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卻不願讓她稱心如意留在這裡，“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麼主意，我告訴你，只要有我在，就絕對不會讓你和這個老男人在一起！”
“我和誰在一起，關你什麼事，你有什麼資格管我？”
“呵！我就是要管你，你看我有沒有資格！”
他抱着她直接轉身，雲淺淺又掙扎了一下，飯店門口的燈光全部灑在她身上，楚墨宸看着她的左腳，忽然蹙了眉。
她整個腳踝都是腫着的。
忽然想起來商場門口，他拉她下車那會兒，她腳崴了一下，而自己當時以爲她是假裝的，難怪……她好幾次想追上自己，卻都始終落後一截，怎麼也追不上來。
鬧脾氣肯定也是因爲——走不動了吧？
“剛剛和人家喝酒的時候，怎麼沒見你示弱？”
雲淺淺白他一眼，“你以爲我喝的真是白酒啊？我有那麼傻嗎？我喝的是礦泉水！”她讓沈如夏提前來這兒，除了和畢維斯交談之外，還讓她準備了這麼一個酒壺，按一下開關是白酒，再按下開關就是礦泉水。
楚墨宸挑眉，她不傻麼？腳踝腫成這樣，她還堅持不說，是想成爲殘廢嗎？他在石階上坐下來，讓雲淺淺坐在自己的腿上，握住她的腳踝，瞬間聽到雲淺淺倒吸一口冷氣。
“很疼？”
“你崴一個試試！”
楚墨宸微微沉默，看着她，“你鞋子還可以再高點。這樣崴起來更疼一些。”不會穿高跟鞋，還學別人穿，她不崴到腳誰能崴到？
雲淺淺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道：“這你就不懂了吧？女人穿高跟鞋魅力無窮。更有甚者，能秒殺一大片男性。”
說完，發現楚墨宸直直地盯着自己看，“你這樣看着我做什麼？我哪裡說錯了嗎？”
“啊！”
楚墨宸將她的腳用力一扭，雲淺淺不防，頓時驚呼出聲，冷汗涔涔。
“你，你出手之前可以先跟我說一下嗎？”
“我怕說了某人當聽不見。”
雲淺淺皺眉，緊緊攥着他的衣領，以此緩解腳踝的疼痛。“我拼着殘廢的危險爲你拿下客戶，你倒好，說話也沒有輕重，我看你根本就沒有和人家合作的心思。”
楚墨宸抱着她起身就走，薄脣緊抿，並沒有開口解釋的意思。
雲淺淺還要說點什麼，但擡頭看到楚墨宸俊冷的面部線條，她選擇了閉嘴，將腦袋貼在他的胸口，享受他此刻的擁抱。
“我要坐前面。”見他打算將自己放到後座，雲淺淺連忙道：“我要坐你旁邊。”
“那不是你的位子。”
雲淺淺愣住，攥緊他的衣領，很快就又鬆開，“嗯，那你留給你心愛的女人坐吧，聽說副座是最危險的位子。”
“這麼危險你還要堅持坐？誰告訴你坐在副座的就一定是我心愛的女人？”
“因爲……”我曾經就一直坐在那個位子啊。雲淺淺到底沒有說出來，畢竟已經是曾經了，而現在只有她還在乎這份曾經，楚墨宸早就恨不得捏死她了。
而且……讓她記憶尤深的是，即使坐在那個位子，他也不會讓她受傷，好比那次高速上急剎車，他寧願自己頭破血流也將她保護得很好。
這就是她曾經的楚墨宸。只屬於她一個人的楚墨宸。
“因爲什麼？”
見她眸子漸漸暗淡，失去流光，他直覺不喜歡忽然安靜下來的氛圍。總覺得據理力爭纔是她該有的樣子，卻忘記了她也會感到疲倦。
雲淺淺看着他，正準備說話，手機忽然響了。“沒什麼，趕緊走吧。”
楚墨宸抿着脣坐到駕駛座，發動引擎離去，而後座的雲淺淺此時已經接了電話。他聽到她溫柔地說着話，是他從未見過的溫柔樣子，是他從未聽過的溫柔語氣。
“你準備睡覺了嗎？”
“今晚穿的是哪件睡衣呀？”
“要記得睡前喝杯熱牛奶，知道嗎？”
……
聽着她的聲音，楚墨宸將車越開越快，睡覺穿什麼睡衣？六年前他自詡她足夠愛自己，可是這些問題她都不會關心他，從不！
“乖乖等我回去，晚安。”
“唔，我也愛你，麼麼噠。”
楚墨宸從後視鏡裡看到她說電話時，眸中閃着柔和的光彩，如果不是深愛對方，肯定不會有這樣的神色。
雲淺淺似乎沒有意識到氣溫的變化，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思念裡，掛電話後將腦袋輕輕靠在椅背上，微微閡上眼。
楚墨宸心中的怒火那個旺盛啊，卻又無處發泄，高傲如他，自然不可能去追問剛剛打電話的人是誰！
