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是否還記得,以前的扎克曾因爲安東尼沒有再找他討論伊恩的事情而感到放鬆。
安東尼爲了巴頓考慮,不能讓一個衝動的吸血鬼呆在巴頓,這是市長的責任,安東尼可以以市長的姿態只以拒絕伊恩留在巴頓爲結果,不問過程。
但這和扎克沒什麼關係,朋友之間沒有什麼‘他不想我就不用’的便利,那是和路人之間無所謂的寒磣,不是朋友。扎克不想說是有自己的原因,他不知道該怎麼向安東尼解釋,他第二次放棄了伊恩。
現在扎克知道爲什麼安東尼不問了,這放鬆的便利,因爲安東尼也開不了口。
我們都知道巴頓西區人的真實面目,市長政治生活讓他更清楚:史密斯的秘密產業,昆因的慈善本質,斯通的政治遊戲,巴頓的城市養成的原因……
原本平靜生活的格蘭德,也因爲委託,開始慢慢了解這個城市中的一切。
那曾經從戰場上被趕走,不知道去哪裡、抱着來看看自己弟弟唯一信念所託的城市是什麼樣子的伊恩,又知道了多少這個城市的真相?
扎克手中拿着的紙頁,這些以印安人視角寫下的回憶式內容,除了寫下了他們對十三年前的那個自稱託瑞多的吸血鬼的嫌棄之外,還寫下了他們爲這隻吸血鬼在巴頓市收拾爛攤子的過程,這些內容,並不薄。
中午還在格蘭德時,扎克和老漢克的說話時候,當老漢克提到曾經老格蘭德的事業、進行委託的時候,扎克想到的事情,已經被一一寫在了這些紙上。
扎克終究沒能看到安東尼碾碎第三隻螃蟹,就帶着這份回憶式的記錄離開了。
因爲安東尼一直沒回應扎克的話。說了這麼一句,“我知道你最近在幹什麼,我不關心細節。你想談伊……伊恩。我不管你想幹什麼,這些東西拿去。我以後不想在聽到這個名字。”
所以扎克就這麼離開了,往艾米莉亞那裡去。
時間算是剛好,扎克到的時候,上一個艾米莉亞的病人剛好離開。女助理看到扎克又來了,不耐煩的撇撇嘴,一揮手,“進去,布朗寧醫生在等你。”
是個難以討好的女助理。扎克也不做任何嘗試了。主要是沒心情,扎克更需要把精力放在接下來的事情上。
“我們有十分鐘的時間。”艾米莉亞坐在辦公桌後,看了扎克一眼,“如果你準備對我的病人做些什麼,最好現在告訴我。”
扎克晃晃手裡的紙頁,沒有迴應,直接遞給了艾米莉亞,“最後一頁。”
最後一頁的內容是印安人們收拾完了某隻吸血鬼的爛攤子,去圍剿他的時候卻發現他意志消沉的躲到了東南部的事情。
艾米莉亞沒多說什麼,開始看。
時間剛剛好。當她看完的時候,這間彷彿普通人的客廳,又彷彿辦公室的奇特房間的門被推開了。一對母子進來了。
“布朗寧醫生!”婦人的臉上寫滿感激,“感謝您能提前我們的預約,布萊恩最近……”
艾米莉亞並沒有讓這個婦人佔用太多時間,但是艾米莉亞臉上帶着醫生式的微笑,所以這不是打斷,是醫囑,“不用謝,這是應該的。讓我們開始吧,給布萊恩和我一點空間怎麼樣。你可以去外面等,我強烈建議樓下的咖啡廳。娜莎(一直沒做過自我介紹的女助理)那裡有優惠券。”
婦人並沒有尷尬,她似乎很適應這樣的情形。朝視線已經鎖定在扎克身上的‘寶貝’點點頭,就出去了,關上了門。
“這倒很便利。”艾米莉亞臉上的職業式微笑消失,“我不用向人編造你的身份了。”艾米莉亞看了眼扎克,拿着扎克給的紙頁和一份文件站起,又看向了布萊恩,指向了沙發,“這邊。”
現在的情況是這樣,扎克和艾米莉亞坐在了一起,面對的穿着幼稚t恤、盯着扎克目不轉睛的布萊恩。
“這就是你見到偶像的表情嗎?”扎克首先擺出了微笑,是不得已。
正如艾米莉亞剛問的那樣,扎克不能當着艾米莉亞的面,對她的病人怎麼樣。所以只能這麼客氣的開始。
沒有回答。
扎克有些尷尬的側側頭,“隨你吧,你高興就好。即使已經給你的偶像造成了困擾。”後面這句是自嘲。
艾米莉亞無視了扎克的窘境,並沒有和治療詹姆士一樣握着筆,隨時準備記錄些什麼,而是徹底解放了雙手,抱在胸前,看着根本沒有看向她的布萊恩,“你不是布萊恩吧,你叫什麼?”
