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炫自然是知道項菲儀那話當中的那一句‘天下人皆知’是什麼意思。
丞相府中無顏女,體大無顏弱癡兒,若說項菲儀以前還在待字閨中的時候整個帝都的人都已經知道了項丞相大人家的一位身體肥胖貌醜的千金小姐的話,那麼當項國明把項菲儀送進宮,項菲儀成爲這鳳嘯國的一國之母,他赫連炫的皇后之後,幾乎就是整個鳳嘯國的臣民都知道了這個身體肥胖,又黑又醜,又癡傻懦弱無能的無顏皇后了,而且,之所以會鬧得整個鳳嘯國的人都知道,這其中,還有他的一部分功勞在裡面,所以,他自然是更加清楚無比。
“朕可不是這個意思。”耳聽着項菲儀這樣的回答,赫連炫挑了挑眉,心裡的疑惑消減了半分,可是卻總覺得有些不甘心:“朕可是清楚的記得,皇后以前見到朕的時候,可是害怕的連看都不敢看朕一眼,如今,不僅敢看朕了,還敢隻身前來御書房,求朕恩准你去給秦老夫人賀壽,朕的皇后,你可有曾發覺,這樣一前一後的改變,實在太像兩個不同的人了?”
赫連炫伸手看似隨意的挑起項菲儀的下巴,犀利的眼神直直的盯着項菲儀黑如珍珠的眼,彷彿要望進她的內底,看穿她對他的隱瞞,邪肆的語氣,就好像情侶之間最親暱不過的呢喃,帶着幾分邪媚,幾分痞意,可是聽在項菲儀的耳朵裡,卻是讓她腦中的警鈴大作,整個腦袋裡只剩下一個詞:危險!
“皇上今兒個可真是好生奇怪,您又不是什麼豺狼虎豹,臣妾那時怎會連看都不敢看您呢,只是臣妾自卑,無法直視英明神武的您,總覺得臣妾多看您一回兒就是對如天神般的您的褻瀆,所以見着您的時候總是習慣性的低着腦袋……”她眉眼間隱隱的含着幾分嬌羞不好意思的笑意,嘴上說出來的話那叫一個把赫連炫捧得,簡直是此男只因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吶。
可是那心裡頭,自已差點都被自已剛剛說出來的那一翻話噁心死了。
嘖嘖,還真是沒想到,有朝一日她冷血特工項菲儀竟然還能夠僞着良心說出這麼一番讓她自已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的話。
“……”赫連炫默,聽着項菲儀那把他奉若天神般的話,明明裡應該是不屑的,特別是在看到她那嬌羞不已的表情的時候,可是,當他的眼望入項菲儀的眼裡的時候,雖然表面上帶着嬌羞和對他的迷戀,可是那最裡面卻是一遍清明無比,甚至是,他還能從她的語氣當中聽到幾分戲弄的味道。
抽了抽嘴角,赫連炫看着項菲儀一臉的無語,雖然有些懊惱於項菲儀一張嘴明明說出這樣的話來,可是卻是如此的僞心,但是心裡頭卻更加好奇於項菲儀的改變。
若說是他最初之時懷疑的,以前的那個項菲儀是項國明暗地裡掉包了的話,他派人去查又查不到任何項國明暗地裡耍手段的跡象,但若說沒有調包的話,那麼眼前的這個項菲儀,前後判若兩人的改變又實在是太過奇怪。
望着項菲儀還在那裡表現着無比嬌羞,歡喜又激動着他對她突然之間的觸碰的樣子,邪肆的眼含着幾分笑意,卻未達眼底,脣邊微笑的弧度也是冰冷的詭異的加深,這麼愛裝麼?那他就陪着她一起玩玩好了,到時候他倒要看看,他的這位皇后娘娘,是不是真的還能像現在這樣一般,在他面前如此淡定自如的玩着心機。
“讓朕恩准你去洛陽,朕有什麼好處?”
“啊?”赫連炫突來的一句話讓項菲儀一愣,下意識的擡頭看着赫連炫,看着他那脣角邪肆無比的笑,心頭一怔。
“皇后沒聽明白?”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她的下巴上輕輕的磨擦着,一雙眼睛帶着蠱惑的望着她的眼,俊美無比的臉緩緩的朝她靠近,就在項菲儀以爲他要吻他她的時候,他卻貼近了她的耳邊,語氣呢喃的近似親密無間的愛人,近似情侶間最淤泥的曖昧:“如果朕恩准你去洛陽給秦老夫人賀壽,你準備給朕什麼好處?”
“……”面對赫連炫這樣沒頭沒腦,不按常理出牌的話,項菲儀疑惑不解的同時更是無語了。
“只要皇上恩准臣妾去給秦老夫人賀壽,只要是臣妾有的,只要是皇上想要的,臣妾都願意給皇上。”下巴上那親暱到類似於情侶之間的舉動讓項菲儀的心裡浮現一絲厭惡,假意欣喜於聽到赫連炫願意鬆口的話而不動聲色的躲開了赫連炫的手,嬌羞的低下頭,表面上欣喜激動的期待感激着赫連炫願意鬆口讓她去洛陽,可能心底裡卻已經把赫連炫罵了不下一百遍了。
果然是帝王啊,果然是腹黑啊,果然是老謀深算腦袋裡整天想着怎麼能讓自已獲得更多的利益的吸血蟲啊。
明明裡她主動提出去洛陽,都已經說了代表皇室了,單就是衝着她一國之母親自前去給秦老夫人賀壽這一點,秦家以後對赫連炫,對皇室便會更加的忠心,到時候如果她還能夠化解她與秦家之間的那道多年未相見的隔閡,秦家便會更加的對赫連炫感恩戴德,絕對會成爲赫連炫強而有力的左膀右臂,爲他謀得的利益可不是一星半點,然而他竟然還在這裡向她討要東西?
