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項菲儀的那一聲臨太醫的時候,臨夏只是微微動了動眉頭,沒有出聲打斷項菲儀的話,只是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裡,安安靜靜的聽着她說着。
“其實,我之所以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那樣失儀,完全是因爲你長得跟我一個朋友長得很像,跟他一樣溫柔,跟他一樣的優雅,跟他一樣,讓人由自主的便想要靠近……”
看着臨夏那一臉迷茫,不知道她在說什麼的樣子,項菲儀有些着急:“我說的是真的,你別不相信我,你們兩個很像,不,不是像,簡直就是一模一樣,一樣的眉眼,一樣的脣,一樣的性格,甚至就連身高和體形都是一模一樣……”像是生怕臨夏不相信似的,項菲儀一臉急切的看着他。
“所以,就是因爲這張臉,你纔對我有好感?纔會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用那種熱切的眼神看着我?”雖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是看着項菲儀那般急切的樣子,臨夏還是選擇了相信。
“恩。”
“那麼,其實,你喜歡的是哪個人?”他說着,語氣帶着幾分小心翼翼的試探。
“恩,喜歡。”說着,她又覺得這樣說哪裡有些不妥似的,又連忙道:“不過,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只是他對我很好,很溫柔,像個知心大哥哥,很維護我,生怕我受一點點的傷害,我們兩個人之間,就好像是親生兄妹般的親密,他對我很好……”最後一句話,似乎是在堅定着什麼。
臨夏看着項菲儀,看着她在說那個‘他’的時候,那雙眼睛亮晶晶的,整個人也是神采飛揚的,彷彿真的如同她剛剛所說的那般,那個人,對她真的真的非常好,脣角的弧度因爲她的好心情也是下意識的揚起,可是心裡頭,卻不知道爲什麼的,有一點點酸澀的感覺在蔓延。
那種感覺,越擴越大,越擴越大……
“我也可以對你那麼好。”擡眼,他異常認真的看着她:“就算是這張臉佔了便宜好了,如果我可以做到你所說的那一切,對你好,對你溫柔,你是不是……”
“臨夏,我把你當朋友!”不等臨夏把話說完,項菲儀近乎是有些急切的開口:“我們可以做很好很好的朋友。”
像是生怕他會因爲她的話而不高興,或者是因爲她這樣一再的拒絕而直接選擇最絕決的方式似的,項菲儀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臨夏,一臉緊張的看着他。
“朋友?”
“對。”項菲儀連連點頭:“可以做很好很好的朋友。”
“臨夏,你是個很好的男人,而我……”項菲儀的腦海裡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在承乾宮中時所聽到的赫連炫所說的那一句話,脣邊不自覺的盪開一抹苦笑:“我是一個連明天都不知道會怎樣,甚至是很有可能沒有明天,又黑,又肥,又醜,還是已經嫁爲他人婦的女人,我,不值得。”
不值得你的溫柔,不值得得到你的愛,真的真的不值得。
“好吧,我知道了。”看着項菲儀眼底的落寞,臨夏點了點頭,不再繼續這個話題,看着她,想起剛剛在碰到她的時候,那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不由得又開口道:“既然是朋友,那我可不可以以朋友的身份關心你一下?”
“當然。”聽着臨夏語調中隱帶的笑意,看着糾結的話題終於過去,項菲儀緊繃着的神經總算是得到了舒緩。
“我看你剛剛那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是不是在因爲什麼事情不高興?”
“哦,那個啊,我……”
說話的聲音越來越遠,厚厚的積雪上面留下他們一排排的腳印,並肩在一起,整齊得好像是一個人的腳印,卻是一大一小,一淺一深。
傍晚時分。
因着是冬天的原因,早在傍晚時分天空就變成了黑漆漆的一遍,然而,在冷宮之中卻是燈火通明。
整個冷宮的宮女太監們都低着頭,該做事的都在認認真真安安靜靜的做着事,沒有事做的,也沒有人願意靠近項菲儀所住的寢宮,因爲那裡,蔓延着一股子壓迫到讓人連氣都喘不過來,還坐着一顆隨時都有可能被引爆的炸彈——赫連炫
“皇上,天色不早了,不如……”眼看着已經過了用晚膳的時間了,這項菲儀還沒有回來,赫連炫也是從一進門到知道他們的皇后娘娘不在宮中,坐在這裡一動不動好幾個時辰,除了偶爾飲飲茶之外連碧落他們提出來的先給赫連炫準備晚膳,都被赫連炫給拒絕了,李長喜在一旁看着,不由得出聲欲提醒着帝王。
“皇后娘娘不是都還沒有回來嗎?這天色,還早得很呢!”
