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無其事地收回手,假裝剛纔大喊大叫又擺出奇怪姿勢的人其實並不是我,然而周圍人那宛若看外星人的火辣辣視線落在我身上,還是囧得我想要找個地洞鑽進去。
“咳……你要見的人到底是誰啊?”我將少女拉到了站牌後面,避開了衆人的視線,故作淡定地開口問道。
“是……我的同學,”少女低下頭,紅着臉,雙手揪着衣角囁嚅道,聲音小得像是蚊子嗡嗡,“我們約好在這裡見面的,但是他卻一直都沒有來。”
“姓名、學校,我馬上就把他帶到你的面前。”我鬥志滿滿地說道,心底卻隱約升起了一種渴望,要是有誰能幫我找墨霖修那就好了,就算只是見一面那也是好的。
關於那日的記憶,我只記得一小部分,頭骨破碎後,墨霖修獲得最後一部分力量的同時也找回了記憶,只是那敵對的兩個家族,還有那些尋寶人究竟怎麼樣了,我卻是一點記憶也沒有,只記得墨霖修冷漠地拒絕了我,消失在了我面前。
“你不是我要找的人。”腦海中忽然迴響起那日聽到的話,無數的迴音從四面八方涌來,交匯在一起,心驀地就傳來一陣刺疼,像是被針扎一般。
“……你沒事吧,表情怎麼這麼奇怪啊?”一隻手出現在我眼前上下晃動着,將沉浸在回憶裡的我一下子喚回了現實世界。
“沒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你剛纔說什麼?”做了個深呼吸,將心中翻騰的情緒勉強壓下去,我故作輕鬆地問道。
見我剛纔走神完全沒有在聽她說話,少女也只能無奈地將她剛纔說的話又重複了一遍,也就是她在等的那個人的名字等信息。
少女說的地址,正是附近的一所初中,坐上公交車後,我很快就趕到了這所初中,在門衛處登記後,總算是被放了進去。
因爲知道班級和名字,所以我很容易就找到了這個人,出乎我的意料,我竟然見過,就是先前在公交車上遇到的那個不肯關窗的少年。
“沒想到竟然是你,看來我們真的很有緣分啊。”我看着他,感慨地說道,也明白過來早上他爲何會那麼固執地看向車窗外,他在看的,恐怕就是那個站臺上的少女。
“你是誰,有什麼事情嗎?”少年警惕地看着我,上上下下將我打量了一番,皺着眉頭問道。
“有個人想要見你,我只是來幫她傳話的。”我含糊其辭地說道,少女已經死了,我要是說她想要見他,他不是認爲我在說謊,就是認爲我瘋了。
他愣了一下,緊皺的眉頭忽然就鬆開了,臉上露出了驚喜的笑,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連聲問道:“是不是沈佳,她終於肯見我了?我就知道她先前說的話都是在應付她爸媽的,我們快點去醫院吧!”
聽到他這麼說,這下愣住的人就換成我了。
那個少女的名字正是叫沈佳,但是她已經死了,而這個少年只是個普通人,根本就不可能看到鬼魂,再說好端端地爲什麼要去醫院啊?
“等一下,”我急忙開口叫住了興奮不已的他,又確認了一遍他的名字,確定他真的就是我要找的人後,我更加疑惑了,“爲什麼要去醫院見沈佳,她難道在醫院?”
“對啊,前幾天她等公交車的時候被車撞到了,現在還在住院呢,不是她讓你來找我的嗎?”少年臉上的興奮冷了幾分,疑惑地看着我,“你說要見我的人,到底是誰啊?”
“應該就是你口中的沈佳,但是……”我煩躁地撓了撓頭髮,就連我也被現在的情況給繞暈了,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纔好。
沈佳當然只有一個,我很確定我看到了一個自稱是沈佳的鬼魂,然而這個沈佳要見的人卻說沈佳正在醫院裡接受治療,魂魄都離體了,人怎麼可能還活着,不對!難道說沈佳還沒有死,只是因爲某些原因魂魄離開了身體?!
“事情有些複雜,等到了醫院,我再解釋給你聽,現在我們快點去醫院,不然說不定就要晚了。”魂魄不能離體太久,不然就算順利回到了身體裡,也會因爲身體太過虛弱而活不了多久。
一臉迷惑的少年還沒有來得及發問,就被我拖着出了學校,攔下一輛出租車後,風馳電掣般的趕往醫院,一到醫院,我就拉着他直奔病房而去。
“……怎麼沒有人啊,該不會是……”匆匆忙忙跑到病房門口,我推開門一看,裡面卻空無一人,病牀上的被子整整齊齊的疊放着,我腦中頓時就閃過一個不太妙的念頭。
先前看到那少女的時候,她的魂魄已經很虛弱了,該不會是……已經消散了吧。
“你怎麼又來了,都說了我不想再見到你了。”就在我因爲腦中閃現的猜測而呆愣住的時候,身後忽然響起一個滿是不悅的聲音,我回頭一看,一個穿着病號服的少女站在走廊上,面容與我先前見到的那個少女的鬼魂一模一樣。
“我……不是你想要見我嗎?”被我硬拉來的少年手足無措地看着她,眼中流露出複雜的痛苦情緒。
“我都已經說我不記得你了,你以後不要再來糾纏我了。”眼前的少女冷着臉說道,眼眸深沉,自以爲不動聲色地看了我一眼,卻不想剛好被我發現,我們的眼神一接觸,她立刻慌亂地離開了視線。
雖然她看上去正是青春活力的年紀,姣好清秀的臉龐上帶着稚嫩,但是剛纔眼神接觸,我卻看到了她那深藏其中的心機與城府,這眼神,絕對不是一個初中生應該有的,反倒像是一個飽經歲月考驗的滄桑老人。
“你究竟是什麼人,爲什麼要佔據這具身體?”電光火石間,我想到了一種可能,我先前遇到的少女鬼魂的確是沈佳,而這個活生生出現在這裡的沈佳,只不過是徒有其表罷了。
“你……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啊?!”被我一語中的,這個佔據了沈佳身體的亡魂有些慌亂,眼神飄忽,根本就不敢與我對視,甚至還往後退了幾步,擺明就是做賊心虛。
原先我還不敢確定,現在她如此表現,我反倒是確定有鬼鳩佔鵲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