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身爲皇上,身爲這皇宮之中,這整個鳳嘯國的霸主,若是她真心喜愛凰兒,就算是一時間凰兒做錯了事情惹得他不快了,他身邊多的是察言觀色進而討好他的人,又豈非不知道,帝王的心思到底只是小懲大戒,還是真正的付之酷刑,拋卻其身?
橙兒低着頭,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而她的心裡,卻是清明一片。
她自然是知道白妃所說的這些。
總是凰兒太自以爲是,總是凰兒仗着自已有幾分姿色便每天每天做着榮華富貴,盛享龍寵的美夢,忽略了帝王對她到底是真心喜愛還是隻是玩弄,更加驕傲虛榮得恨不得整個皇宮裡的人都知道她被皇上親封了美人,被皇上親賜了名,並且還榮耀非常的得到了皇上傳詔侍寢的再一聖寵。
卻忘了這後宮之中的女人表面上對你迎笑歡樂,暗地裡又有哪個是省油的燈?要知道,多一個人,便多了一份竟爭,便讓她們少了一個得寵的機會,少了一次面見聖顏享受聖寵的機會。
昔日皇上身邊最得寵的妃嬪之首夜舞媚,身後有着夜家那樣的孃家在背後支持着,卻是在被皇后當着那麼多大臣的面一指控之後落成了今日被貶爲美人的下場,雖然說是被貶爲美人,但是明眼的人,稍微有點兒心思的人便知道這明地裡是貶,可是暗地裡卻還是存在着幾分維護的,不然依照其他的妃嬪們若是得了那樣的指控,若是被傳出想要隻手遮天那樣大逆不道的話來,只怕是早就被誅連九族了,那裡還存在什麼貶不貶的。
一聲幽嘆,所有一切,終歸不過是應證了那句,帝王無情罷了。
“好了,起來吧,本宮知曉你最重親情,凰兒又是你唯一的妹妹,雖然有違聖意,但念在你這麼多年一心一意侍候本宮的份上,本宮會了了你的心願,想辦法着人把凰兒的屍首送回你老家,讓其入土爲安的。”眼見着橙兒跪在那裡一聲不吭多時,白妃幽幽的一聲嘆息,伸手親呢的去扶橙兒,這次她的手上帶了些力道,不像上次那樣的虛扶,話里語氣都像是在憐憫,憐惜着凰兒,受橙兒這份真心感動了似的,她強硬的態度軟化了,終是鬆口應下了橙兒的請求。
“奴婢謝娘娘。”橙兒自發的將自稱改爲了奴婢,不再像以前那樣自稱爲橙兒。
這是一場交易,她稍微動用一下她背後的勢力,輕而易舉的達成她的請求,而她,至此只奉她爲主,將她的忠心全數奉獻。
奴婢,奴婢,爲奴爲婢,爲牛爲馬。
無論她是要她生,或是要她死,只要是她的命令,她便無所顧及,絲毫不遲疑的去執行。
聽着橙兒的話,白妃眉眼之間的笑意這纔有了幾分真實,塗着豔紅丹蔻的手指輕輕撫過額際,泛着絲絲媚惑的眼裡一閃而過的陰狠,脣角的笑意,無聲的加深。
離萍被人發現死在林園之中,項菲儀處於冷宮之中,也是很快的便從祿德正他們的嘴巴里得到了消息。
想起她被送進去的時候赫連炫和她那郎情妾意,你儂我儂,恨不得甜蜜幸福得讓全世界的人都嫉妒,讓全世界的人都起雞皮疙瘩的樣子,竟然只不過是轉眼之間便落得了那樣的下場,雖然她已經再清楚不過這世界的冷暖,不過昔日從來都只是聽說帝王無情,如今如此真真實實的見識到了帝王無情的這一幕,還真的不僅讓她有些唏噓。
畢竟也是在她宮裡做過事的嘛,她命人仗責了她,她命硬都沒死成,如今自個挨上去,一個‘死人’現在真的是完完全全真真正正的成爲了一個死人了。
“奴才聽說那身上幾乎就沒有一處好地方了,虧得昨兒個還在御花園中那樣受皇上的寵愛被封了美人,今兒個一大早卻是成了地府之鬼……”
“那也是她自已選的路,被娘娘仗斃之後活了下來就該早早的想法子離開這皇宮,心思不正的還試圖站在君側,她也不掂量掂量自已的有幾斤幾兩。”經過項菲儀的訓練,加上離萍平日裡對項菲儀做的那些事情,一向老好人的琴容也是難得的沒有對離萍的死抱着同情的看法。
“噗哧……”咋一聽着琴容這樣義憤填膺,毫不留情的一翻指責,原本還板着臉在那裡沉思的項菲儀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看不出來啊,咱們的阿容也學會幸災樂禍,落井下石了。”
“娘娘……”被項菲儀這麼一說,原本還一臉義憤填膺的琴容一張臉瞬間羞得通紅,微低着頭:“我那不也是氣憤麼,娘娘平日裡多好的一個人啊,對待宮裡做事的宮女太監們從來不擺架子,那個霞兒,從在無顏宮的時候就仗着有海棠不把娘娘放在眼裡,海棠被娘娘處置了之後還敢勾結上媚美人對娘娘施毒計,要不是娘娘命大,法子多,只怕早就着了他們的道去了,如今她自識了惡果,是罪有因得,哪裡是什麼幸災樂禍,落井下石啊。”
