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聽着臨夏這話的夜舞媚,卻是下意識的緊了緊藏在袖下的手,手心微微發着冷汗,直視着臨夏的眼有些閃爍,這樣莫名奇妙的害怕,連她自已也說不清是從哪裡來的。
她也只能這麼回答,若是她說除了他和那個醜八怪還有其他的人在的話,那麼事情就變得單純了,她纔不要讓妄費了她的一番心機,她要讓項菲儀這個醜八怪,徹徹底底的在今天葬送她的一輩子,葬送她的皇后之命!
“您確定嗎?”鮮少笑的他此刻脣邊勾着一抹淺淺的笑弧,語氣清淡的再次問了一句。
似乎是在做最後的確定,但是僅僅只是這樣輕輕的一句,卻讓夜舞媚的心裡莫名的有些發毛,一下子拿不定臨夏心裡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到底是該說確定好,還是說不確定好,她一下子便猶豫了起來。
“不……”她的語氣有些遲疑,而太后原本黑沉而板着的臉,在這一刻挑起了眉頭:“當時內殿裡的光線太暗,本宮又被當時的情形嚇到了,只是匆匆一眼,無法……無法……”
“那媚妃娘娘的意思是你無法肯定?”
“是。”迎上臨夏帶着幾分笑意的目光,夜舞媚一咬牙,有些恨恨的說了是,話一出口,她便頓悟了過來,懊惱得幾乎捏碎了緊握的拳頭。
該死的,她怎麼中了他的圈套說了是!
這完全前後不一的回答,太后又怎麼可能再如先前般相信她的話,又怎麼可能會不起疑心,這次又怎麼可能一次把那個醜八怪處死!
“其實當時內殿光線太暗,本宮當時,當時……”
“到底是是與不是?”夜舞媚試圖挽救,可是那邊的太后已經察覺到了某一種信息,面對着夜舞媚,臉上的表情比剛纔還要黑沉下幾分。
“是。”聽着太后這怒氣沖天的語氣,夜舞媚很有自知,知道自已再搖擺不定下去,肯定會要惹怒她,倒不如一咬牙承認,到時候就算是殺不了那個醜八怪,也能保全了自已。
“本宮倒是奇怪了,既然媚妃你剛纔還說看到本宮只着了裡衣,還能隱隱的看見本宮肚兜的顏色,那爲何卻是在問到內殿之中是否除了本宮和臨太醫之外還有其他人,便是說光線太暗,沒有看清楚,不敢確定了呢?”看着夜舞媚那一臉隱忍的樣子,項菲儀的心情那叫一個好啊,連帶着跪在地上,腰上傳來的疼痛都輕了幾分,語氣閒閒的,帶着幾分嘲諷的問着。
項菲儀這話一出,整個內殿,包括太后的眼神齊刷刷的都落到了夜舞媚身上,那探究的,凌利的,仇恨的,玩味的……各種各樣的眼神不由得讓夜舞媚的頭皮一陣陣的發麻。
“臣妾,臣妾……”她結結巴巴的,完全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額頭上不停的冒着冷汗,心裡面對項菲儀恨瞬間深入了骨髓,可是現在,她卻只能隱忍,只能忍!
“說不出來了嗎?”她冷冷一笑,那笑無不在諷刺嘲笑着夜舞媚:“就讓本宮來替你說吧。”
“因爲你心虛了,害怕了,你根本就知道本宮和臨太醫沒有什麼,可是卻硬要說出一些誤導太后的話,讓太后誤以爲本宮和臨太醫有什麼,發生了些什麼不恥的事情,你想要害本宮!”淡淡的語氣在最後重重的落下,就像是在平靜的湖面上突然投下一顆石子,一下子把夜舞媚僞裝出來的淡定和冷靜打了個破碎。
“不不不,我沒有,我沒有!”她慌亂的跪下,趴在太后的腳邊,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似的,眼淚嘩的一下,瞬間就流了出來:“太后娘娘明鑑啊,臣妾在得知皇后姐姐生病之時心中憂慮,一心想着過來看候,可誰知打開宮門一下子竟是隻看到臨太醫和皇后姐姐兩個人,而且是那樣的曖昧,心裡頭雖然不相信皇后姐姐會做出那等有侮國體的事情,可是卻也是怕皇后姐姐因不受皇上寵愛,一時犯了糊塗。”
“當時臣妾也並沒有在看到之後拖着太后您進來啊,若是臣妾真有那心思要害皇后姐姐,爲何還想着要替皇后姐姐隱瞞,如何不直接大聲嚷嚷,讓太后您進去呢?光是這點便足以說明臣妾並沒有要害皇后姐姐的心啊。”
“更何況,臣妾那時候也是被皇后姐姐那一幕嚇呆了手腳,那腦袋都是發懵的,見着太后娘娘您發怒,臣妾心裡頭也是害怕太后娘娘您到時候怒氣攻心,傷了身體,又見着,在內殿的時候,一下子沒有注意到其他便只看到皇后姐姐和臨太醫兩人,就以爲皇后姐姐是在隱瞞,爲了防止皇后姐姐一再犯錯臣妾纔會想着把臣妾自已知道的都說出來,只願盼着皇后姐姐未能來得及成就大在錯,到時候就算是皇后姐姐有罪,皇上仁慈,項丞相也會想方設法救皇后姐姐,到時候是……”
