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些訛傳罷了。他不過是覺得菲儀性格奇特,和宮裡的女子都不太一樣,一時好奇罷了。何況菲儀早就有喜歡的人了。”
“蘇青可否看一看主子手上的印記?”
項菲儀點頭,撩起衣袖露出了手臂上的痕跡。月牙形的印記赫然入目,雖然已經淺淡了不少,卻終究還是個明顯的痕跡。
“是姐姐的牙印。她小時候總是咬我,對她的牙印我還是認得的。”站在一旁的鳳先生確認到。
“才知道主子已經回來了,蘇青冒昧和怠慢之處,還望主子責罰。”美婦人忽然的開口,在旁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跪在了地上。
項菲儀一愣,一時沒有搞清楚狀況,傻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的蘇青。
“蘇青也只是謹慎,想要再確定一遍。而且蘇青之前一直擔心主子可能在大家庭裡受到教導,只會些女兒家做的事情,不能勝任幫主的位置。蘇青也是爲西風寒着想,主子您看這……”看項菲儀半天沒反應,甄夫人有些擔心的開口。
項菲儀這才醒悟過來,急急忙忙上去扶起蘇青:“夫人的做法本來就是對的,西風寒這麼大一個幫派,總是要謹慎一些纔是。菲儀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改不改菲儀還是知曉的。”說罷,衝蘇青笑了笑。
蘇青一愣,似乎沒想到這姑娘如此良善,自己這樣無理,她竟然都絲毫不生氣,還很認同自己做法的模樣。蘇青心裡面暗暗點了點頭,規規矩矩的道了謝。
“若是我娘還健在,應該和夫人一般年紀吧。站在這屋子裡的,估摸着也都是我爹孃的至親,想來若是菲儀喊夫人一聲‘蘇姨’,還是可以的吧。”項菲儀笑的真誠,又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蘇青倒是完全沒有想過這樣的情況。她之前還能當做興許是這姑娘表面上要給自己留個臺階下,現下卻真的相信她都是發自內心的了。一個人可以假裝,可以演戲,但是她的真心,旁人總是能夠感覺到的。蘇青輕嘆一聲,雖然不後悔自己之前的行爲,卻還是有些自責的。“主子若是不嫌棄,蘇青自己是十分歡喜的。”
“那真是太好了。”項菲儀歡喜的笑的甜美,轉頭看了看圍在周圍一圈的衆人,忽然問:“蘇姨,可以給菲儀介紹介紹各位叔伯兄弟麼?”
“當然。”蘇青也跟着輕笑起來。
衆人紛紛驚訝,平日裡一絲不苟的南門堂主,竟然因爲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露出了笑臉。特別是蘇家兩兄弟,一臉天要塌下來了的驚恐模樣。
之後蘇青爲項菲儀介紹了在坐衆人,一屋子二十來個人,都是西風寒的中心人物。就是在這樣熱鬧的氛圍下,接風宴進行的也非常順利。
要說到蘇家兄弟,在西風寒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南門堂主蘇青也是從小在西風寒長大的,和前幫主項彬還有前幫主夫人鳳棲梧都是從小到大的玩伴。後來鳳棲梧嫁給了項彬,兩個人對於爭奪皇位並沒有一丁點兒意向,揹着行囊連夜離開西風寒,隱居去了。
也正因爲項彬的事情,長老團受到了很嚴重的打擊。從前大家一心一意要復國的念頭,也有了那麼一些動搖。他們開始思考,復國的意義在哪裡,當今國泰民安,百姓生活充裕,無端端發起爭鬥,似乎確實並沒有什麼意思。
但是長老中總會有那麼幾個老頑固,不分青紅皁白,忍住了這件事情就非要堅持做下去。這期間他們不停的爭論探討,期間經歷了好幾年,最終還是決定:若是百姓生活安康,便讓那皇家繼續存在。若是國家萎靡皇帝昏庸,百姓生活的不幸,便反了那沒有存在作用的皇室。
當然,這期間的幾年,對於隱居中的項彬夫婦,卻是一點影響也沒有。
在那期間,蘇青也嫁了人,生了一雙可愛的娃娃。可惜她丈夫在孩兒生下來不多久,遇上了意外,生死道消。
蘇青一個女人,辛辛苦苦把兩個兒子拉扯長大。雖然她還在西風寒,身邊能幫忙的人有許多,想來也不會太苦。但是她性子自小便嚴謹自強的很,不到必要的時候,絕對不向任何人開口,甚至不願意別人幫助自己。
不過蘇青有件很在意的事情。就是孩子的名字。兩個兒子的名字根本就是取反了,左思文秀,右詞可愛。令她這個做孃的很是無語。
可是奇怪的是,她這樣性子的一個人,竟然養出來兩個活潑可愛的兒子。十幾年過去了,除了一個一個文弱點的好文,活潑點的好武之外,竟然都是愛熱鬧的性子,和大家都相處的非常愉快,一丁點兒都不像她這位孃親。
