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童哥。”轉過身面對臨夏身邊的藥童路子的時候,祿德正微躬着身,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領着路子一同退了下去。
待整個內殿只剩下項菲儀,碧落和琴容之後,臨夏便吩咐着碧落將項菲儀扶到牀榻上,就連脖子受了傷的琴容也跟着進了內殿,候在了一邊。
接過碧落拿過來的黑色布條之後,臨夏將布條纏在了眼睛上,讓碧落替項菲儀脫了外袍,只着着裡裳。
“娘娘,得罪了。”待眼前徹底看不見任何東西之後,臨夏這才轉過身,躬身朝着項菲儀行了一禮。
雖然是不得已,但是他這樣的舉動確也是真真實實的不禮和冒犯的。
“咳咳,無礙。”看着臨夏這一本正經的樣子,任是風裡來,雨裡去,從來都不知道害羞這兩個字是怎麼寫的的項菲儀一下子也頗覺得有些尷尬,假意的咳了兩聲,她語氣淡淡而從容的出聲。
也得虧了臨夏現在蒙着眼睛,看不到項菲儀眼裡的尷尬和那一絲絲的不自然,不然到時候氣氛一尷尬下來,只怕這病也是治不了了。
“奴才祿德正參見太后娘娘,參見媚妃娘娘,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媚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奴婢參見太后娘娘,參加媚妃娘娘,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媚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都起來吧。”太后一臉的威言,說話間一雙鳳目直直的看着緊閉的宮門,根本是連斜眼瞧都沒有瞧一眼跪在地上的祿德正一眼:“哀家和媚妃聽聞皇后受了傷,特意帶着太醫過來給皇后瞧瞧,你們皇后娘娘人呢?”
“就是啊,聽聞皇后娘妨傷了身體,太后和本宮心中擔憂,特意過來看望皇后娘娘的,怎的現在都不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臣妾來看您來了,您……”夜舞媚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緊閉的宮門,心裡頭知道這個時候只怕項菲儀已經是脫了衣服在讓臨夏診治了,面上像是什麼都不知道,非常關心着項菲儀的傷勢一樣,見沒有見着項菲儀的人影,一副着急的樣子喊着,更是還沒等祿德正來得及阻止,就已經手腳迅速的一把推開了宮門。
更是在推開宮門的那一剎那,喉嚨裡頭的話像是瞬間被卡住了似的,一下子便沒了聲。
而就在這個時候,就在項菲儀他們都以爲夜舞媚會大聲喊叫的時候,卻是隻見夜舞媚一臉慌亂的把跨進宮門的一隻腳連忙收了回去,亦是連忙把宮門合上。
看着夜舞媚這舉動,呆愣的項菲儀反過神來,心裡頭可不認爲夜舞媚會有這麼好的心替她們遮掩,雖然她並不認爲請太醫過來給她治傷有什麼好遮掩的,可是夜舞媚突然跟着太后一起出現,而且還是在這關頭,只怕是不會有什麼好事等着她。
果然,項菲儀心裡的想法還沒有成形,就只聽門外太后的聲音響起。
“這是怎的了?皇后不在裡面?”
“太……太后,咱……咱們還是走吧,皇后娘娘似乎……似乎不在……”一句話被夜舞媚說得斷斷續續結結巴巴的,那語氣裡頭的慌亂更加是讓人猜疑。
太后見着夜舞媚這樣子,原本就不怎麼好看的臉色這下更加難看了,也不管夜舞媚的話,一把越過夜舞媚,一手直接便推開了無顏宮的宮門,待看到裡面的場景時,一張臉瞬間變得鐵黑,那周身所散發出來的怒氣,就連躺在牀榻上的項菲儀都感覺到了。
身後原本跟着太后和夜舞媚過來的太醫們聽着太后這聲音,雖然不明白裡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一個個的都是害怕的將頭低得低低的,生怕不小心將太后這怒火引到了自已身上來。
“不在?”她低沉着聲音,蘊含着震怒,一聲冷哼,人已然在周福海的挽扶下進了殿:“真是不在還不會污了哀家的眼,不知羞恥的東西,還不快把衣服穿上,當真不知道羞恥兩字如何寫嗎!”
