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西顧目前的情況相當棘手,因爲沒有隨身的藥物救治,她已經由原本的呼吸急促開始變得全身抽搐,難受得將身體蜷縮起來。
顧南溪見狀,已顧不了其他,指着不遠處植物稀疏的地方,大聲的說道:“快,我們必須抓緊時間將地上的石塊全數集中到那個地方,準備開始滅火通路。否則周圍着火的樹木塌下來,我們就必死無疑了。”
說完,將陸西顧安置在旁邊,快步衝出去,頂着熊熊烈火,徒手搬動地上的石塊。
黑曜立刻上前制止她,勸說道:“南溪,你的手已經受傷,這裡交給我,趕快進去。”
“不行,我們需要大量的石塊,你一個人要搬太困難了!別磨蹭,快點搬吧!”顧南溪果斷拒絕,右手被繃帶懸吊在脖子上有些礙事,她果斷乾脆的扯掉脖子上的繃帶,一邊說道:“目前西顧的身體情況不明,你我又不懂醫術,所以必須得加緊行動。”
天災人禍的困境裡,黑曜不得不妥協,陰沉着臉,聲音低沉地囑咐道:“那你多加小心,只要身體一有不舒服就立刻回去。”
顧南溪俯着身子,用手背擦去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半眯着眼點了點頭,又立刻傾身上前搬動石塊。
黑曜也不再猶豫,立刻着手開始行動。
四周燃燒的火苗隨着刮來的風,蔓延的速度越來越快,火勢也越來越猛。高溫烘烤着皮膚,彷彿密閉的高溫鍋,讓人透不過氣。
原本嬌小蒼白的臉蛋,此刻已是滿臉灰塵,漆黑髒亂。膚色因爲烈火的灼烤,變得通紅。顧南溪低着頭,吃力的搬動着廢墟中的石塊,推動着慢慢的挪向指定的方向。
左手是主要的施力點,右手只能起到少量的輔助作用。
粗糙的石塊磨蹭着皮膚,很快將手心的皮劃破。
她咬着牙齒,隱忍着不放棄。纏着繃帶的右手,方纔被那位帶鴨舌帽的男子推到時,已經受過一次傷害,現在又做這麼劇烈的運動,原本剛剛合攏的傷口徹底的撕裂開來。
顧南溪很明確的感受到,傷口因爲她略加施力的動作,不斷的往外滲血。已經被泥土污濁的繃帶上面,很快淌出一大灘血漬,混合着上面的暗黃的灰塵,變得黢黑恐怖。
火焰的烘烤讓人備受煎熬,顧南溪將扶着一大塊石塊,略微頓了頓,回頭,看了看遠處,躺在廢墟里臉色蒼白的陸西顧。
如果今天不是自己執意要來進行野外測繪,她也不會因爲擔心自己的身體跟來,而遭受這場劫難。
這種生死難以預測,生命危在旦夕的感覺,讓顧南溪真的難以接受。
她咬了咬牙齒,忍受着右手傳來的疼痛,用力推動着石塊,腳步或重或輕地往前挪,地上堆疊的石塊有些鬆動,一個不留神,整個人重重地摔在地上,沾了一身的灰塵。
她卻不矯情,快速從地上爬起來,並未去估計身上的灰塵,倔強的咬脣隱忍,再次去搬動石塊。
周遭的樹木被
烈烈火焰烤製得更加乾燥,發出“噼裡啪啦”的響聲,火力也是越來越猛,空氣也變得更加稀薄。
稀薄的空氣,外加強烈的運動讓人的呼吸變得更加急促,塵土以及濃煙不斷地往鼻腔裡灌,顧南溪和黑曜忍受着如此惡劣的環境,快速的將石塊集中在指定的地方。
很快,石塊集中的數量已經足夠。
顧南溪喘着粗氣,對着旁邊的黑曜說道:“開始吧,我們輪流將石頭滾下去,務必保證快速連續,這樣纔可以阻止火焰復燃。”
黑曜點了點頭,明白她意思,立刻抱起旁邊的石塊沿着滑坡往下滾落。
顧南溪選取的方位,並沒有粗大的樹木,幾乎是藤蔓和一些小樹苗。寬大的石塊滾落時,將燃燒着的藤蔓削落坍塌,面前熊熊燃燒的火苗也跟着變弱,連視野也變得寬闊起來。
爲了保證速度,顧南溪忍着手腕上的痛,咬着牙,不斷的爲黑曜輸送石塊。
源源不斷的石塊繼續往下滾落,將那些微弱的火種再次壓住,通過不斷的碾壓翻滾阻隔了火苗的復燃。
聚集的石塊不斷被滾落下去,很快,面前就開闢出兩米來寬的道路,上面鋪滿零星的火星。
黑曜傾身查看,果不其然,十幾米的斜坡下真的有一條羊腸小道通往山底,如果能下去到那條小道,便可以前往不遠處的觀景臺。雖然暫時無法走出這片火山,但是至少那裡通風,可以避免被烈火烘烤。
顧南溪看了看,目測完高度,擡頭看着黑曜擔憂的說道:“這麼高,你的腿可以嗎?”