一開始的時候蘇青也非常煩惱,管的更加嚴實,凡事都要求他們按照規矩來,一點都不能錯。然而即便如此,蘇家兄弟依然我行我素,除了在她面前會做一副乖巧聽話的模樣,背地裡還是鬧哄哄的。蘇青發現怎麼管都起不了作用,最後也只能由着他們去了。
項菲儀來西風寒已經三日了,在她的要求下,各位長老終究是不情不願的同意了讓她住在之前那個偏僻的小院落。
倒是赫連炫,長老們無論如何都不同意讓一個客人住在偏屋,好說歹說的請去了貴客房。之後甄夫人又特意讓人把寒露院給修整了一番,送了一堆東西來,把項菲儀的這個新家給裝飾的漂漂亮亮的。
看着這個煥然一新一派華麗的新屋子,項菲儀長嘆口氣,坐在桌邊喝了口茶。甄夫人還派了兩個丫鬟來伺候菲儀,她反覆聲明自己不需要,卻最終沒有拗過這位幫裡的大管家,勉勉強強的讓丫頭住了進來。
一大早的丫鬟就起牀打掃,項菲儀也睡不着,看着她們收拾的滿意了,才終於找了個機會,打發她們去看看赫連炫。
確定她們都走了,項菲儀總算緩了口氣,有閒情坐下來喝口茶。她在雅蘭苑習慣了自己一個人起居,現今的生活雖然和她早先在將軍府的時候差別不大,但是她總覺得已經不習慣了。
本來想去看看赫連炫,但是又不知曉去了可以做些什麼,便還是決定讓丫鬟們過去瞧瞧,正好也給自己休息一會兒的時間。
項菲儀捧着茶杯,看着精緻的瓷質茶碗發呆。
“你竟然敢說我奇怪。本來就是我準備來寒露院的,你自己非要跟過來。”才清靜一下,從院落外面傳進來了爭吵的聲音。
“你本來就奇怪啊。一開始我就是想來寒露院的,誰知道你也要來。我就順道和你一起咯。我來是有原因的,可是問你的時候你又說沒有原因,那你來做什麼?”
“你有什麼原因?”
“我?我來看幫主的啊。”
“那我也是來看她的啊。”
項菲儀有一種把這兩個人都抓起來捆綁住丟到山林裡去的衝動,好不容易有機會偷個閒,這兩個臭小子非不給她安生。項菲儀伸手揉了揉額角,用力嘆了一聲氣,起身往門外走去。
“我說,兩位這是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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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幫主!幫主早安。”一看見項菲儀,蘇右詞便站直了身子一副乖寶寶的模樣。
“……”蘇左思無語的看了眼弟弟,嘴角抽了抽,很是看不起他這一副狗腿的模樣。
項菲儀看蘇左思絲毫沒有問好的意思,也沒在意。挑起半邊眉,“大清早的,有事麼?”
“沒有啊。”右詞笑眯眯的回答。
項菲儀眉心不動聲色的擰起了一些,又一次看向蘇左思。
“我也沒有。”
“那你們來做什麼?”項菲儀終於不高興了,對於這兩個奇怪的還未弱冠的少年很是無奈。
“我只是來看看幫主。”看出來項菲儀的不滿,右詞有些委屈。
“我……我也是。”左思表情僵硬。
“看我?我有什麼好看的?”
“當然有!”右詞雙眼放光,盯着項菲儀眼睛都不眨一下:“幫主第一次見到我孃親就讓孃親笑了,這是一件多了不起的事情啊!我長這麼大,總共也沒見孃親笑過幾次,幫主你是不會知道我們有多震撼的!真是太厲害了!”
聽了蘇右詞的話,項菲儀半張着嘴,簡直不知道要說什麼纔好。看右詞用滿臉崇拜的目光看着自己,項菲儀忽然有些不好意思。“那……這和你來看我有什麼關係?”
“以前我覺得最厲害的人是我孃親。但是現在不同啦,右詞決定,以後幫主就是右詞做崇拜的人!”說罷,滿臉“收我做小弟吧,收了我做小弟吧”的小模樣。
項菲儀很是無語,默默把視線轉向了左思。
“我也很難得看到孃親笑。”蘇左思想了想,忽然歪着頭笑了起來:“左思也覺得幫主很厲害,所以對幫主很感興趣。因此…….我決定,以後每天都來觀察幫主,看看到底幫主有什麼樣的神奇力量可以做到左思都做不到的事情。”
項菲儀再一次升起了把這兩個小子綁起來丟掉的衝動,她鐵青着臉,咬着牙半晌不說話。手握了拳又鬆開,鬆開之後又握起拳,循環往復,總算忍下了脾氣。她轉身往回走,直接無視了蘇家兩兄弟。
但是兩兄弟實在很有毅力,竟然也不在意項菲儀黑着的臉,跟在她身後進了屋。
“哇,寒露院裝扮的這麼漂亮啦。以前我也來過這裡,很空曠的。”看了看房屋的新模樣,蘇右詞驚歎到。
“甄夫人派人來重新整修了一遍。”項菲儀解釋。
“難怪。甄姨就是效率高,那麼破爛的房子都可以弄的如此華麗。”
“……”項菲儀條件反射就想駁回他的話,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蘇右詞並沒有說錯。無語的抿了抿嘴,勉強駁了一句:“也沒有太破爛。一開始我就覺得這裡挺好。”
“啊,是挺好。這院落好,簡單。”右詞立刻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