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手兒各戴着雙玉鐲,走路時,玉石相碰之音,十分好聽,好似佩戴了鈴鐺一般,卻沒有它那般吵鬧,實屬蘭心慧質。
原本風崇禮準備訓斥她來着,見她這身別出心裁的打扮也只好就罷,仍是囑咐幾句:“進宮切勿跟貴人頂撞,宮裡不比在家中。還有不可多言,儘量低頭……”
項菲儀漫不經心的應着,反正風崇禮喜歡慈父形象,便讓他噹噹。
奈何風崇禮費盡脣舌,皆不能讓項菲儀有所感悟,倒是風洛語與風洛華出來的時候,讓人眼前一見,很是驚豔。
特別是風洛華穿着金絲繡成的真絲錦衣,襯着她花容月貌更是美不盛收,堪稱人間天仙。臉上溢着燦爛的笑容,輕移蓮步來到李婉跟風崇禮身邊時,儀態萬千的行了一禮,輕聲說道:“洛兒很喜歡這件真絲錦衣,謝謝爹爹跟孃親。”
說完,還朝着項菲儀很是得意的看了一眼。
項菲儀倒是想笑,一件自己不想要的衣服,她倒是挺喜歡。也不看看今天是什麼日子,打扮得如此招搖,讓宮裡那些嬪妃公主,以及其她貴人們看到,不知道是怎麼樣的畫面。
先行進來的風洛語尚未出聲,就被風洛華搶了風頭,心中難免有些壓抑。但是她一向喜歡裝乖巧,只得含笑稱讚道:“四妹這身打扮真是讓三姐眼前一亮,想必今晚在壽宴,會讓妹妹豔壓四方!”
風洛華一聽這話,更是心花怒放。她一慣喜歡享受別人傾慕的眼神,又冠上京都第一美人的名號,自是喜歡聽這樣的話。
風洛語與她同是姐妹,如何不懂她的心思。
風洛華也似才發現風洛語,打量着風洛語着一身淡粉色華衣,外披紗衣,整件綢緞似是月光流動,微微走動便有光線劃過,使得整個人都華美許多。
“三姐這身打扮倒是比妹妹更加好看。”風洛華還以爲自己穿了一身真絲錦衣就可以風華絕冠,沒料到風洛語也有一件如此奪目的衣裳。
風洛語莞爾一笑,上前握住風洛華的雙手,輕聲說道:“妹妹纔是這京都最美的人,姐姐又如何比得上。”
無論這話是否真心,但風洛華卻是笑得更加燦爛,便知風洛語比她更有心計。
項菲儀看着這等姐妹情深,無聊得打了一個哈欠,開始猜想着整個皇宮裡是不是每天都得上演這等戲碼?
終於隨着風崇禮一聲令下,大司空府的家眷分三拔坐上馬車向着皇宮駛去。
李婉自是跟風崇禮一起,風洛華原本是想跟風洛語坐一車,奈何風洛語突然不舒服,只得先跟項菲儀共處一輛馬車跟着風崇禮。
風洛華對項菲儀是又憎恨又懼怕,坐着同一輛馬車,頓時有種如坐鍼氈之感,偏偏嘴還挺硬,趾高氣揚地瞧着項菲儀一眼,沒好氣的說道:“穿成這樣去宮裡,簡直是給我們大司空府丟臉!”
項菲儀忍不住笑了,仔細打量着風洛華,惡作劇般的語氣,問道:“你可知道你身上的衣服,之前是誰穿的嗎?”
風洛華見她說得煞有其事,果然上當,好奇的問道:“是誰?”
“穿這衣的人不但樣貌醜陋,而且性格粗暴不堪,最重要的是身染惡疾,但凡有人穿上她這件衣服之後,不久就會皮膚作癢,然後就會……”
“就會怎樣?”不等項菲儀說完,風洛華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竟然真覺得身上癢了起來,心慌得厲害。
項菲儀如何看不出她的小動作,嘴角一勾,篤定道:“容貌盡毀。”
當場,風洛華尖叫一聲,露出的脖頸間已經被她抓得紅通通,有些已見血絲,很是可怖,她不時的抓着,望着項菲儀,說道:“是你,是你害得我這樣是不是?”
項菲儀眨了兩下無辜的雙眼,很是清白的說道:“我跟四妹可是剛剛坐上這馬車,之前都沒有見面,我如何害你?”
風洛華一想也是,但無奈身上癢得厲害,竟有種越抓越是忍不住的感覺,焦急得厲害,問了項菲儀起來:“那我要怎麼辦?”
“當然是脫掉這衣服。”項菲儀好似是肯定自己的話,還點了點頭,很是真誠地看着風洛華,一副我爲你好的樣子。
風洛華氣急,這件衣服這麼漂亮,她如何捨得,而且現在已經出發,她脫掉這件穿什麼?
“四妹,莫要怪姐姐沒有提醒你,這衣服再這樣穿下去,可是會容貌盡毀啊。”項菲儀微微一笑,提醒道。
越撓越厲害的風洛華再也忍不住,高喊一聲,:“停車!停車!”
車伕聽到裡面小姐喊話,只得停下馬車,風洛華掀開車簾,滿臉通紅的下了馬車,丫鬟夏薇看着小姐露出的頸間細細紅痕,觸目心驚之下,連聲問道:“小姐,你這怎麼了?”