這時，他手機響了，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理，他竟開了擴音，即使來電顯示是個陌生號碼。
“楚大哥，我是小晗。”
“嗯，我知道。”難怪這個號碼看起來這麼熟悉，原來是她。想了想，楚墨宸瞅一眼後視鏡中的雲淺淺之後主動問她，“你在哪兒？”
陳晗不敢相信他會主動問自己在哪兒，“啊？”了一聲纔回答：“我現在在家裡。”
“晚飯吃了嗎？”
這回陳晗更驚訝了，但還是乖乖回道“吃，吃了。”
“和我去吃夜宵，等會兒我去接你。”
對於今晚楚墨宸的“熱情”，陳晗一顆心砰砰直跳，雖然跟了楚墨宸差不多一年，他也幾乎滿足她的所有需求，但她卻覺得，有時候他甚至忘記自己的名字叫什麼。
“好的，謝謝楚大哥。”陳晗的聲音明顯帶着激動和喜悅。
而坐在後面的雲淺淺，臉色就很不好了，他們掛斷電話之後，她問：“我腳走不動了，你不會半路放我下去吧？”
“你可以打車。”
雲淺淺一陣內傷，“你覺得方便嗎？我走不動！”笑話，她纔不會給他機會去和別的女人吃夜宵！
“那是你自己的事。”
“我不去。”
雲淺淺坐不住了，直接從後座往副駕駛座爬。
“你幹什麼？”
雲淺淺撅嘴，不說話，就拼命地往前爬。
“不準過來。”
“雲淺淺，聽到沒有？”他開始吼她。
雲淺淺挑眉，聽見又怎樣，沒聽見又怎樣？她繼續爬，拼命爬……
前面是紅綠燈，楚墨宸緩緩將車停下來，轉身用雙手夾在她的腋下，不顧她的反抗，將她抱回後座並按她坐下。
“雲淺淺，講點道理！”
他蹙眉，怒了。
雲淺淺咬脣，悶悶地道：“那你把我放在哪裡，我就坐在那兒不走了，你隨意吧。”
楚墨宸冷淡地看着她，“你怎麼變成這樣了？你可真是將死纏爛打這個成語進行了淋漓盡致的詮釋。”
雲淺淺將脣咬得更狠了些，楚墨宸這句話當真戳中了她的痛點，是啊，這個時候的她和六年前的蘇笑笑有什麼區別？楚墨宸心裡沒有她，她出現在他面前都是一種錯誤。
“哈哈，我剛纔是跟你開玩笑的，我怎麼可能會一直跟着你呢，畢竟我們已經不是六年前的關係了，你在前面的路口將我放下來就好。”雲淺淺笑道：“嗯，就是這樣，我可以一個人去醫院，也可以一個人回家，沒關係的，我肯定行。”
楚墨宸深深看她一眼之後，轉過身去開車，臉色陰沉，沒有再說話。
不是早就領略過她的倔強了？怎麼還要生氣？她是永遠不會低頭的！
下個路口，他當真將車子停下，聽着她窸窸窣窣下車的聲音，卻沒有回頭看她一眼，車門關上之時，他直接就走，不顧忌這樣快的速度會將她刮到。
雲淺淺只聽“嗖”的一聲，眨眼間他的車子已經距離自己很遠，只剩下她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道路旁，感受着腳踝的陣陣疼痛襲來。
跛着腳往旁邊走，走一下就一陣狠痛，好在不遠處就有可休息的公交站臺，稀稀拉拉的幾個人，正在焦急等車。
原本就不方便，卻在快走到站臺的時候，忽然被人撞了一下，絲毫沒有準備的雲淺淺一下子就倒在地上，而那人因爲趕時間竟然沒有發現，依舊疾步往前行走。
疼，鑽心刺骨。
路人紛紛從她身邊走過，此時已經是深夜，沒有人注意到她，或許有人注意到了她，卻無人向她伸出援手。
唉……
她和他怎麼會走到今天的地步呢？終於到公交站臺處坐下，雲淺淺忍不住輕輕嘆息，遠處霓虹閃爍，她的視線卻漸漸模糊。
不對他死纏爛打吧，他就會將別的女人擁入懷中；對他死纏爛打吧，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他又怎麼會將自己放在心上呢？
唉……
她一陣惱火和悲傷，捶一下自己的右腿，卻扯到腫起的腳踝，疼得她呲牙咧嘴，快要掉眼淚。
唉……
前面忽然出現一個人，擋住她的視線，讓她更加悲傷，明明她的人生已經很灰暗了，爲什麼還有人擋住她的光線呢？
“你所說的你能行，就是能在這裡哭鼻子？”
熟悉而清冷的聲音從她頭上蓋下來，帶着濃濃的不悅。
她愣住，擡頭，才意識到自己早已淚流滿面，“誰說我哭鼻子了？我沒有！”這麼遜的事情，她纔不會做呢。
“是，識尚創始人確實沒有哭鼻子，就是流了一臉的眼淚。”楚墨宸道：“走不走？”
“去哪兒？”
“你覺得以你現在的情況，能去哪兒？醫院！”
“那……”雲淺淺試探性地問他：“你會抱我上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