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不行?”
“不爲什麼,反正就是不行!你現在先照顧好自己吧!再說了,你現在不是SUNNY的家庭醫生嗎?每天都能夠照顧到他,這已經是盡到了監護人的責任了。(
“可是,我是擔心莫太太,她具有攻擊性……精神病人會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對孩子進行傷害。”
雷狄傲沉默了一會,“這件事情以後再說吧!你別操心這麼多!”
“啊,救命,救命!”
半夜裡,一陣女人的尖叫聲響起,麥悠然從夢中驚醒,坐起來身來,拉亮檯燈,匆匆套上衣服就要往外跑。
雷狄傲伸手拉住了她,“幹嘛去?”
“有人在叫,你沒有聽到嗎?”
“深更半夜的,會有人去處理的,來,睡覺!”
他伸手將她拉進了被窩裡,可是她此時睡意全無。
“會不會是莫太太又發病了?”她隱約感覺到SUNNY出事了。
“她發病,也有人照顧着她,你別管了,來睡覺!”
他將她按到了被子裡,霸道地纏住了她的身體,這一夜,麥悠然雖然躺在牀上,但是一刻也沒有合上眼,恍惚着等天亮。(巔峰強少)
結果還沒有等到天亮,麥悠然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給叫了起來。
匆匆起牀開門,艾瑪焦急地站在門外。
“麥小姐,快,SUNNY病了!”
麥悠然什麼也顧不上了,只披了外套就匆匆地跟在艾瑪的身後跑。
路上,艾瑪斷斷續續地講述着事情的經過,原來是莫太太早上突然發病了,把衛生間裡的玻璃打碎了,然後用玻璃刺向了一名女傭,而SUNNY被驚醒了,正好看到了這血淋淋的一幕,然後就開始發高燒說胡話了。
麥悠然的心砰砰地跳着,預感中的事情終於變成了現實。
衝進SUNNY臥室的時候,幾名女傭在處理現場,隨處可見染血的地毯……
麥悠然顧着SUNNY,也沒有功夫去管其他的事情,給SUNNY量了體溫,居然高燒到39度,她急忙讓艾瑪去醫療室拿了退燒藥過來。
SUNNY小臉燒得通紅,小手緊緊地抓住被單,乾涸的嘴脣有些語無倫次地開合着,聲音低沉幾不可聞,麥悠然將耳朵貼在他的嘴邊,這才聽清楚了他的話,“不要,不要,不要殺我……”
她心中一驚,疑惑地看了一眼遲疑焦急的艾瑪,艾瑪似乎有些心虛,緊張地低下了頭。(
麥悠然搖了搖頭,緊緊地握住了SUNNY的小手,在他的耳邊低語,“別害怕,麥阿姨在這裡,沒有人會傷害你的。”
她扶着他躺在她的懷裡,慢慢地給他喂下溫開水加了退燒藥。
SUNNY聽到這熟悉而溫暖的聲音,緊擰的眉頭終於慢慢舒展開來,在藥物的作用下,漸漸地安穩下來。
麥悠然關上臥室的門,外面的大廳裡,血跡已經被清理乾淨,女傭們都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外。
西蒙從安妮的房間裡走出來,臉色有些無奈。
“莫太太怎麼樣了?”
“嗯,已經注射了鎮定劑!現在睡着了!”西蒙低聲說着,整理藥箱正準備出去,眼睛朝着SUNNY的臥室看了一眼,擔憂道,“他沒事吧?”
麥悠然有些憂慮,“他應該是受了驚嚇,導致驚,我想問一下,以前,這種事情也有發生過嗎?”
西蒙揚了揚眉,“嗯!很經常!”
麥悠然倒吸了一口涼氣,突然想到了什麼,“那名受傷的女傭?”
“頸動脈被劃破了……我來的時候就已經死亡了!”西蒙低聲說道,聳了聳肩膀,然後大步走了出去。(
難怪那麼多血,原來是頸動脈破裂了……那死狀一定非常恐怖,麥悠然望着西蒙的背影發呆,經常發生的事情?難道SUNNY就經常看到這種血淋淋的死亡場面嗎?他還只是一個五歲不到的孩子,爲什麼要生活在這種陰影之中?麥悠然心裡充滿了莫名的憤怒。
她寸步不離地守着SUNNY,反覆用熱毛巾給他擦試後背和額頭,隔一會就給他喂水,再加退燒藥的作用,在二個小時之後,SUNNY的燒慢慢地退了下來。
但是整個人精神仍舊不好,不肯吃飯,整個人軟綿綿地粘在麥悠然的身上,不肯放手。
“麥阿姨,不要離開我,我害怕!”
小小的聲音軟糯地響起,激起了她心底強烈的母愛,她抱着他,恍若多年前,她生下那個小小的生命,軟軟的,無力的,卻是深深地震撼着她的心靈。
“沒事了,別怕,SUNNY,天亮了!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麥悠然試圖去打開他的心結。
SUNNY眼底盛滿了驚恐,小手緊緊地抓住麥悠然的衣襬,“母親……她要殺我!”