風洛華奇癢難忍,破口大罵起來:“我要知道的話,還用你來作什麼,回府,我要回府!”
夏薇望着前面老爺與夫人的馬車已經漸漸駛遠,如今只有與項菲儀共處的馬車,爲難起來:“小姐,這要是回府,怕是去宮裡的時間趕不過來。”
風洛華如何不清楚,但她此時混身發癢,根本忍不住,只覺得項菲儀說的那些話,什麼醜陋無比的女人穿過,就覺得這件衣服有問題,當衆竟是要脫掉它,幸得夏薇攔住她。
“小姐,小姐,不可啊,這可是通往宮裡的官道,來往的可都是家門顯赫之人,見到小姐這般,要是傳出來,有損小姐的名聲啊。”
正在爲難攔阻之時,項菲儀從馬車中走了出來,正要說什麼,便在不遠處看到一輛熟悉的馬車,真是大司空的標記,應是風洛語過來了。
此時風洛語正在馬車裡捂着嘴笑得不行,旁邊的丫鬟芸香很是不明,不由問道:“小姐這是遇到什麼高興的事嗎?”
“只不過想到某個人現在難受得模樣,就覺得舒心。”風洛語的聲音很是悅耳,但這話的意思卻讓人心生寒意。
芸香跟隨三小姐多年,自是知道三小姐外面看起來和善溫柔,但實則誰要是惹到三小姐不爽,都沒有好果子吃。
但這會,芸香卻是猜不出來了,疑惑地看着風洛語。
“那件真絲錦衣哪裡那麼容易穿上?她皮膚一向低賤,從以前就穿不得這等真絲的衣服,有次穿上的時候都會全身發癢,卻愛遷怒她人,她也不知。說起來這真絲難得,如果今天不是近距離看到她皮膚髮紅,我怕是也會以爲上次是巧合。”
這會芸香算是聽明白三小姐說得是誰,跟着笑了起來,知道風洛語喜歡聽什麼樣的話,自是連不迭的說道:“怪不得小姐出門的時候說身有不適,應該是不想跟她同坐一輛馬車,還是小姐聰明過人,這會大小姐怕是被四小姐給罵得好一頓了吧。”
“那是自然,她的性格說不定還會誤以爲項菲儀在陷害她,要是弄得兩敗俱傷,今天去宮裡的也就我一人了。”
到時候,所有人都會知道她纔是大司空府裡最有福氣,最美的一個!
從小風洛語不是被上面的風洛嫵打壓,就是被下面的風洛華搶了風頭,有什麼好東西,母親只記得她們,這次真絲錦衣,母親竟是想都不想就給風洛華,何嘗想過自己還有另一個女兒,真是偏心得厲害!
既然如此,就休怪她不顧姐妹之情,扔下風洛華!
“三姐,三姐!”
正在風洛語幻想着宮裡青年才俊、閨秀碧玉如何用傾慕或嫉妒的眼神看着自己時,卻隱約聽到風洛華的聲音。
芸香嚇的臉色發白,連忙看了風洛語一眼,說道:“小姐,是,是四小姐?”
“你結巴什麼?我們又沒有做什麼!”風洛語最討厭的就是芸香這般小的膽子,狠狠地剮了她一眼,這才恢復了平時溫柔可人的模樣,掀開馬車的車簾,正要說什麼的時候,卻被站在下面的風洛華嚇了一跳。
此時風洛華滿臉紅痕,跟出門時那般風華絕代的模樣相去甚遠。見到她時,直接上了馬車,坐在她的旁邊,留意到丫鬟芸香的驚訝眼神時,直接怒吼一句:“還不給我滾下去!”
芸香慌張的厲害,看到風洛華臉上可怖的模樣,嚇得趕緊下去了。
風洛華望着風洛語,極是難受的說道:“姐姐,我不知是怎麼了,混身發癢,我們還是趕緊回府請大夫過來吧。”
風洛語這才明白風洛華往自己馬車來的用意,心中納悶爲何她不用項菲儀的馬車回去,卻用自己?如果此時回府,只怕進宮的時間就來不及了。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壽宴,各路世子都會來京,還有她所許配的汝陽王容淨,她還想借此機會好好跟他聊聊呢。
這會要是隨着風洛華回去,可就痛失良機。
“妹妹既然難受,爲何大姐不送你立即回府?要是是早早送你回去,只怕也好了。”風洛語故意將話題扯到項菲儀的身上,想讓風洛華改變主意,跟着項菲儀的馬車回府,順便將那醜八怪拖回家!
風洛華此時經風洛語一說,便將之前以馬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忿忿道:“要是讓我找出是誰人陷害我,我定不會放過她!”
“好妹妹,你當真是上了她的當。聽說你這身上的衣服原本父親送給她,後來不知爲何她不願意穿上,這才被母親送給了你。只怕你身上這種情況,就是她搞得鬼!”
風洛華一聽,越想當時項菲儀所說的話,什麼醜陋無比的女人穿過的,說得不就是她自己,這一想,更是讓她氣得不行,當場叫道:“停車!!”
待馬車停下來,風洛華便氣得衝出馬車,攔在項菲儀馬車前面,喊道:“項菲儀,你個惡毒的女人,給我下來!”
項菲儀原本就沒有準備這麼早去宮裡,故而讓馬車慢悠悠的駛着,這會聽到風洛華的聲音,便懶洋洋的掀開車簾,淡淡的說了句:“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