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她住的公寓樓下,車子停下了。
“小曼,我是認真的。”到她下車的時候,雲澤又說了一遍。
小曼笑了下,沒有回答,關上了車門。
看着雲澤的車子遠去,她的心頭蒙上了重重的陰雲。
“怎麼這麼晚?”一開門,就聽見江慕凡的聲音。
“加班了。”她無精打采地說,直接去廚房給自己倒了杯冰水一口氣喝掉。
他看着她,沉默良久,問道:“雲澤送你回來的?”
她點頭。
“沒請他上來坐坐?”他問。
“沒心情和你開玩笑。”她說完,揹着包包就準備回自己的房間。
“噯,換件衣服,跟我出門。”他在她身後喊了一聲。
“去哪裡?”她轉過頭問。
“去我家。”他說。
“你家?幹嘛?”她完全不明白。
“走就是了,那麼多廢話。”他說着,從更衣間給她取了兩件衣服出來,都是他給她新買的。
沒辦法,只得聽從他的話換上衣服跟着出了門,不管怎麼說,他也等到了現在。可是,坐到車上,她又沉默了。
“今天怎麼不說話了?”他問道。
“說什麼呢?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嘆道。
他不想再提雲澤的事,看她這樣子,應該已經徹底知道自己犯錯了。
車子向她所熟悉的方向駛去,那條路,即便是晚上,她也認得出來。
“江慕凡,你說,我是不是很壞啊?”她問。
“是。”
“唉,我真的不願意搞成現在這個樣子。我現在倒是希望姐姐和雲澤可以結婚了。”她嘆道。
黑暗中傳來他的笑聲。
“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她說道。
江慕凡嘆了口氣,說道:“我不敢相信你會這麼想,我以爲你天天求神盼着他們兩個分手呢!”
她氣紅了臉,說道:“江慕凡,你怎麼這樣?”
“難道不是嗎?不是你老在我耳朵邊雲澤長雲澤短的?說的我都快要瘋掉了,神仙還能聽不見?人家一定是以爲你太想和雲澤在一起了,所以就成全你了。”江慕凡故意說道。
“那麼想是一回事,可是,我也沒想到會變成這個樣子。”小曼嘆息着,望着前方,“我給姐姐打電話,她根本不接。我現在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她一定傷心死了。”
“傷心不傷心,我倒是不確定,可是呢,我知道一點,”江慕凡說着,看了她一眼,“她恨死你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說,我是不是該去主動找她解釋一下?”她轉身望着他,問道。
他看了她一眼,說:“解釋什麼?你現在和雲澤出雙入對的,你跑去和德嫺怎麼解釋?你讓她怎麼相信你?”
“我——”她轉過身,望着前方。
的確,她該跟德嫺說什麼?德嫺還會信她嗎?
車子裡一片寂靜,彷佛和外面一樣的安靜。
過了許久,他才說:“蘇小曼,那個人回來了!”
她不解地望着他,問:“你說的誰?難道是——”
他沒有直接回答,只說:“半夜到的,還帶着他的一家人。”他的笑聲突然有點諷刺,說道:“十幾年沒見了,他估計連我是誰都不知道。”
“江慕凡——”她輕輕叫了聲。
他笑了下,說:“本來我不想回家的,爺爺說無論如何要讓我回去一下。你說,人家大老遠的回來,我要是不去見一下,也說不過去,是不是?”
他的聲音有些異樣,小曼很是擔心。
“蘇小曼,我需要你,今晚!”他望着她,認真地說。
小曼望着江慕凡,一言不發,只是將自己的手伸過去放在了他的胳膊上。江慕凡轉過頭看了她一眼,她將手收回,低下頭。
猛然間,車子停了下來,她驚訝地擡頭望着他,卻被他抱到懷裡。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頭,一聲不吭。她擡起胳膊,也攬住他。
車子裡很安靜,靜的只能聽見彼此的呼吸。
江慕凡輕輕鬆開她,藉着路燈的光亮注視着她。
“你幹嘛啊?怪怪的。”她說着,推他的手。
他輕聲笑了下,鬆開她,繼續開車。
“噯,蘇小曼。”
“幹嘛?”
“其實,其實你喜歡我,對不對?”他說着,看了她一眼。
“你,你胡說!”她趕緊說道,紅着臉盯着他,可是當他的視線轉過來的時候,她又不敢看他。
“我猜對了,你是喜歡我。”他很得意地說道。
“哈,我喜歡你?開玩笑,你這個自戀狂!”她的聲音有些異樣。
“你就是喜歡我,要不然,怎麼會,”他看了她一眼,笑着說,“怎麼會一次次和我——”
“住嘴!不許再說了!”