夜舞媚這語氣慌慌亂亂的一番話,看似句句是在自以爲是的從項菲儀身上開脫,可是實則是句句的把項菲儀往死路上推,碧落在一邊聽得滿額頭的冷汗,項菲儀聽着卻是恨不得站起來爲她的精彩演講鼓掌了。
太后聽着,卻是未等夜舞媚的話說完整,剛剛被端到手裡的茶杯卻是狠狠的被摔了出去,不知道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正摔在項菲儀跪着的雙膝面前砸了個破碎。
“你倒是姐妹情深,可未免太過不自量力了!”經過臨夏剛纔問夜舞媚的那一番話,太后她如果還是沒有想到這其中的蹊蹺的話,那她只怕會是在進宮的時候就早已經被人害死了,那裡還有這個命坐上如今這個太后的位置,可是夜舞媚最後提及的那一句項丞相,卻是正正的砸中了她的死穴,讓她明知道項菲儀今日之事極有可能是夜舞媚一手操辦,目地就是要隱害她的,她也不願意就這樣放過項菲儀。
一句不自量力,說的不僅僅是夜舞媚自已,更加是意指項菲儀的異想天開和項國明的不自量力。
“臣妾知道錯了,太后饒了臣妾吧,臣妾也只是一時糊塗眼花,沒有看清楚啊。”她面色慌亂,像是怕極了太后會因爲此事而罰她,可是心裡頭卻是在冷哼。
光是看着太后剛纔那個生氣的舉動她便知道,就算是太后知道了今天這一切都是她設計來謀害項菲儀的,她今天也不會丟了這腦袋,而她,今日就算是要受些皮肉傷,也一定要拉上項菲儀這個該死的來墊背!
“糊塗眼花?本宮現在耳邊可都是還清清楚楚的記得媚妃當時說話時那語氣的堅定。”就在太后意欲開口的時候,項菲儀卻是不陰不陽的開口說了這麼一句。
“何況,要真是糊塗眼花了,爲何媚妃你還能看到本宮當時肚兜的顏色?”一句話說到這裡,她語氣一頓,一聲驚呼,像是這纔想起來似的,看向一邊跪着的碧落和琴容:“哎呀,對了,碧落,琴容,你們當時可是一同陪着本宮在內殿,站在牀榻邊守着本宮的,既然媚妃妹妹都已經說了當時能看到本宮肚兜的顏色,你們離得本宮那麼近,你們可有看清楚啊?”
項菲儀此話一出,夜舞媚原本僞裝出來的蒼白臉色這下是徹底的唰的一下,白如麪粉了。
“碧落,你當時也在這內殿之中?”一聽項菲儀說碧落當時也在這內殿之中,太后這才舒緩下來的眉頭當下便皺了起來,看向碧落,若說碧落當時也在的話,那麼項菲儀便是無罪的,反倒是到時候她身爲太后,對此妄加指責,武斷定罪,只怕是會失了威言。
“回太后,奴婢和琴容當時是守在皇后娘娘身側的,而且,當時祿德正去請臨太醫時,臨太醫的藥童也是跟着一同過來了的,確確實實是因爲娘娘身子不適,臨太醫這纔會過來的,而在祿德正去太醫院請太醫時,正好碰上太醫院的太醫都去給太后娘娘請平安脈了,而臨太醫恰巧還留在太醫院中整理藥材,本來祿德正是不知道的,打算在太醫院等候着太醫們給太后請了脈回來時再請到無顏宮來。”
“因着上次皇后娘娘落水之時受傷也是臨太醫開的藥方,祿德正去取藥時也見過臨太醫的隨從藥童幾面,這次恰好又碰到,談及時讓那藥童去請來了臨太醫,因着皇后娘娘此次是腰部受傷,所以難免的會要有些肢體上的接觸,皇后娘娘爲了避嫌,除了吩咐一些沒必要的太監和宮女們守在門外之外,還把奴婢和琴容留在了內殿,臨太醫更是用黑巾矇住了雙眼。”
碧落這話是說得再明白不過,也再清楚不過了,項菲儀微低着頭,明明是該在自已解脫了罪責之後大聲聲討的時候,她卻是一聲不吭,老老實實的跪在那裡,跟剛開始那個太后嘴裡頭巧言令色,將太后氣了個半死的人完全搭不上邊。
“當真如此?”太后這話,像是在做最後的確認,卻又是含着另一層的意思。
“奴婢謹遵太后教悔,一直謹記身爲奴才的本分,不敢有任何一絲一毫的隱瞞!”
“碧落乃是從哀家宮中出來的人,爲人忠心老實,從不說謊,哀家相信。”聽着碧落這堅定的語氣,太后微微點了點頭,像是在贊同着些什麼,臉上的神色也因着碧落這一句話而變得好看了許多。
先前她確實是以爲項菲儀因爲皇上的不寵愛,做了些什麼有侮皇室的事情,一時間氣急攻心,竟是連碧落她們從哪裡出來的都沒有注意得到,也未曾查實便是一通怒火,最後經過臨太醫那麼幾句,還有夜舞媚說話時露出來的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