一句話說到最後,琴容彷彿就像是想起了以前離萍對待項菲儀,在這冷宮之中幫着夜舞媚設計的種種似的,越說越氣憤,直到最後那捏緊的拳頭,都快要看得一邊的項菲儀錯以爲要是霞兒,哦,不,是已死的離萍美人還沒死,站在這裡琴容是不是還會衝上去給她來幾拳。
“恩恩,阿容說得沒錯,這樣根本就不是在背後幸災樂禍,落井下石,這樣的人就是罪有因得。”看着琴容那認真的樣子,項菲儀亦是斂了一臉的笑意,板着一張臉很是嚴肅認真的點了點頭,可是那眼裡的笑意卻是怎麼遮掩也遮掩不掉。
“是啊,連阿容都能夠這樣直接大聲的說她罪有因得了,那她絕對,肯定就是罪有因得!”一邊的碧落看着琴容的樣子,也是一臉嚴肅認真的贊同着琴容的話點着頭,可是那語氣裡頭隱含的笑意又是那麼的明顯。
“碧落跟在娘娘身邊久了,也學會了娘娘的那一套,現在是越來越壞了。”看着他們一個個忍笑不住的樣子,琴容又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們是拿着她在打趣,一聲嬌嗔,琴容一張臉都被項菲儀他們打趣紅了。
“什麼叫在本宮身邊久了也學會了本宮那一套?本宮在你心裡是有多壞啊?恩?”看着琴容這樣子,項菲儀難得好心情的說話逗弄着。
“娘娘是不壞,但就是有時候沒個正經……”
“沒個正經?什麼叫沒個正經?什麼又是正經啊?”項菲儀說着,突然之間站起身來走到早已經被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的,說得一張臉通紅通紅的琴容面前,面帶幾分痞笑的看着琴容,突然之間伸手一把摟住琴容的腰,又伸出手指單挑起琴容的下巴,輕輕呵氣,那舉止言行頗有幾分玩世不恭公子哥的樣子:“是不是這樣就叫做正經啦?恩?”
那刻意挑高的尾音輕挑的意味十足,瞬間把琴容給逗得一張臉紅得跟猴子紅屁股有得一拼了。
“娘娘!”
“噗……哈哈,不行了不行了,太逗了,阿容太逗了……”
“要是娘娘那個樣子叫做正經,阿容每天都不能抹胭脂了。”隨着琴容的一聲嬌嗔,一邊的祿德正和碧落兩個人都忍笑破了功,碧落還算是勉強能夠維持住一慣大宮女的儀態,站在那裡也只是淺笑輕盈着,祿德正卻是早已笑得捂着肚子只差沒有在地上滾上兩圈來表達他現在的歡樂心情了。
“你們,你們就全都聯合起來欺負我吧,到時候再嘴饞想要吃梅花糕的時候,我也懶得給你們做了,尤其是皇后娘娘您……”腳一跺,身一扭,琴容也被他們一個個笑的笑出了脾氣,哼哼一聲找準要目標直擊要害。
“哎喲,瞧瞧,瞧瞧,咱們家阿容都學會要脅人了。”扮演着玩世不恭的公子哥的角色似乎是玩上癮了,項菲儀語調惟妙惟俏的,就只差沒有湊上去再送個香吻給琴容,‘輕薄’一下了。
“好了好了,不鬧了不鬧了啊。”眼見着琴容漲紅着臉,連不給他們做梅花糕的威脅都搬出來了,嘻笑了一下,項菲儀也非常懂得見好就收,收回手,一本正經的站直身子:“都別笑了,瞧瞧阿容,多認真,再笑的別到時候怪本宮沒有提醒你們啊,小心阿容到時候不再給你們做梅花糕吃了,就自已一個人吃,饞都能把你們饞死。”
那一本正經的語氣,那一本正經的樣子,說出來的話卻是讓琴容在一邊看得哭笑不得,知曉自已跟項菲儀鬥是怎麼也不可能鬥得贏得,索性也不再插嘴去多說些什麼,無奈的任由她去在那裡調笑,任由她在那裡鬧。
“嘿嘿,本宮要是想吃,阿容自然不會不做給本宮吃啦。”說起琴容做的梅花糕,任是最近再怎麼沒有什麼食慾的項菲儀也有些饞得快要流口水了:“阿容,你要不要現在去做一些梅花糕來給我們解解饞,也順帶的把我們的嘴堵住?”
轉過身看着琴容,那幾乎快要流哈喇子的樣子終於是把琴容板了好久才板起來的一張生氣的臉給逗得破功了:“娘娘啊,下次您要是再這麼沒得正經的樣子,還學那些不懂事的公子哥們,小心阿容心一狠,就真的不給您做梅花糕了。”
“恩恩,不會不會。”眼見着琴容這語氣明顯的就是鬆動了,在這個關頭項菲儀自然是什麼都答應她,什麼都聽她的:“趕緊去吧,趕緊去給我們做點梅花糕來吧,肚子都有點餓了。”
在項菲儀各種可憐兮兮的攻勢下,琴容還是軟着心腸忙不慌的去給項菲儀他們做梅花糕去了,而琴容一走,原本還嘻笑的三人像是學了川劇裡頭的變臉似的,立馬換上了一臉正色,祿德正和碧落更是站在項菲儀面前,一臉的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