被嚴重羞辱的黑曜臉色黢黑,挑了挑眉毛,“你這是在質疑我嗎?”
顧南溪攤開雙手,聳了聳肩膀,笑着說:“那我們用就實力說話,如果你能將西顧姐安全送到山腳,我就承認你厲害。”
黑曜皺了皺眉,看了看不遠處倒在地上的陸西顧,明白顧南溪的用意。雖然盛世交給
他的任務是保護顧南溪,其他的自己可以完全不管不顧。
他也曾遊走在無數的黑夜,無數次替盛世解決掉商業中攔路虎,也清楚的感受過熱血噴灑在身上逐漸變冷的顫慄。
這些經歷讓他冷血無情,並非表面上的熱心腸之人。
但今日看兩人的互動,測繪的侃侃而談,一顰一笑,讓他感受到彼此間深厚的感情。
如果他放任陸西顧不顧,那必然會被顧南溪怨恨,最終遭殃的可能會是盛二少。
近幾日與顧南溪的接觸,黑曜能感受到她刻意的調侃抨擊,不過是在提防探視自己。
想要從她身上剖析到二少需要的癥結,也許這就是個好機會。
“那就先留着你的命,拭目以待!”黑曜笑着迴應她的打趣,彎腰將顧南溪扶進廢墟安頓好,又一聲不吭的背起陸西顧,轉頭對她說:“你儘量找安全的地方躲,我很快回來救你。”
顧南溪身體有些透支,疲軟的靠着牆壁。滿臉盡是灰塵,衝他
有氣無力的揚了揚手,“快去快回!”
不再多做停留,黑曜背起陸西顧,略微施力站穩,拖着那條假肢右腿,腳步虛晃的往山下走去。
下去的路非常的陡,離海平面差不多有六七十度,下面又堆滿了方纔因爲滅火而拋下的石塊,想要採取下滑的方式,無疑是自尋死路。
如果不是善於運動的高手,想要毫髮無損的下去根本就是不可能。黑曜曾今經過特殊訓練,懂得如何應對。
雖然瘸了腿,卻並未影響他的技術。
陸西顧的意識已經有些不清,生怕她中途放開環住他脖子的雙手,臨走前顧南溪直接將外套脫下來,將陸西顧嚴嚴實實的綁在了自己身上。
黑曜咬着牙,尋找着周圍可以抓握的岩石和樹樁。很快,腦中規劃出一條完整的逃生路線。立刻傾身,運用他較好的臂力開始下山。
黑曜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視野裡,原本頂着精神頭的顧南溪這才萎了下來,身體直髮軟,整個人如秋風中的落葉般倒了下去。
背部“咚”的一聲碰到旁邊的水泥牆,強烈的撞擊讓她有些頭昏眼花,體力的透支讓她已經無力掙扎,身體跟着向旁邊倒去。
“砰……哐……”伴隨着她身體的臥倒,身下的水泥板卻突然從中間崩開了。
這下可把顧南溪嚇了一跳,這到底是個怎樣的豆腐渣工程,水泥板居然一碰就崩開了!
單手支撐起身子查看,她驚奇的發現水泥板中間居然沒有鋼筋,而且除去外圍不到半釐米厚度的水泥,裡面全是木屑。
南山曾今告訴過她,一座沒有鋼筋構架的建築,就如沒有骨架的人體。偷工減料的工程是在褻瀆建築,等同於謀殺。
這座建築,沒有鋼筋就算了,居然還偷工減料的在水泥板中添加木屑,嚴重降低水泥板的承壓承重,簡直罪大惡極!
顧南溪氣急敗壞的爬起來,耳朵靠着旁邊的幾處牆壁,擡手用食指對敲了敲。“咚咚咚”沉悶的聲音透過牆體傳播,頻率聲響的不同,顧南溪很快辨認出來,除去靠着海面方向的兩面牆是真材實料,其他的全部是問題牆。
從建築整體坍塌的情況來看,應該是樓層修建到二十多米的高度出現的斷層裂縫。但是半數牆面倒塌,卻唯獨靠海的這兩面牆紋絲不動,並未受到波及,依然紋絲不動。
這不得不說是一個傳奇。
設計師本身的設計應該是相當嚴謹,將各方面參數運用的相當精密,纔會出現整棟樓坍塌一半後,另外兩邊卻保存完好。
從斷壁殘垣裡,顧南溪能感受到設計師的心思,房屋佈局相得益彰,格局也是幾近完美。只是可惜這麼好的設計,竟然因爲工程偷工減料,變成了這片山上的一大敗筆。
顧南溪環顧四周感嘆着,一邊四處巡看。
地上堆滿了磚礫,不小心踩到絆住,“咚”的一聲摔了下去。臀部被磕得生疼,顧南溪禁不住抽氣“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