然笑着向他揮手。
體會到另一種陌生的滋味,涌上的喜意讓他揚了嘴角。
車子看不見了。
蘇槿苑轉身準備開門。
猛一見安景芝懶懶散散地倚在門框上盯着她。
“我看見了,你讓他親了你的額頭;我還看見了,你笑着目送他離開。所以,蘇槿苑,你這是精分了?”
蘇槿苑感覺到太陽穴凸了一凸,壓下了擡腳踹人的衝動,轉而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身上。
她今天——很反常。
然而更反常的——
蘇槿苑輕輕上前擁住了安景芝。
“借我抱一抱。”
安景芝一瞬間的懵逼,怎麼突然就這麼感性了?
手上同樣溫柔地環住她,安景芝眯起眼睛。
“你今天撞鬼了還是丟魂了?”
抱着人,也被抱着。這真實擁有,讓那令人忍不住手癢的話也變得可愛起來。
因爲,當你萬一哪天失去的時候,哪怕只是這樣的話,都會變成祈求。
“沒撞鬼,但差點撞車了。嗯——”
“然後,撞來了景仲寒,唔…他現在不是朋友,而是男朋友了。”
安景芝眼中狐疑更重,鄙視道:“英雄救美?以身相許?蘇槿苑,你真的可以再俗套一點。”
“我也不想那麼俗,然而呢,世俗世俗,這個世界,它就是那麼俗套。”
是了,俗套是不可避免的。
安景芝存了許多疑問,比如她對景仲寒的打算;再比如那個妖孽的男人真的就罷休了?
但是,安景芝也是個聰明的女人,而且足夠了解蘇槿苑。所以,她只是拖着身上的女人進了屋子,而什麼都沒再多問。
一個人想說,自然會說;不想說,逼問千百遍,不過是徒惹厭煩罷了。
與此同時,景仲寒一回到別墅,就讓人調了一段錄像出來。
蘇槿苑不清楚,他卻知道那地段分明是步行街,有車子本身就有怪異了。
何況,那車子突然出現,又急又快,出了事停都沒停便不見了影子,這其中必有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