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嫁給了我的娃兒,那就是我家的媳婦,也是咱們村裡的人。”劉好美對我的印象一向是很糟糕的,眼下滿是膿包的臉上居然浮起了一絲笑意。
說着,那幾乎沒有水分的手還拉了我一把,將我拉倒了村長的面前,“還不跪下給村長磕頭,他可是村裡最大的長輩。等有機會了,這村頭所有的長輩你都磕頭要見過。”
磕……
磕頭?
以前我可沒這習慣,現代人見長輩早就不磕頭了。
我擡頭狐疑的看了一眼劉好美,卻被她惡狠狠的瞪回去,那個眼神太嚇人了。
讓人不敢忤逆她,更何況我身上還中着降頭呢。
我立馬識相的跪在村長面前,“村長爺爺好!”
“要說降頭公萬福,你這個城裡來的女娃兒,果然是什麼規矩兒也不懂。”劉好美一巴掌就打在我後腦勺上,不讓我的頭擡起來。
我心裡頭委屈,來之前又沒有人教我。
一時之間喊錯了,居然還要捱打,嘴上卻不敢含糊,“降頭公萬福,婷婷給您請安了。祝你身體健康,多福多壽。”
“吼!這……這女娃兒嘴可真甜!張嘴就曉得祝我身體健康,要得,要得!”村長見到我跪着請安,嘴又比較甜笑得合不攏嘴。
他開始在自己身上上下摸索,好像在找着什麼東西,頗爲無奈的說道,“今天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給晚輩見面禮的紅包也沒帶。要是……啥子也不給,大家夥兒要笑話我小氣兒了。”
“您老人家啥子都不用給,沒人會笑話你小氣兒。她就是作爲清蕭的兒媳婦,跪下來孝敬你的,又不是賄賂您的。用不少給東西!”劉好美雙手抱胸,冷笑的說道。
“這哪兒能行!娃兒叫我一聲降頭公,就是我孫女兒輩的人。”村長一聽居然是吹鬍子瞪眼的生氣了,說話的語氣特別硬氣。
弄得劉好美賠笑的表情,有些訕訕的。
村長老爺子在身上抹了半天,終於在褲兜裡摸出一個小布包來,“這個包包兒給你,它跟了我七八年了。你看我,現在身上也沒帶別的東西,這小玩意兒雖然不是那麼貴重,不過平時戴在身上能驅降擋災。”
老爺子給的小包包,大概就是香囊一樣的東西。
上面用五顏六色的繡線繡了一張百鳥朝鳳,繡工精湛至極,一隻只鳥兒栩栩如生。那最中間的鳳凰,更是威武霸氣,眼神裡透着王者的犀利。
這可不算是小玩意,充滿了璀璨的民間藝術,可不是任何現代化商品能取代的。
於村長,更算是十分珍貴的隨身物品了。
我沒想到村長會對我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外鄉人這麼好,小聲的拒絕道:“這個不好,它跟了您這麼久,和您有了感情,我……我不能收。”
劉好美也說,“東西太貴重了,這女娃兒怕是受不起。”
“劉好美,怎麼連你也和我對着幹。”村長的臉漲得通紅,似乎感覺自己的面子被人駁了去。
我眼下摸準了他的脾氣,知道方纔推辭錯了。
可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我想張口收下那東西,卻不知如何開口。
“自小村長就把我當孫子一般看待,對我有着百般的照顧。這份禮本就是給我的女人的,你把它收了纔不辜負村長。”清蕭擡了眉頭尊敬的看了一眼村長,從村長老爺子手裡接了繡包放進我手中。
老爺子眼底的怒意,才散了些許。
我連忙多磕了幾個頭,“謝謝,降頭公,晚輩一定好好收好您給的繡包。”
“起吧,以後不要動不動就磕頭,這都是舊社會的習俗了。我們現在不興這個,你這女娃兒心也太實了,看這頭都要磕破相了。”
村長老爺子對我印象貌似不錯,親自將我從冰冷的地上扶了起來。
此時,已經到了開會的時間,教室裡的人多了起來。
大會開始,大家的表情都變得凝重。
村長慈祥的面色,也變得莫名的嚴肅,“今天開會,是我向大家承認錯誤的。之前就已經猜到兇案是吹骨笛的做的,可是沒想到……這一次咱們村又丟了娃兒了。”
“這怎麼能怪你,是吹骨笛的心太黑了!”
“就是,我們一定要把他抓住。”
……
又丟孩子了,我心頭一凜,看了一眼清蕭。
昨夜清蕭就斷言今天還有兇案,沒想到這麼快就應驗了,村裡還爲了這件事組織大家開了會。
清蕭目光淡淡,好似整個人的心思都不在這裡。
“怪我,沒有防範到位。”村長自責不已。
邱雲低頭說道:“這幾個孩子不一定是被骨笛給害了,我讓人去井裡頭撈過。啥子東西也沒有撈到,說不定娃兒只是貪玩。”
“可是娃兒能上哪個地方耍去?一天了,都沒人見人。”
“是啊,可擔心死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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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唉聲嘆氣,忽然有人提到了劉好美,“降頭女子見識多,不知道有沒有什麼高見。”
人們紛紛看向劉好美,劉好美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道:“昨天骨笛吹得兇,這件事肯定跟骨笛有關。不是我說話難聽,昨晚丟的小娃兒們怕是落在了吹骨笛的人手裡。”
教室裡突然變得安靜了,安靜的連掉下一根針都能聽見。
“骨笛聲音最能影響的不是我們這些老不死的,而是年輕的女子,還有小娃兒,所以出事的大多是小娃兒。”劉好美娓娓道來的時候,特地瞄了我一眼。
我總覺得,我貌似又被她算計了。
年輕的女子……
這個村裡好像就只有我吧,村裡其他的年輕女孩很多都已經去城裡打工了。
我心頭髮寒,只能自我催眠是我想多了。
村長凝眉,“你們家婷婷今年多大了?”
“十九歲,趙強送來的時候說的。”劉好美一臉算計成功的表情,而且絲毫不掩飾那種由心底發出的喜悅,“我想的是,讓婷婷晚上出去巡邏,引吹笛人出來。然後我們順藤摸瓜,找到小娃兒。”
我靠!
如此毒計,虧劉好美想的出。
居然讓我去引吹笛人,我可是陰女,這一去絕對的羊入虎口。
村長還有些猶豫,“讓她來?她是外鄉人諾,參與進來不好吧?”
村長說到外鄉人三個字的時候,我心裡已經有了特別不好的預感,剛纔劉好美逼着我下跪對村長認祖宗的舉動不對啊。
現在……
我算是村裡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