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殿下,您這是說的什麼話,這兒坐着的可是皇后娘娘,就算您是皇子,也要懂點禮儀纔是吧。”一旁的紫環出言反駁道,向來看不慣有人對娘娘不敬的她,自然忍不住了。
“大膽奴婢,居然敢這麼跟皇子殿下說話。”容桂身後的一位年紀長點的宮女出聲呵斥道,臉上滿是不屑的神情。
“娘娘,我……”紫環愣神,頓了一下,吞吞吐吐的對項菲儀說着。
紫環出口並沒有想那麼多,一時忘記了此時不是隻有她跟娘娘兩人在場,這裡還有這麼多其他宮裡的人,她這麼跟皇子說話,可是大不敬啊。
“本宮的宮女替本宮教育皇子怎麼了?本宮看,這皇子的確該好好管教了,如此沒有禮數,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哪個宮外的野孩子呢。”項菲儀當然不會放任他人欺負紫環,高聲道。
“我纔不是野孩子,你這個壞女人,把我孃親害死了,還要讓人教訓我,你這個壞女人。”容桂猛然從椅子上坐起來,指着項菲儀的鼻子,氣憤的叫嚷着。
“本宮又不認識你,更不認識你那什麼孃親,何來害你孃親一說?”項菲儀挑眉,臉上慵懶的表情終於正色了些,笑意不達眼底。
既然是太后找來找茬的,那他何必給太后留面子呢!又不是她的親兒子,她纔沒那麼多心思去哄小孩。況且這個什麼皇子,一口一個壞女人的叫着,實在是太不討喜了!
“你還想狡辯!”容桂義憤填膺的叫嚷着,眼裡滿滿的都是對項菲儀的厭惡。
“你別想用花言巧語來欺騙我,就是你這個惡毒的皇后害死了孃親,害得我在宮外生活了這麼多年纔回宮!”
坐在容桂旁邊的妃子們聽到容桂這振振有詞的指責,紛紛向項菲儀投去了妒忌和不懷好意的目光。
她們妒忌,是因爲項菲儀貴爲皇后,可以出言無狀,可以對皇子不敬。
而她們,卻必須對皇子百般討好,提防着皇子一個不樂意了,去皇上那裡告狀,一不小心連妃子的稱謂都保不住了。
同樣是皇上的妃子,項菲儀可以穩坐皇后之位,那些妃子自然會對她有妒忌之心,而她們又都是受了太后的賞識才得以進宮的,當然是與太后站在同一陣營,無論是出於什麼,都會一心想要項菲儀這個皇后下臺。
而項菲儀不被皇上唯一的皇子喜歡,妃子們更是心中竊喜,在她們眼裡,這個皇后根本就是自作自受,皇后的“惡行”幾乎殃及了宮裡所有的妃子,現在沒有一個人不是盼着皇上能將她打入冷宮的。
“你又如何能證明是本宮害了你孃親?”項菲儀對於容桂小朋友的惡言相向很不滿意,眉頭輕皺,道:
“太后把你接回宮裡,難道就沒有派嬤嬤好好的教教你什麼是基本的禮儀嗎?論輩分,你的孃親去世,你也該叫本宮一聲母后。而你卻對本宮如此大吼大叫,你孃親就是這麼教導你的?”
項菲儀臉上的笑容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嚴肅與嚴厲。
容桂被項菲儀這一通話給說得滿臉通紅,不知道該如何反駁。皇祖母只教了他該怎麼指責這個壞女人,可是沒有告訴他,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呀!
項菲儀輕笑一聲,玩味的看着容桂,還有他身旁一直彎腰教他怎麼說話的宮女,真是當她是個瞎子嗎?還以爲她看不見是不是?
這個小皇子就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沒見過什麼世面,一看就是被太后宮裡的人教說過的。沒有人在他背後幫他教他,他敢這麼大膽嗎?
這時候,容桂身後那個一直低頭在他耳邊說話的宮女突然出聲打破了這平靜,“皇后娘娘,殿下還小,又是昨天才回宮的,太后娘娘也沒有說什麼,您就不要與他斤斤計較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一個皇后,還跟一個孩子計較,人家可是皇子,太后娘娘都還沒有說什麼,輪得到你這個皇后管嗎?
項菲儀聞言,看向那個宮女,只見她一臉囂張,眼睛裡還透着歧視與不屑,似乎是要挑戰她這個皇后稱謂的權威,只差在臉上刻上“你能奈我何?”這幾個大字了。
“本宮做什麼,還需要輪到你這個小小的宮女來評論嗎?”項菲儀忽然間怒聲呵斥,一股莫名的威嚴突然籠罩了殿裡,讓宮女和妃子都不敢說話,畢竟皇后的惡名在宮裡可是人人皆知的,她們怎敢真的去觸黴頭。
看着下面紛紛閉嘴的衆人,一旁候着的紫環小嘴微張,心中對她們娘娘佩服不已,果然不愧是娘娘,一下子就把這些人給震懾住了。
“既然太后沒時間來管教皇子,那本宮就來替太后好好管教管教吧!”冷眼將宮殿裡的人逐個掃了一眼,項菲儀冷哼了一聲,不容拒絕的語氣,竟然讓在場的人連同那宮女都閉上了嘴巴。
“皇后娘娘,可是太后還沒說什麼……”愣了好一會兒,宮女才反應過來,急忙回答,心裡對剛剛項菲儀那犀利的眼神還心有餘辜。
“放肆!皇后娘娘說話,怎容得得你一個小小的宮女插嘴!”作爲項菲儀身邊的大宮女,青芽很貼心的替項菲儀上前厲聲呵斥。
青芽此話一出,那宮女果然不敢再出言詆譭項菲儀了,低着腦袋,連頭都不敢擡起來直視項菲儀。
項菲儀聽着這輕靈的聲音,微微向旁邊看過去,正巧看到青芽投過來的詢問、請示的眼神,便衝她輕輕點了點頭,用嘴型說道:做得不錯!