赫連炫不溫不熱的一句話說得站在一旁的碧落和琴容兩個人心頭皆是一跳,小德子也是直感覺那身上原本好得差不多了的傷口在這瞬間又有種復發了的感覺,甚至是除了全身上下的那些傷口,就連腦袋也開始痛了起來。
琴容在一邊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那一頭皇后娘娘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沒有回宮,這一頭皇上又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跑到了這冷宮來,從中午一直坐到現在,也不允許他們出去找,皇后娘娘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都好幾個時辰過去了,也沒見她回來,可真是急死人了。
碧落站在赫連炫身邊,時不時的替赫連炫倒上一杯茶,表面上看上去和平常無亦,似乎淡定冷靜得很,可是實際上,她此刻卻是比誰都着急。
在承乾宮外頭皇后娘娘聽到的事情她也是聽到了的,想必他們交還給李長喜的那些東西李長喜也告訴了皇上,皇上此番來,雖然不太確定,但是極有可能是爲了那些東西來的,先前還沒有什麼,可是堂堂一國皇后竟然一出去就是幾個時辰,到了傍晚都沒見回宮,又未曾帶上一個宮女太監的在旁邊侍候,她擔心的是怕項菲儀出什麼事情,但是,坐在這裡坐了好幾個時辰,臉色越來越沉的皇上心裡頭,只怕不是這麼想的。
“本宮回來了……”門外傳來項菲儀略帶歡愉的聲音。
宮裡的衆人心頭一驚,碧落,琴容等人齊齊下意識的轉過頭看向赫連炫,卻只見赫連炫手下的動作一頓,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來心情好壞,然而卻是讓碧落,琴容,祿德正他們三個那小心臟一顆顆的跟在打着鼓兒似的,那叫一個又慌又亂又糟啊。
“怎麼今天這麼早就點了這麼多燈了?生怕本宮不回來,給本宮‘點燈引路’啊?”許是跟臨夏聊了好一會兒,把心裡頭的那一股子鬱結給聊開了,項菲儀此刻的心情好得很,看着那些燈籠,甚至是還有心情說笑。
吱呀一聲,房門被碧落和琴容兩個一左一右的打開,項菲儀笑嘻嘻的看着她們兩個,正欲說些什麼呢,卻是在看到碧落和琴容兩個人臉上的表情之後察覺到了那種不同尋常的低氣壓。
眼睛往裡頭一瞄,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那裡的赫連炫,和旁邊頭低得快埋到地底下去了的李長喜。
“臣妾見過皇上,不知皇上駕臨,臣妾有失遠迎,還望皇上恕罪。”在碧落和琴容的推搡和小德子那種自求多福的眼神下,項菲儀正了正臉色,走到赫連炫身邊,一本正經的,恭恭敬敬的向赫連炫行了個禮。
然而赫連炫卻像是完全將她無視了似的根本理都不理睬她,也不說讓項菲儀起身,就是讓項菲儀維持着行禮的姿勢半跪在那裡。
時間一久,項菲儀也知道這位主兒過來不是報喜鳥,而是典型的衝着烏鴉那一號來的了,身子維持着那樣的姿勢也實在難受得緊,當下也不管赫連炫,站起身就準備走人。
他不理會她,那她也不理會他這總行了吧?
可是她自認爲不想去招惹那位主呢,那位主兒卻認爲她早就已經招惹他了,眼見着項菲儀沒有上下,禮儀之分的不等他喊平身便徑直起來,還打算不理會的就直接走人,赫連炫手中的茶杯重重的落在桌子上,只聽砰的一聲,周圍原本就有些緊張的氣氛在這一瞬間立馬變得更加緊張了起來。
“皇后的禮儀便只有如此嗎?”清清冷冷的聲音,不帶一絲的溫度。
項菲儀停下腳步,臉上帶着幾分好奇的看着赫連炫,開口道:“臣妾一進門一見到皇上便恭恭敬敬的向皇上行了禮,是皇上莫名奇妙的生悶氣,皇上也知道,臣妾這身子骨粗,體形又肥大,睡個龍榻都能把它們壓垮,要是維持着一個姿勢維持久了臣妾唯恐到時候一個底盤不穩,砸到了皇上身上,砸壞了皇上的身子骨,那可就是臣妾的罪過了。”
項菲儀的語氣也是不陰不陽的,說得赫連炫原本面無表情的一張臉此刻是一陣紅一陣青一陣白的,可謂是五顏六色交換,那叫一個色彩斑斕。
好吧,他或許得承認,他所說的那些話確實有些傷人,不過,他說的也是事實好嗎?何況,他可是一國皇帝,不但包括她,就算是這整個鳳嘯國,這整個天下將來也是他的,她區區一個皇后,不好好的討好他,順着他,竟然還脾氣比他的還大?
有沒有天理了?!
“皇后出去一下午未歸,脾氣倒是比朕這個等了一下午的人還要大啊。”努力的刻制住那股子想要直接甩袖離開的衝動,赫連炫語氣沉沉。
一下午?
赫連炫的話讓項菲儀的心咯噔一下,有些意料之外的看着赫連炫。
他剛剛似乎說什麼‘比他這個等了一下午的人還要大’?難道,他在她離開之後,便一直坐在這冷宮裡頭等她回來?
意識到有這麼一種可能,想起以前的種種,項菲儀抱着千萬分之一的僥倖心理扭頭看向碧落,碧落朝她無聲的點頭讓項菲儀在瞬間幻滅,讓她有一種今天這日子是不是跟她犯衝,所以才讓她事事不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