“不會的,她不會要殺你,一定是你看錯了!是在做夢是不是?”
“不是,不是夢,有好多血噴到了我臉上,麥阿姨,是真的血,母親,她要殺了我……”
SUNNY驚魂未定地說着。(
即使躺在麥悠然的懷裡,他仍舊是心有餘悸,眼睛緊張地盯着門口,生怕會有什麼吃人的怪物進來似的。
麥悠然緊緊地擁着他,親吻着他的額頭,溫和聲音道:“別害怕,有麥阿姨在,沒有任何人敢傷害你的。”
SUNNY重新睡着之後,麥悠然關上臥室的門走出來,艾瑪焦急地站在客廳裡,眼裡的驚慌還未曾消散。
“艾瑪,你沒有說實話,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艾瑪轉頭看向虛掩着的書房門,“麥小姐,我什麼都不能說,不如,你去找莫先生談吧!”
麥悠然深深地看了艾瑪一眼,“那好,你看着SUNNY,不讓任何人進去,他如果醒了你就來找我。”
艾瑪無聲地點頭,麥悠然慢慢走到書房門口,伸手推開了虛掩的房門。
隔着一張書桌,可以看到一個頹廢的背影,輪椅孤單地立在一旁,莫燁軒深深地陷入沙發裡面,手臂抱着頭,臉埋得很低。
麥悠然有些意外,她一直覺得莫燁軒是堅強的雪松,從來沒有想過他也會被現實給擊垮,又看了一眼那孤單的輪椅,她心裡想要發泄的怒火,突然無端端地全部消失了。
聽到腳步聲,莫燁軒擡起頭了,目光與麥悠然相遇,他略略有些愧疚,伸手示意麥悠然坐下。
“SUNNY沒事了吧?”
麥悠然點了點頭,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
“莫先生,我想跟你談談!”
莫燁軒苦笑,揉着發腫的太陽穴,“我現在有點亂,暫時不想談家事!”
似乎料想到了麥悠然的意圖,他索性主動地打斷了麥悠然的念想。
麥悠然卻並不放棄,“莫先生,我知道您現在心情很糟糕,所以纔想跟你談談,解決你心裡的疙瘩。”
莫燁軒輕笑,“我的問題沒有人能夠解決,麥小姐要是能夠幫我看好SUNNY,我的煩惱就少了一半。”
“唔,正是爲了這個問題,我覺得莫太太的病情很嚴重,我認識一個精神科方面的專家,讓他來給莫太太看一下,你覺得怎麼樣?莫太太這樣不送去治療的話,攻擊性很大,總有一天會惹下大麻煩的。我知道你很愛妻子,但是治療是對她有益處的,等她慢慢好轉了,再讓她接觸人比較好。”
麥悠然儘量將話說得婉轉,精神病人在發作的時候,神智是不清楚的……曾經有一個女精神病人,趁着自己的親人熟睡,將那親人的頭顱當成西瓜給砍了。而現在安妮現在的狀況,跟那個病人差不多了。
莫燁軒眼睛底下明顯有些青色,看樣子整晚也沒有休息好,這個男人應該承受着很大的壓力。
“其實以前有送過她去精神病院治療,但是治療沒有任何效果,反而越來越糟糕。”莫燁軒痛苦地回憶道,他的手上還裹着紗布,那是上次被安妮刺下的傷口。
“那些藥物只能讓她昏睡,讓她一直睡,根本是沒有辦法治好的。她只是,只是在看到SUNNY以後,她纔會有短暫的清醒,她會認出我來,還會認出SUNNY……對於這樣,我覺得已經足夠了。”這個硬朗的漢子,談及愛妻的病情,眼裡竟然閃爍着溫情的淚光。
說實話,有些精神病嚴重的患者,其實跟行屍走肉沒有什麼區別了,他們無法辨認自己的親人,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行動遲緩,意識模糊,生活無法自理,還具有攻擊性,這對身邊的親人都是一個嚴重的打擊。
麥悠然在醫院裡,就曾經見過很多這樣的例子,那沉重的如鐵籠一般的精神病院,讓很多患者家屬無法接受。
“那好吧!我只是擔心SUNNY的安危,不如這樣,讓SUNNY暫時地跟着我過一段時間,等莫太太的情緒穩定一點,我再把他送回來。目前SUNNY的情緒也很不穩定,他覺得莫太太想要殺他,這是一種很大的精神壓力,他這麼小,長期這樣也會產生心理問題的。”
“他真的這樣說?”莫燁軒眼底深深的震驚,“怎麼會?安妮不會對SUNNY動手的,她一向疼愛他。”
“莫先生,當時你有在場嗎?”
莫燁軒痛苦地搖頭,話裡透着深深的疲憊;“安妮晚上經常會醒來,所以我都整晚不睡地守着她,醫生雖然有開了安神的藥,我怕給她經常吃不好,所以,儘量避免着用藥。昨晚上實在是太困了,她鬧了好幾次,都被我哄睡了,沒有想到我只是睡了片刻,就發生了那樣的事情。”
看着這個被沉重的愛壓垮的男人,麥悠然竟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