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邁着細碎的步子,雖未擡頭,但眉眼之間可見一縷傲慢之意。
來到太級殿,皇后直接進去,便看到父親鄭鈞一臉蕭沉之意,心頭一跳,往前走去,問道:“父親,你這是怎麼了?”
鄭鈞未應聲,直接將桌上的書信遞給了鄭燕。
皇后鄭燕接過一看,越看臉色越是深沉,最後直接‘啪’的一聲,打在桌面上,冷聲說道:“不說宮裡上千的御林軍,更別說禁軍。還敢有人行刺父親,簡直是罪大惡級!”
“讓我心驚的並不是這人說要行刺我,而是他怎麼會知道那晚之事,這纔是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若是這宮裡還有別人的眼線,那這個眼線到底是誰的人?”鄭鈞不愧老謀深算,三兩下就想到問題的重點。
但他無論如何不會想到,看到他殺死皇上容嚴的人卻是呆傻太子赫連炫,與太子妃項菲儀。
皇后鄭燕聽來,也覺得這事非同小可。
“那父親的意思是?”
“現在敵在暗,我們在明。而且這封信居然是由一個小乞丐送來,下面的人根本也查不出誰是主謀,讓我很是憂心。”鄭鈞眉頭緊鎖。
見此,皇后直接說道:“那出殯的時候,父親還是留在太極殿,莫要出去,等我安排好御林軍跟禁軍暗中調查,抓出那個大膽狂徒。”
鄭鈞未言,但除了這個辦法他的確是想不到別的主意。
畢竟這人知曉那麼多的事情,肯定是藏於宮中,難保哪天會真的像信裡所說,刺殺自己,並將真相公佈於天下。
那樣的話,他所做的一切不都白費了。
在大都督惶恐不已的時候,項菲儀正躺在自己開得如家連鎖客棧。這客棧的生意每天都是爆滿,將溫融與季顏忙得不行。
就連偶爾過來的紫環都羨慕着他們可以整天陪在小姐左右,奈何東宮那邊還得靠着青芽假扮項菲儀,紫環幫襯着,這出來一次,也是極其難得。
“小姐,紫環剛纔從後院經過的時候,好像看到一個練劍的男子,好生面熟。”紫環替項菲儀捏着肩膀,好奇的說道。
項菲儀眉頭一挑,練劍的?
她不僅想到那次夜訪皇宮之前,溫融跟季顏的確是撿過一個少年回來,這些天也一直沒時間理會此事,被紫環一提,便說道:“行,那咱們去看看。”
“是,小姐。”
當一主一僕走到後院時,那少年仍在那滿頭大汗的練着劍術,一遍一遍,不知疲倦一樣,他的目中帶着深深的恨意,好似揮舞的每一劍都要刺到那仇人的心窩,讓旁人看着,不免膽顫心驚。
少年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卻有這般堅毅的決心,倒是讓項菲儀眼前一亮,彷彿看到自己實施計劃的苗頭。
她抄起旁邊一個樹枝,嘴角一勾,剛好最近閒來練了《葵花劍法》,一直沒找到機會實踐下,這倒是有個對手,可以切磋兩下。
原本是一個人練武,突然有人加入過來,而且招招逼人,激發出少年的戾氣,也開始奮力對抗起來。
“小姐!”紫環看着小姐跟人打了起來,提心吊膽,但看着兩個人打得越發兇險,生怕有什麼事情,趕緊轉過身往前院叫溫公子過來。
“你叫什麼?”一邊打着,項菲儀一邊問道。
少年冷哼,嘴倒挺硬,說道:“先打贏我才說!”
“行。”項菲儀喜歡的就是這種倔脾氣的小子,調教好了用起來會更加得心應手,比如日後給她組織一個特工隊做頭陣什麼的。
回到古代,項菲儀仍是不肯放棄自己前世的職業——特工。
在現代,爲了保家衛國,她執行着國家命令。
如今穿越到古代,跟太子赫連炫聯盟,項菲儀起了心思開創副業!畢竟她還是喜歡具有冒險挑戰的生活,若真讓她過上那種古代女子相親教子的日子,簡直比死還要痛苦一百倍。
開如家連鎖客棧,項菲儀心裡的打算是交給溫融與季顏。溫融心細,季顏明爽,兩個互補互助,實施她在晉天王朝的信息網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
但有信息與財力遠遠不夠,項菲儀想要的是一支可以隨時聽候自己差遣的特工隊。
但特工隊長的人選卻一直讓項菲儀頭痛。
原本是打算將赫連炫派來保護自己的暗七跟暗八煽動過來,但看到眼前的小子,項菲儀心底有了更好的打算。
正在試探這小子幾斤幾兩時,就聽到溫融急切的聲音:“主子,良弟,你們這是怎麼了,快快停下來吧,傷到就不好了。”
正準備一劍刺過去的李溫良聽到溫融的話,連忙收回寶劍,卻被項菲儀直閃閃刺過來的匕首架住了脖子。
“小子,與敵人交手時,分神是大忌。”
“如果不是我讓你,你根本贏不了我。”李溫良氣怒不已,明明他先收劍,這女人居然還說自己。
項菲儀嘴角一勾,緩緩將匕首收了回來。
不料,李溫良暗中拿起劍再次襲向她,卻被項菲儀180度旋轉,將他的雙臂反鎖起來,那柄劍被迫鬆手掉在地上。
“一直讓着你,是想看看你天賦如何,卻不是讓你自高自大,想在背後襲擊,也得知道自己幾斤幾量!”