看她又羞又氣的模樣,江慕凡的心情突然好了太多太多,竟然開始吹口哨了。
她知道的,他只要開心就會這樣不自主地吹口哨,很多次都是在她面前吹。
哼,我喜歡他?怎麼可能?太可笑了,簡直太可笑了。
她這麼想着,竟然笑出聲了。
過了一陣子,車子就停在了江家大宅的門口,剛停下,門就打開了,江慕凡將車子開進去。
車子在主樓前停下,兩人下了車,僕人便將車子開走了。
“凡少爺,老爺他們都等你很久了,快來這邊走吧。”剛一走進大廳,管家老何就上來笑盈盈地說。看見了江慕凡身後跟着的女孩子,何管家愣了下。
“蘇小曼,隔壁家的,您忘記了嗎?”江慕凡笑着說。
“記得記得,小曼小姐以前常來的嘛,就是最近幾年沒見了,長大了,有點認不出來了。”何管家笑道。
小曼禮貌地笑着問候了一下,江慕凡便帶着小曼去洗手,之後何管家便請他們兩人往餐廳去了。
“江慕凡,今天就是你們家裡人嗎?”小曼輕聲問。
“什麼都別管,只管吃你的飯,乖乖跟着我就行了。”他說道。
小曼看了他一眼,還是不安地拉了拉他的衣角。
“傻丫頭,我沒事的,要來的,遲早都會來。”他停下腳步,看着走廊裡沒人,趕緊偷偷親了下她的脣,就立刻放開了,衝她笑了笑,轉身就走向餐廳。
小曼摸着自己的嘴脣,站了半分鐘就追上了他。
兩人進了餐廳,才發現一家人都在等着他們。
江東海和妻子首先站起身,小曼發現江慕凡的臉繃了起來,臉色十分難看。
“凡——”江東海先開口,兒子卻沒讓他說完,直接從他身邊走過,走向江老爺子,江東海愣愣地站在原地。
“爺爺,對不起,我來晚了。”江慕凡說道,“小曼一直在加班,我在等她。”
“不晚不晚,趕緊坐下吃飯吧。”江老爺子愣了下,看了餐廳門口站着的小曼一眼,對江慕凡說完這句話後,就朝小曼招招手,露出慈祥的笑容,說道,“小曼長大了啊!”
小曼快步走過去,站在老爺子面前,笑着說:“江爺爺,您的氣色真好!”
老爺子朗聲大笑,說道:“你這個孩子就是會說話。坐吧坐吧。”
剛說完話,老爺子就看見兒子和兒媳婦站在那裡沒說話,便趕緊說,“凡兒,這位是——”
“你好,我是溫敏萱。”江東海妻子首先向江慕凡伸出手,滿臉笑容的望着他,而江東海就站在妻子身邊。
江慕凡看着父親身邊的女人,又看着父親,淡淡地笑了,沒有說話。溫敏萱有些難堪地收回自己的手,對丈夫笑了下。
一時之間,餐廳的氣氛完全僵住了。
小曼見江慕凡沒有理會江東海夫婦,趕緊拉拉他的衣服。
江東海沒有說話,倒是溫敏萱微笑着望着小曼,說道:“原來你就是蘇小姐,爺爺之前提過你好多次,沒想到這麼漂亮。”
小曼笑了下,仰起臉看着江慕凡,他依舊和父親對視着。
氣氛真是尷尬到了極點。
這時,一個小女孩從餐廳門外跑進來,幾乎是跳着坐到椅子上的,她看着周圍的大人,最後將視線定格在站着的那個大哥哥的身上,又跳了下去,而她身邊的哥哥卻始終坐在椅子上沒動。
“你就是凡哥哥嗎?”小女孩仰起頭,笑嘻嘻地望着江慕凡,問道。
江慕凡低頭看着小女孩,突然間攥緊了雙手,臉色大變,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父親。
江東海似乎是明白了什麼,對女兒說:“妮妮,坐到椅子上去。”
父親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和,孩子還是有些怕了,小手鬆開哥哥的衣角,走到了自己的椅子旁邊。
江慕凡冷冷地笑了兩聲,對江東海說道:“原來這就是你的一家人!看來你真的找到你的幸福了。”
“凡兒——”老爺子叫了一聲。
江慕凡沒有回答,小曼看了老爺子一眼,又望着江慕凡,眼神裡充滿了擔憂的神色。
“這位就是帶給你幸福生活的太太?”江慕凡看着溫敏萱,又將視線移向那邊坐着的男孩和女孩,“你的孩子?”
“江慕凡——”小曼低聲叫道,拉拉他的胳膊。
“凡兒,我——”江東海似乎是鼓足了勇氣張開口的,話卻沒有說出來。
小曼看着江慕凡的喉結動了幾下,臉上的表情也很怪異,說不清是什麼,卻好像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