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梳着一頭漂亮的宮女試髮鬢,手裡抱着的端盤因一手捂着額頭而險些滑落,這不正是正從宮紡部拿了新衣服回來準備送給項菲儀的紫環!
紫環吃痛的皺着眉頭四處張望,想要找出罪魁禍首來,忽然目光涉及到地上,一根尾部綁着白色羽毛的木棍靜靜的躺在地上。
紫環蹲下身子將手裡的東西放到地上,撿起木棍一看,才發覺這木棍根本就是沒有安上箭頭的木箭呀!
這要是一支真的箭,那她現在的腦袋不就被射穿了!
想到這裡,紫環背後驚出了冷汗,突然間有種想把木棍丟到地上的衝動,可是想到這是有人故意爲之,內心的擔心和後怕就立馬變成了憤怒。
“是誰!誰拿這個鬼東西暗算我!有本事你出來,偷偷摸摸的算什麼好漢!”
紫環的小臉被氣的通紅,手裡拿着的木棍也有些顫抖,不過卻不是害怕,而是被氣的。
“哼,打的就是你們這羣壞女人!”
一聲稚嫩的聲音響起,不是容桂又是何人。
紫環一見是他,頓時氣得臉都紅了,可對方可是皇子,她就算想還手,也得顧忌一二,乾脆不理會他,直接轉過身走進了內殿。
容桂見她走了,以爲是害怕自己,更是得意。
敢管他,也得看看自己的本事,那個醜女人,長得難看,心腸又壞,他纔不會怕她,反正他還有太后娘娘撐腰!!
紫環回屋後,並沒有將此事告訴項菲儀,不想讓她煩心。
但項菲儀卻還是知道了,沒有作聲。太后如此寵溺容桂,真的以爲是什麼好事嗎?且讓這小子得意一會,到時候收拾起來才能讓他更深切的體會到,爬得越高,摔下來才越痛!
……
深夜,項菲儀正在青芽的服侍下卸妝,醜陋的面具一點點卸下,絕色傾城的容顏露出來,梳妝檯上的銅鏡早已先於衆人看到那令人窒息的容顏。
“呵呵,青芽,你的口水都快流下來了,就像旺財看見骨頭一樣。”
先前寧靜美好的氣氛被打斷,青芽沒好氣的瞪了一眼正在一旁嘻嘻笑着的紫環,死丫頭,一天到晚就知道吃。
紫環一看青芽惡狠狠的眼神,立刻就膽怯。
“好姐姐,我錯了,娘娘長得太美了,不外乎你會看呆,就連旺財。每次看到娘娘卸妝,都會顧不上吃骨頭呢。”
旺財旺財,這死丫頭,每天說話不是吃就是旺財,經常是一說話就是旺財吃東西。
項菲儀有些無語,這也是她曾經的惡趣味,當初紫環養了一條狗,她偶爾路過的時候會逗逗那隻狗,叫他旺財,順便問問他敢不敢應,結果後來所有人都忘記了那隻狗叫什麼,都叫他旺財了。
還有青芽,每天一到卸妝的時候就會盯着自己的臉發呆,項菲儀很無語,就算長得好也不能這樣看啊,這丫頭跟着她好多年來,但一直是這個樣子,真是令人更加無語。
一夜無話,好眠初醒。
赫連炫例行晨練,宮中原本沒有專門鍛鍊的地方,後來項菲儀進宮後,令人在御花園偏僻的地方開闢了一個演武場,宮中的女子多是弱柳扶風的類型,自然無人來此。
此後這便是項菲儀的私人演武場了,此處本就偏僻,宮中的小佛堂也在附近,成日裡也是一個安靜的場所。
太后夜裡睡得並不很好,不知怎麼夢見了過世的先皇,心裡頗不寧靜,因此一大早起來便往小佛堂去給佛祖上香,希望能夠藉此驅驅夢魘。
赫連炫遠遠的看到太后向着小佛堂而去,心裡冷哼一聲,早在太后聯合鄭鈞害死先皇,對着項菲儀步步緊逼的時候,這尊敬之情就已經沒有。
而今,對他來說,太后,不僅是個毫無其感情的陌生人,更是一個仇人。
太后去了佛堂,赫連炫冷笑,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做了虧心事,佛祖可是不會保佑的。
赫連炫沒有閒情逸致去招惹太后,太后反而找上門來。
太后上完香之後,在掌事嬤嬤“不經意”的提醒下,知道皇后娘娘的新面首正在演武場晨練,自然沒有不去瞧瞧的道理。
一行人浩浩蕩蕩出現在原本寂靜的演武場。
“主子……”赫連炫擡手製止了青巖,自己現在只是一個商人之子,無功無名,甚至容貌也在刻意遮掩下沒什麼特色,現在太后要怎麼樣,自己也不能如何了。
“草民拜見太后娘娘”在太后堪稱銳利的眼神下,赫連炫坦然自若的行了一禮,不卑不亢,姿態悠然。
本來看見他容貌平凡,太后心中已經有一絲輕視,項菲儀本身長得醜就算了,審美也不怎麼樣啊。
結果看到赫連炫能夠在自己面前保持此等風度,太后倒是覺得,雖然相貌平凡,但是風姿怡然,若是配上皇帝那張臉,倒是一個翩翩美少年。
不知怎的,太后就想到了皇帝,心裡對眼前的男子的厭惡,又增了一份。
“此乃皇宮重地,你一介外男孤身在此,是何居心?”
