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俊昊從美國回來的那天,沈素妍有去機場接他,當他抱着妹妹的骨灰盒,失魂落魄的見到她時,只能默然點頭。
樸俊慧生前的遺願就是希望沈素妍跟哥哥結婚,對於妹妹的遺願,樸俊昊無可奈何,沈素妍卻是求之不得,她想自己總算盼出了頭,等到了一個好結果。
現在對於樸俊昊來說,什麼都不重要了,妹妹沒有了,他的整個世界都轟然倒塌了,他的未來也一片黑暗了,所以並不在乎身邊的女人是誰了。
結婚也好,不結婚也罷,和誰結婚都不重要,若是那個人非要來他身邊自討苦吃,他也不拒絕。
但不管怎麼說他從前和沈素妍都是正兒八經在一起過的,雖然恨過,但亦是愛過的。至於誰愛誰更多,他不想計較,反正現在已經這樣子了,怎樣都不能說是好或者說是壞,活着而已。
從前很討厭沈素妍的他,也無所謂她陪在自己的身邊,而且想着自己曾經那麼粗暴的對待她,她仍願意回到自己的身邊,他還頗爲感動。
從他回國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陪着他,從樸俊慧骨灰的下葬到他的衣食住行,她統統在其左右。
日子好像又回到了從前的某個時刻,她和他曾經也是這樣的在一起,只是現在她感覺兩人的感情平淡了許多,因爲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每天都苦着臉,心事重重,不能從失去妹妹的悲痛中抽離出來。
她照顧他的生活,逗他說話,哄他開心,但是一點用都沒有,他對她彷彿視而不見,只是不趕她走而已。
他每天買醉度日,體重驟減,整個人像被鬼打了一般的憔悴,她見了自然心疼,卻又不敢多說什麼,怕惹惱他。
她想帶他出去旅遊散散心,但他說,心裡是空的,去哪裡都是空的,旅遊又有什麼用呢?
她對他說“我們結婚吧”,他說“那你看着辦吧”。雖然他沒有拒絕,但她心裡還是不暢快。
她想要的不僅僅是和他結婚啊,她還想要他的心,但是他的心裡根本就沒有她。儘管她很失落,但還是興致勃勃的準備着兩人的婚事。
她說她的哥哥就快從歐洲回來了,回來後會在國內工作,她說等哥哥回來後再結婚吧。他說都隨便她。
心裡明明是渴望和他結婚的,明明想要親自操辦婚禮的,而且他也沒有
半個字的不同意,可是她卻一點也不開心,好像是自己嫁不出去,非要黏着她不可似的。可是因爲愛他,她願意承受他對自己的冷漠。
她期待的浪漫求婚都沒有,卻要把自己嫁出去了,她想若是他能求婚多好,不管哪個女人都會有這樣的期許吧,她想自己的要求是合理的。
不要求排場多盛大,哪怕只是這樣兩個人在家,他對她說一句“嫁給我吧”,她都會心滿意足,她想自己並不貪心,只是一句話而已。
她對他說“你向我求婚好嗎?女孩子都希望未來老公像自己求婚的。”他卻不以爲意的回答“我們不是已經訂過婚了嗎?還要求幾次婚嗎?你真麻煩。我現在沒有心情……”總之他說了一堆讓她聽了很不舒服的話,於是,她也不再多說什麼了。
她想要做一個好妻子,一個好老婆,從前他對她的不好,她都忘記了,她只記得他的好,她想要他的孩子,於是她說“老公,我們要個孩子吧。”
他淡淡的回答“不用這麼着急吧,我還沒有做好準備。”
她聽了委屈不已,電視裡都是男人對女人說這話,而現在她主動要求要孩子他卻不要。
難道是他真的不愛自己了嗎?那自己嫁給他是對還是錯呢?還要不要嫁給他呢?難道他還喜歡着那個夢小菲嗎?可是她又不敢問。她對他們的婚姻也茫然了。
本來是滿懷信心的,被他冷漠的態度弄得一點信心也沒有了。不過很快她的顧慮又打消了,那天她從外面回到家,見他醉臥在沙發裡,手上捏着一份文件。
她好奇的拿過文件讀了一遍,恍然明白原來夢小菲只是給樸俊慧做手術的羔羊,原來他根本就不愛夢小菲,她嘲笑自己有多蠢有多傻,竟然跟夢小菲吃起醋來了。
文件上也簽了字,那就是夢小菲也同意了,可是爲什麼夢小菲又沒有去美國呢?難道是樸俊昊改變了主意嗎?
她冷靜下來,仔細回憶着這段時間的事情,難道是因爲她和宋元介的干涉,才導致夢小菲沒有去成美國嗎?她那時要求宋元介不讓夢小菲去美國……
她這樣想着,不由肝顫起來,那麼這樣說來,自己倒成了害死樸俊慧的真兇了,如果她不插手這事,如果夢小菲去了美國,說不定現在樸俊慧已經康復了。
她緊張的牙關緊咬,額角流汗
,自己這到底是做了一件蠢事,還是做了一件好事呢?反正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都得死掉一個人,但是她更希望夢小菲死掉。
但結果卻和她想的相反,她爲此難過沮喪,怪自己太魯莽衝動,怎麼犯下這樣的錯誤。
不過她也爲自己找着理由,她當時怎麼會知道這樣的內幕呢,若是知道了,她纔不會和那個夢小菲計較,也就不會做出那些讓樸俊昊生氣的事情來了。
現在知道真相的她,知道一切都晚了,說什麼都晚的了。但這個秘密,她得永遠隱藏在心裡,不能讓樸俊昊知道,不然倆人的關係肯定徹底玩完。
她小心的將文件又放回他的手裡,他猛然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然後坐起來,看着手裡的文件,然後三下五除二的將文件撕成了碎片。
“這是什麼?”她明知故問道。
“失敗的生意。”他愁眉苦臉。
“沒有一點希望了嗎?”她故意追問。
“哼——”他扭過頭來,紅着一雙醉酒的眼睛,重重的一聲冷哼。她趕緊低下頭,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心虛的生怕他知道了什麼,雖然他什麼都不知道。“希望?本來是有希望的……現在連絕望都沒有了。”
他站起身來,猛地將碎紙片往空中一撒,那片片雪白的紙片飄飄灑灑,然後靜靜的躺在房間的各個角落。
她看着這些碎片,心裡陣陣發寒,彷彿每一個碎紙片都在譴責她的過失,雖然沒有人知道,但她有深深的負罪感。
他捏起落在自己肩頭的一片碎片,又看了看,這紙片上正好是夢小菲簽名的那一部分,他在心裡念着夢小菲三個字,然後將紙片又撕成了更小的碎片……
她在他面前小心翼翼,不敢提起從前,也不敢問夢小菲的事情,好在他也絕口不提夢小菲這個人。
她突然很想知道,夢小菲最近在做什麼呢。當她聽宋元介說沒有和夢小菲結婚時,她是氣爆了,把宋元介給狠狠罵了一通,不過宋元介的理由時,他主動放棄了,說計劃有變了,和夢小菲結婚是虧本又害人的生意,所以放棄了。這樣說來,宋元介也早就知道夢小菲要去美國賣心了嗎?
原來只有她被矇在鼓裡,沈素妍突然覺得自己好受打擊,覺得全世界就她最蠢,別人都知道的事情,她竟然晚了這麼久才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