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盯着那個“哦”字看了很久,也沒明白什麼意思?是表示知道陽陽生病,她沒顧得上回信息,還是他確實太忙,連電話都接不了,只能回一個“哦”字。
不管是什麼意思,艾米都覺得有些怪,這不是秦朗的性格,他雖然性格沉穩對人冷淡,但生病的是陽陽啊,是他親生的兒子,怎麼可能無動於衷?再忙不也得抽時間過來看看嗎?
一直到吃過晚飯,秦朗纔過來。剛好陽陽退了燒,正坐在牀上玩,看到他便伸手要他抱,秦朗笑着把他抱起來舉高高,陽陽平時最喜歡這樣玩,在秦朗手裡咯咯直笑,看到孩子又恢復了生機,大家也都鬆了一口氣。
雖然秦朗的樣子和平時無異,但艾米總覺得他有些不對勁,從進門到現在,他一眼都沒看她,除了逗陽陽玩,就是向廖金蓮詢問陽陽的病情。艾米偶爾插句嘴,他也不搭話。又回到了很早以前的態度,那時他們互相把對方看作透明。
甚至徐智卓進來,他的臉上也顯出一絲淡淡的笑,跟徐智卓握手,對他說了兩句感謝的話。他很少對徐智卓這樣熱情,艾米確定他真的不對勁了。
徐智卓摸了摸陽陽的額頭,又聽了聽他的肺部,說:“沒燒了,給他喂點吃的,晚上發燒是最反覆的,退燒藥四到六小時喂一次,儘量不多吃,實在不行,還是給他做物理退燒。”
艾米點點頭,“我知道,晚上我不睡看着他。”
徐智卓愛憐的看着她:“你還是睡吧,輪着班睡,孩子夜裡會有些咳嗽,可能還會吵鬧,鬧起來也是夠磨人的,我今天換了值夜班,晚上也過來陪一會。”
“智卓,真是太感謝你了,如果不是你在這,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跟我還說這麼見外的話,”徐智卓笑着說:“我早把陽陽當作自已的兒子一樣,他生病,我也着急,不過急也沒用,你心態放平和些,大人堅強了,孩子纔會跟着堅強。你看你,眼睛還是紅的。”說着,他用手指輕輕揩了揩艾米眼角的淚痕。
艾米想躲開,但衆目睽睽下,她實在是找不到躲開的藉口,只好呆站着,餘光偷偷瞟了瞟秦朗,秦朗根本沒看她,一直低頭逗着陽陽。艾米這才鬆了口氣。
徐智卓在病房裡逗留了好一會,直到有電話來,他才邊接電話邊往外走。
廖金蓮一直養優處尊的,很久沒這樣累過了,雖然下午躺了一會,還是覺得周身乏力,秦朗便讓她回去,免得陽陽還沒好,她又病倒了。
廖金蓮有些不放心,說:“那你就在這裡多呆一會,艾米平時看着是個靠得住的,遇上陽陽的事,她就慌了神,你在這裡,我也放心些。有事就打電話回來。”
“媽,你放心走吧,再說還有徐醫生呢!”
艾米聽到這句,擡了頭看他,秦朗還是不看她,把陽陽交給小水,送廖金蓮出去坐車。
小水是知道他們的事的,她也覺得有些不對,等秦朗走遠了,悄聲問艾米:“你是不是和少爺吵架了?”
艾米搖頭:“沒有。”
“那少爺怎麼看都不看你?”
原來不是她胡思亂猜,連小水都看到了,艾米苦笑着搖頭:“我也不知道,可能他工作太累了吧。”伸手把陽陽抱過來,看着酷似秦朗的眉眼,心裡泛起一絲酸楚。在她最需要安慰的時侯,秦朗反而對她若即若離,安慰她的只有徐智卓。本來已經想好要怎麼跟徐智卓攤牌,但現在她又猶豫了。
過了一會,秦朗回來了。坐在沙發上把平板拿出來翻了翻,突然嘆了口氣,又出去了。
小水從艾米手裡抱過陽陽,朝她呶了呶嘴,示意她跟出去,艾米咬着脣坐着不動,小水急了,這兩個人真是絕配,關係纔剛剛好轉,馬上又彆扭上了。她抱着陽陽悄悄走到門口看,走廊裡沒人,秦朗就象憑空消失了似的。
小水返回來勸她:“艾小姐,你去看看嘛,少爺一準有什麼事。他平時不是這樣的。”
今天的種種已讓艾米身心疲憊,加上脾氣本來就是吃軟不吃硬,倔起來,不管小水怎麼勸,就是坐着不動。
等陽陽吃了藥,艾米和小水一起替他洗了澡,然後把他哄睡覺了。小水在衛生間裡洗衣服,艾米坐在牀邊呆呆的看着兒子。只一天,那張小臉看着就瘦下來,真讓她心疼。
門被人從外面輕輕推開,高大的身影閃進來,艾米餘光瞟見,仍是坐着一動不動。
秦朗反手把門關好,走過來問她:“陽陽吃藥了嗎?”
艾米並沒擡眼,只淡淡的嗯了一聲。
秦朗也在牀邊坐下來,看着熟睡的陽陽出神。
兩個人象兩尊雕塑一樣靜靜的守在陽陽的牀邊,小水洗完衣服出來,看到他們這樣,心裡咯噔了一下,生怕他們吵起來。她輕手輕腳的到陽臺上曬衣服,然後便一直站在陽臺上不敢進去。裡面的氣氛實在是太壓抑,她連大氣也不敢出。一連探頭幾次,兩個人仍是呆坐着,連姿態都沒換一下。小水急得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們總不能就這樣呆坐一晚吧?
不知過了多久,艾米實在撐不住了,她的手一直撐着下巴都撐麻了,她用力甩了甩手,這一動倒象把對面的男人驚醒了似的,眨了眨眼睛問她:“怎麼啦?”
“沒事,”艾米又甩了甩,“手麻了。”
秦朗看了她一會,說:“我們出去談談。”
“談什麼?”艾米反問他:“有什麼就在這裡說。”
“如果你不怕吵醒孩子,我就在這裡說。”秦朗的聲音一下高了幾度。
艾米無奈,只好站起來,“行,那就出去談。”說着便徑直走了出去。
秦朗把小水叫進來,囑咐了幾句,也跟着出了門。
看着他們出去,小水吁了一大口氣,俯身把陽陽的被子掖了掖,然後在牀邊坐下來。悄聲說:“陽陽,你爸媽真是不讓人省心。”
好還是不好,很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