一旁的掌事嬤嬤早已忍耐不住,昨日不知那個大太監與太后說了什麼,她已經隱隱的感覺到太后不像以前那樣看重自己了,此時就是她出頭的好時機。掌事嬤嬤面上一派疾言厲色,心底早已是激動萬分。
“草民行走江湖多年,經常路過一些山野村寨。”赫連炫忽然冒出一句話,一時間衆人皆是摸不着頭腦,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麼。
掌事嬤嬤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面前這個人太冷靜了,放佛自己在他面前只是一隻渺小的螻蟻,甚至太后……
她已經不敢再想下去了。
“那些村寨裡很多人家都會養狗,有人經過的時候,經常會聽到狗吠,甚至客人上門的時候,經常是主人還未發話,狗就先吠了。”
赫連炫慢條斯理的說完這句話,很滿意的看見衆人的面色都變了,青巖更是憋不住的笑了出來,主人這張嘴,真是越來越毒了。
不過,幹得漂亮。
掌事嬤嬤的臉已經張紅了,但偏偏什麼都不能說,畢竟人家也沒有指名道姓的罵自己,甚至都沒有說什麼。
太后冷哼一聲:“倒是伶牙俐齒。”
赫連炫不置可否,他從來不會給別人抓住自己把柄的機會。
“論語有云:巧言令色,鮮矣仁,公子有負聖人教誨啊。”大太監似是感嘆的說道,赫連炫冷冷的掃了一眼大太監,並未說話,但大太監只覺得自己放佛在六月天掉進了冰窟,瞬間透心涼。
太后也被赫連炫瞬間爆發的氣勢驚到了,此子絕非凡人。
“公公想來是書讀聖賢書的,在下深感佩服,聖人云,不孝有三,無後爲大,可是公公……”一個閹人哪有資格評判自家主子,青巖有些氣不過。
“青巖,退下。”赫連炫有些不耐煩,這時候項菲儀應該已經起身了,他還想去項菲儀宮中吃早膳呢。
太后冷眼看着,赫連炫主僕二人已經將掌事嬤嬤和大太監的氣焰都壓下去了,但是太后並不願就此放過,暫時不能殺他,殺雞儆猴總是可以的。
“宮中向來不許外男留宿,而你不僅在宮中留宿,更隨意行走,你是想穢亂宮闈嗎?哀家決不允許此事發生,來人,拿下此人。”太后纔不會給人反駁自己的機會,直接下令抓人。
青巖擋在赫連炫面前,赫連炫的面色已經徹底陰沉下來了,真的趕不上早膳了,那個女人一定不會給自己留着飯的。
“回稟太后娘娘,草民是皇后娘娘請來的客人,並不是隨意行走的外男,更何況,不許外男留宿的規矩是漢朝以後纔有的,三皇五帝時期,並無此等繁文縟節,當今陛下仁厚,德行堪比三皇,仁義與五帝齊平,草民認爲,陛下身爲皇宮的主人,定然也會同古時賢明君主一般,不在乎那些陳規陋習的。”赫連炫隨意的掃了一眼太后,太后只覺得自己全身的毛孔都張開了,真是不愉快的體驗,因此沒有聽清楚赫連炫的話。
“說的好。”門口行來一羣人,爲首的女子相貌醜陋,身邊的丫鬟反而顯得頗爲貌美,正是項菲儀與青芽紫環等人。
太后一看到項菲儀,就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長得醜還出來嚇人。
再次瞪了赫連炫一眼,太后領着一羣人浩浩蕩蕩又離開了,赫連炫輕揚了下頭,青巖立刻上前。
“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不信擡頭看,蒼天饒過誰?”
太后的背影顫了一下,而後扶着掌事嬤嬤的手,走的更快了些。
“娘娘,要不要大都督大人……”大太監做了個伸手砍的姿勢,眼神狠戾。
太后搖搖頭:“告訴父親,此子絕非常人,暫時不要動他。”
聞言,大太監眼裡閃過一道光,輕輕頷首應諾。
“你也太不小心了,何必進宮呢?萬一被人認出來怎麼辦?還有,剛纔誇自己誇的不錯。”
赫連炫接觸到項菲儀似笑非笑的眼神,一時看愣住,看久了,這張醜臉也變得沒那麼不可接受了。
而且,她這意思是在關心自己嗎?
莫名的,他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只要能夠時時守着她,哪怕被發現,有什麼關係呢?反正自己總是有底牌的。
“我要在宮裡建立自己的眼線,自然要親自進宮守着了,是時候開始放長線了。”
赫連炫不擅長表達自己的感情,項菲儀也不太擅長理解別人的感情。
倒是一旁的青巖好着急啊,主子,你明明是聽說安平王做了皇后娘娘的面首才進宮的,怎麼這麼能扯呢?這樣下去,多久才能進入正題啊。
……
慈寧宮。
氣呼呼的太后回到宮裡,臉色陰沉着厲害。想起方纔發生的事情,太后就覺得氣不打一出來,這大司空與項菲儀已經嚴重的礙眼了,必須得儘快除掉他們才行。
皇后,皇后,只要她不再是皇后了,那自己對付項菲儀豈不是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