她都真心想衝他吼上一句:好處,好處你妹啊好處!
“那麼……”項菲儀眼裡的厭惡和躲閃讓赫連炫的幽黑的眼眸一沉,看着項菲儀的眼神越發的幽沉冰冷了下來,他雙手緊緊的捏着項菲儀的肩膀,迫使她不得不靠近他,兩具身體緊緊的挨在一起,赫連炫甚至能聞到項菲儀那身上,屬於她的那一種淡淡的體香。
淡淡的,若有若無的傳入他的鼻間,他竟然不會感覺到厭惡,甚至,甚至還不可思議的覺得比起後宮中的那些其他的妃嬪身上的胭脂香味要好聞得多?
這樣突然冒出來的想法讓赫連炫的身體僵硬了一下,握着項菲儀的肩膀的手也是下意思的一緊,那力道捏得項菲儀眉頭一皺,只感覺整個肩膀都快要被他捏碎了,然而她還不能喊痛,更加不能動手,真心憋屈得可以。
“皇上……”肩膀上的痛疼似乎不但沒的減少反而有增加的趨勢,就算項菲儀再怎麼想忍也忍不住了,擡眼看着赫連炫,柔柔的喚了一聲,就只希望赫連炫能夠別這樣突然之間的發神經,讓她遭這麼多莫名奇妙的罪。
“今晚,你就過來侍寢吧。”然而項菲儀的這一聲皇上並沒有讓赫連炫鬆開她,反倒是整張臉湊近項菲儀,脣與脣之前的距離相差只有僅僅幾毫米,眼看着就要吻上去了,櫻紅的薄脣輕啓,卻是說出了一句挾着雷電的話。
“哈?”她剛剛似乎是耳鳴了?有什麼東西沒有聽清楚?或者是出現什麼幻聽了,所以她纔會聽到那樣一句搞笑的話?
對的,應該是這樣……吧?
“上次朕命李長喜傳皇后侍寢,皇后說身子不適,今日朕看皇后身體挺好的,那就擇日不如撞日吧,今晚,你便過來侍候……”說着,他突然之間鬆開了項菲儀,轉過身,走到一邊的書桌邊上,拿起放在那裡的奏摺便看了起來。。
“可是,皇上……”祿德正他們不是說他今天傳了新封的美人離萍侍寢嗎?現在又傳她是什麼意思?
難道在她沒有照境子的時候,她突然之間變成了絕世佳人?這個狗皇帝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所以HOLD不住了?
“皇后不會是還要朕教你一國之母應有的禮儀吧?”沒等項菲儀把話說完,赫連炫便冷冷的說了這麼一句,一下子便把項菲儀所有的話都打回了肚子裡。
“就當是朕恩准你去洛陽給秦老夫人賀壽的回報好了。”他坐在那裡,一副非常認真的模樣專心於他批改着他手上的奏摺。
要不是整個御書房裡只有他和她自已在,要不是剛剛她自已確實跟赫連炫說過要去洛陽給秦老夫人賀壽的事情,項菲儀都快要以爲赫連炫有一個自言自語的毛病了。
“是,臣妾謹遵聖意。”
話都已經被赫連炫說到了這個份上了,項菲儀也不再自討沒去的再去說些什麼,告退下來,走出御書房,不顧琴容和祿德正那在聽到李長喜吩咐下來的聖意之後看着她一副崇拜不了的樣子,項菲儀整個人都是成神遊狀態的從御書房走回她的專屬冷宮。
既然沒有變美,那赫連炫那個通常都只知道以貌取人的種馬幹嘛突然之間詔她侍寢?不對,不是突然之間,加上上次她整了他一次之後,這已經是兩次了,只不過不同的是一個派人來傳的聖旨,一個是她主動送上門去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就完全不排除他是有想戲弄我,或者是嘲笑,諷刺我的可能咯?”咯噔,咯噔,左手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一下的敲着節奏,項菲儀眉頭緊皺着,想着赫連炫那個傢伙這樣招她侍寢的目地。
“皇后娘娘你在自言自語些什麼?”手裡拿了很多泡澡用的香料和花瓣的琴容一過來便聽到了項菲儀坐在那裡自言自語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以爲她是因爲赫連炫不但同意讓她去洛陽給秦老夫人賀壽,還詔她侍寢,讓皇后娘娘太歡喜了,所以覺得有些不可置信,便笑得一臉神秘的湊了上去,將手裡的香料擺到項菲儀眼前:“皇后娘娘啊,你還是不要在那裡多想了,皇上這次可是真真實實的傳詔你侍寢哦,你看,奴婢特意去給您拿了好多香料,待會泡澡的時候撒上一點,整個人香噴噴的,肯定會把皇上迷得神魂顛倒的……”
琴容現在滿心想的都是項菲儀終於得到了赫連炫的正視了,哪裡還能看到項菲儀那一臉的愁容的樣子,哪裡還能想到項菲儀會完完全全的不想去侍那什撈子的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