項菲儀冷冷的教訓了一頓,一腿朝着這小子的屁股踢了一腳,害得李溫良一個前衝差點跌倒,咬牙轉身,恨意滿滿的眼神盯着項菲儀。
顯然,項菲儀的行爲與言語刺激到了他。
“不服氣,那再來啊。”
“來就來,我……”李溫良不堪反激,抽出寶劍向着項菲儀走來,那副模樣擺明就是想再來一次。
自從父親被大都督在監獄所害,當晚他逃出將軍府,住在這新開的客棧,就打聽到那天將軍府所有男丁一個不留的被殺害,至於母親等人不堪受辱,皆已上吊自盡。
知道這些事情後,如果不是溫融跟季顏一直攔着,他早就衝到皇宮裡找那鄭鈞報仇血恨。想他李家三代忠良,卻淪落到這種地步,每當想起,李溫良心裡就越是恨朝廷不公,更恨爲非作歹的鄭鈞。
才短短几日,之前那個單純陽光的少年,變成滿身仇恨,眼光冰冷的男子,每日苦練劍術,就是想有朝一日刺殺鄭鈞,報這血海深仇。
卻沒有想到自己這練得好好的,卻加入一個女子。
偏偏她的劍術總是出奇不意,讓人防不勝防,讓他更恨自己的沒用,以至於將這氣全灑在她的身上。
這會聽着她諷刺的話,更是氣得想一劍刺過去。
“如此沉不住氣,你如何報仇?”項菲儀冷眼睨過李溫良一眼,就制止住他衝動的行爲,稚嫩的臉上顯露着他內心滿滿的恨意。
溫融也不知自己怎麼在前院忙着事務,後院就發生這一出,只得勸解起來,“主子,這就是上次我跟季顏救回來的少年,他,他就是前不久被大都督陷害抄家的大將軍之子,李溫良。”
“李溫良?”項菲儀有些意外,原以爲是跟溫融一樣的富家子弟,沒想倒是大將軍的嫡子,倒是挺巧。
李溫良聽着項菲儀念着自己的名字,以爲她想去報官,便說道:“我李溫良,別的沒有,賤命一條。反正我這條命是你們救的,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想去報案就儘管去吧。”
“報案能得到什麼好處?”
項菲儀饒有興趣地問着李溫良,明明眼神當中有些懼怕,偏偏還自以爲聰明的反激自己,當真是一匹難訓的野馬。
李溫良咬牙,沒想到這女人真起了將自己送官的念頭,這倒是讓他說不出別的話。
溫融無奈,對着項菲儀說道:“良弟年幼不懂事,還望主子莫要怪罪。”
“他如果有你一半懂事,這報仇之事我倒也可以幫他實現一半了。”項菲儀沒好氣的瞟了李溫良一眼,漫不經心的說道。
一聽這話,李溫良怔然地看着項菲儀。
項菲儀未施粉黛,因在客棧住着,衣着十分隨意,一身華紫衣裳,明明是國喪之日,她倒也無所避諱,讓人不得不佩服她的大膽,卻也被她卓越的風采所吸引。
很少女子會穿將華紫的衣裳穿出如此風華絕代,亦讓李溫良有一絲疑惑,她到底是誰?
“你,你真的能幫我報仇?”
“現在不能。”項菲儀將手中的樹枝扔到一邊,接過紫環遞來的溼帕,擦了擦手,語氣很是平淡。
李溫良卻聽出她的弦外之意,當場跪在項菲儀的面前,語氣誠懇的說道:“如果你能助我報仇,我李溫良可以答應你任何條件,做牛做馬都可以。”
項菲儀嗤笑,勾起清靈的眼眸,說道:“這會兒倒是聰明,做牛做馬倒是不用,你先乖乖跟着溫融他們做事,我自會安排。”
溫融與後到的季顏一聽這話,皆是溢出一絲欣喜。
他們自從救了這個李溫良,私底下就已經將他當成半個弟弟。李溫良天性溫順,但因爲遭此不幸,讓他小小年紀承受了許多痛苦,讓溫融與季顏很是不忍,心底自是希望主子知道李溫良的身份,能夠不懼鄭鈞收留他。
好在,主子果然像他們想的一樣,真的收下李溫良。
收下李溫良,項菲儀並沒有打算立刻實施自己的計劃,畢竟這種事情得從長而議,目前還是先解決掉皇上出殯的事情。
皇上歸天,自是由太子繼承皇位。
雖然鄭鈞跟皇后鄭燕也知道太子之位改變不了,這才弄了一個形同於攝政王的大都督做,將朝中的權勢盡數握在手中,倒是也聰明。
但她卻不願意讓這種手段卑鄙之人繼續擋在前面,那封警告之信,就是她的計劃之一,讓鄭鈞自亂手腳。
只是那日她被人襲擊之事,尚未查出後面到底是何人,而且赫連炫受傷,一時半會也不能出現在東宮。
皇上出殯的日子可非同小可,不比成婚之日,如果不出席,任由那鄭鈞一手遮天,怕是這宮裡真要被鄭鈞把控了。
正當項菲儀沉思此事應該如何處理時,赫連炫又一次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她的廂房之中,讓項菲儀差點一個匕首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