那沉怒的聲音早已驚得在外頭候着的祿德正和一干無顏宮中的宮女太監們跪了一地,碧落見着更是連忙拿着衣服給項菲儀穿上,琴容亦是顧不了脖子的痛,在項菲儀穿好衣服之後,撫着項菲儀顫顫悠悠的跪到了太后面前,反倒是身爲太醫的臨夏和這件事的主要人之一項菲儀兩個人,一個一臉的不明就裡,不知道犯了什麼錯,一臉茫然,卻是沒有一絲害怕或者怯懦的樣子,一個依舊是優雅從容,半絲不見着急和慌亂。
“奴婢參見太后娘娘,參見媚妃娘娘……”
“碧落見過太后娘娘,見過媚妃娘娘……”
“微臣參見太后娘娘,參見媚妃娘娘……”
“臣妾見過太后,不知太后駕臨,未能遠迎……”
“砰……”
項菲儀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個茶杯便已經直直的從太后的手裡甩到了項菲儀的額頭上,那一砸力道可不輕,直接見血了。
那聲響把一邊跪着的琴容和碧落,還有一干太監宮女們嚇得心頭一驚,琴容更是一把眼淚當下在眼眶裡打轉,卻是在極力的隱忍着。
“遠迎?哀家還能指望你遠迎?恐怕哀家要是早讓你知道哀家會過來,哀家就抓不到你這不撿點的現行了!”頭上的珠衩因爲極怒而微微發顫的身子而抖動着,太后東方問晴一雙鳳目銳利而飽含威言憤怒的直盯着項菲儀。
跟着太后和夜舞媚來的太醫們早就已經被太后給呵斥站在了外頭,沒有允許他們跟進來,這下子雖然沒有關着門不揚“皇家醜聞”,但也是避了人耳目,太后這含着的滿腔怒火也不再隱忍。
“哀家還聞着媚妃道你身子不適,太醫院裡的太醫都被媚妃請去給哀家請平安脈了,特意帶着太醫一同過來給你瞧病,倒是沒想到,哀家這一來,你病是假,被哀家壞了好事倒是真!”說着,太后的眼神落在臨夏身上,那眼神犀利得足以讓背脊發毛。
臨夏卻像是個沒事人一樣,太后不叫他起來,他便是老老實實,姿態依舊的半跪在那裡,手裡還握着從眼上摘下來用來遮眼的黑巾,姿態優雅而淡定,根本不顯半絲狼狽,亦是沒有一種在太后那種似乎能將人內心都看透的眼神裡無處可躲,無處可逃的那種感覺。
太后的眼神一直落在臨夏身上,見着他根本沒有被她的威言震懾,也沒有一點心慌害怕的感覺,眉頭微皺,鳳目裡閃過一抹狠戾。
和項菲儀勾搭到一起的男人,若是資質平庸,相貌平平,同一般的平民百姓無兩樣,面對她的質問會貪生怕死的求饒的話,或許她還沒有現在這麼憤怒,可是眼前的這個男人,不僅相貌出衆,氣宇炫昂,雖然穿着一身太醫服,但是卻渾身散發着一股子貴氣,在她的震怒下竟然還能如此從容淡定。
動了帝王的女人,反倒表現出如此無畏,此人,若爲她鳳嘯國所用,是福,若然,必定是禍!
察覺一向敏銳的項菲儀自然沒有錯過太后看着臨夏眼中的那一抹殺意,心裡不由得有些好笑。
她明明是讓祿德正過去請太醫過來給她診治,給她治病,結果這個老太婆一來,看見她只着着裡衣躲在這房間裡,二話不說便是發一通怒火,根本就不管她這個內殿裡頭,是不是除了她和臨夏還有其他的人,也根本不管人家是堂堂太醫,就算她只是着着裡衣,而臨太醫也是蒙着眼睛的。
可真不是一般的黑白不分。
“太后恕罪,臣妾不知到底做錯了何事,惹得太后您如此生氣?”擡眼,雖然心裡頭真的恨不得想要拿把錘子敲開這老太婆的腦袋看看,那裡頭到底裝的是什麼,會不會是灌了水或者是灌了一腦子的麪糊,但是項菲儀知道,現在不是衝動的時候。
她壓抑着滿腔的憤怒,再擡起頭時,看向太后的眼裡蘊含着類似委屈的淚水,明明紅了眼眶,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卻是咬牙隱忍着,只是睜着眼問坐於上位的太后她做錯了什麼事,隱忍着不讓眼淚掉出來。
看着這樣的項菲儀,太后的臉上明顯的閃過片刻的怔愣,但隨即很快便是一臉威言的望着項菲儀,那一雙鳳目如眼刀般落在項菲儀身上,那震怒的樣子似乎恨不得拿着眼神一點一點的剮下她身上的肉:“不知道做錯了什麼?好一個不知道做錯了什麼!既然項皇后不知道自已做錯了什麼,媚妃,那你就給哀家一點一點說給項皇后聽,讓項皇后聽聽,她到底做錯了什麼,到底做了些什麼不知廉恥的事情!”
聽着太后那蘊含震怒的話,坐於一側的夜舞媚像是有些害怕似的身子往後縮了縮,擡起頭狀似有些怯懦的看了項菲儀一眼,可是那僞裝出來的怯懦終究敵不過她此刻想像着在過一會兒之後能看到項菲儀受到責罰的興奮,一雙妖媚動人的眸子深處帶着對項菲儀濃濃的嘲笑和勝利後的得意。
只一眼,項菲儀便明白了,這眼前所發生的一切事情,恐怕都是眼前這個女人搞出來的鬼。
危險的眯起眼,她看着夜舞媚,那一眨間周身所散發出來的殺氣深深的震撼着夜舞媚,讓夜舞媚那眼裡的得意僵化在了那裡,她故意裝作去理裙子的低下頭避開了迎對着項菲儀的眼,臉上雖然依舊如來時一般淡定,可是那張妖豔勾人的臉蛋此時泛着不正常的白,裝作整理裙子的手也是微不可聞的在顫抖。
怎麼可能,那個醜八怪剛剛怎麼可能擁有那麼犀利冰冷的眼神,僅僅只是那麼一眼,就讓她全身凍僵,整個人彷彿墜入了那寒冷的冰窖般可以感覺到刺骨的冰冷,又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拉入了萬惡的十八層地獄,被上百萬,上千萬……無數的惡靈洗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