“傳本宮旨意,從即日起,命教導先皇禮儀的陳嬤嬤每日去皇子的宮裡,好好的教導他該怎麼做人,什麼時候學得像個樣子了,纔可以出他的宮殿!”項菲儀起身,將寬大的袖子隨手一甩,沉聲吩咐道。
在場的沒有一個人敢跟項菲儀作對的,更沒有一個人出來給容桂求情,項菲儀此話一出,殿內的所有宮女都跪在了地上,遵從其旨意。
容桂只能對項菲儀乾瞪眼,誰叫她貴爲皇后,又是她名義上的母親,後宮之主,沒有人幫自己,只能暫時委曲求全任由她擺佈了。
很快,項菲儀派陳嬤嬤去教導皇子的消息就傳遍了宮中,最先得到消息的,自然還屬太后鄭燕了。
“什麼!你說皇后關他的禁閉?請陳嬤嬤來教他?”
剛剛聽到宮女傳來消息的太后面色不佳,一手將手裡端着的茶杯摔到地上,毒辣的眼神,顯示着她此時多麼的想把項菲儀碎屍萬段。
連她接進宮裡來的人都敢管,還真以爲當上了皇后,這後宮裡就只有她能夠做主的嗎!
一旁的柳煙擡眼偷偷看了一眼太后,衝站在旁邊稟告的宮女揮了揮手,示意她下去。
那宮女哪兒還敢繼續待在這裡觸黴頭,轉身一溜煙兒的就逃離了鄭燕的視線。
“娘娘莫氣,皇后還不敢禁皇子的足呢!只不過是讓皇子在宮裡好好學習禮數罷了,等學習完了,她也就沒什麼理由躲着皇子了。”見鄭燕依舊一臉的氣憤,柳煙上前安慰着說道。
聽了柳煙的話,太后的臉色這纔好看了些,轉身坐到身後的軟椅子上,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哀家讓容桂進宮是否應該,看樣子,這小傢伙根本就不是皇后的對手,就算是皇子,她身爲皇后也是有權利管轄的呀……”
說着,鄭燕微微嘆了口氣,感嘆這些日子來忙活了這麼久,給皇帝找了這麼多個鶯肥燕廋、美貌多金的妃子,可卻沒有一個人能夠懷上龍胎的,而且大多數還被皇后凌辱過後趕出了宮去,簡直後宮裡前所未有的大笑柄。
柳煙微微一笑,走到鄭燕的身前,語重心長的說道:“娘娘,您貴爲太后,怎麼能跟一個皇后認輸呢!您要是不想讓皇子學習禮數,一個懿旨下去,皇后還敢違背聖旨不成?”
鄭燕頭疼的閉上眼睛,靠在椅子上,戴着珠光寶氣手飾的手附上額頭,卻沒有打斷柳煙的話。
“娘娘,皇后她越是這樣做,皇子不就越恨她嗎?奴婢瞧着皇子雙眼細而長,瞳目有神,定不是個肯輕易善罷甘休的料,此事過後,一定會再去找皇后的麻煩,到時候,太后您不就不用再如此費心了?”
話音未落,鄭燕就睜開眼睛,看着柳煙的雙眼,若有所思。
好像還真是柳煙說的這麼回事,她可是太后,她的皇孫要學什麼,還輪不到皇后去插手吧!
“柳煙,果然沒白跟着哀家這麼多年啊,還是你最懂哀家的心思,知道體恤哀家,爲哀家分憂。”想通了柳煙說的話,鄭燕向柳煙投去讚賞的眼神。
“太后娘娘真是折煞奴婢了,能夠爲太后娘娘分憂,是奴婢的福分,奴婢跟了娘娘這麼多年,早就將娘娘當做親人一樣侍奉了,哦不對,奴婢真是口不擇言,娘娘還沒有奴婢這麼低下的親人呢……”
柳煙眼裡滿滿的都是衷心,說話的語氣也是誠懇至極。
鄭燕不像項菲儀,能夠把身邊的宮女當做家人一樣對待,聽到柳煙這有些逾越的話,她也當做是沒有聽見,柳煙說得沒錯,她可是太后,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后娘娘,她的宮女服侍她,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傳哀家的旨意下去,告訴皇子宮裡的下人和陳嬤嬤,若是皇子不願意學就不要學了,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全當是哀家彌補他這幾年在宮外吃的苦。”鄭燕擡手,示意柳煙下去。
這感人肺腑的話誰不會說,放任容桂去找皇后的麻煩,還能落得一個慈祥疼愛孫兒的好名聲,何樂而不爲呢?
兩日後。
鳳來殿的宮門口,鮮少有人來往的硃紅色大宮門寂靜無聲,忽而傳來“啊”的一聲尖叫,驚擾了不少枝頭的鳥兒。
只見一個身穿紫衣宮服的宮女捂着額頭,口中哀怨聲不斷,哀痛之際,還不忘記四周看看,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敢拿東西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