一直鎖定在扎克身上的目光居然偏轉了,看向了艾米莉亞,皺皺眉,“我沒有名字,你可以直接叫我布萊恩。”
“還是區分一下的好。”艾米莉亞側側頭,“萊恩好了,你是萊恩。”
在布萊恩,不對,萊恩默默點頭的時候,扎克皺起了眉,看向艾米莉亞,“你要解釋一下嗎?”
艾米莉亞直接把擱在腿上的文件推給了扎克,“自己看。”
除了扎克給艾米莉亞的紙張外,扎克看到了早上就已經被自己和詹姆士看過的病歷、診斷記錄等文件。
扎克當然不會白目的說自己已經看過了,所以扎克表現出了好奇的翻開,快速的翻頁,“我看不懂,分離性身份識別障,是什麼。”扎克真的不懂,在他的跟不上時代的醫學認知中,這不過是和南區塞瑞斯的未婚妻一樣——統稱爲神經有問題而已。
艾米莉亞的下巴動了一下,用不算什麼善意的語氣這樣回答,“被惡魔使用中的容器,和暫時沒有被使用的容器,所表現出來的狀態,就是分離性身份識別障。”
在使用瞭如此容易讓扎克這個異族容易理解的方式說明後,艾米莉亞扯了扯嘴角,“俗稱多重人格。”
扎克抿抿嘴,不想多做評論,看了眼萊恩,“所以不是你給我寫的信,是布萊恩寫的,對了嗎?”
好不容易轉移的視線,再次回到了扎克身上,注視的眼神也終於出現了一點表情,是遲疑,“我……不應該,對你,對任何吸血鬼,特別是你,託瑞多。”萊恩試着轉開視線,但是彷彿有什麼的東西又在吸引他的視線,依然粘在扎克身上。
“有任何接觸。”萊恩的表情變的煩躁起來,“談起你,想到你……都不行!”
“爲什麼不呢……”扎克的表達疑問的尾音還沒有完全揚起,什麼事情發生了。
巨大的轟鳴衝入三個人耳中,震動鼓膜的同時,暴露了它的來源。
三個人都下意識的往窗邊看去。
暖色系的窗簾在震動,很快,整個房間都在震動!但彷彿只是一陣風吹過而已,很快,一切震動都消失不見,之餘下耳間殘餘的嗡鳴。
艾米莉亞皺皺眉,不打算被這莫名轟鳴與震動打斷已經不是‘治療’的治療,拿過了扎克讓她看的那張紙,帶着思索的神情。
“是某個人告訴你,不能、不應該嗎……”艾米莉亞是在意指她手裡拿着的紙上寫的‘什麼事情’,但是,和扎克一樣,她表達疑問的尾音也沒有來得及上揚,視線轉向了突然站起身往窗邊走去的扎克,“你要幹什麼?”
扎克看一眼艾米莉亞,沒有說話,但臉色很差,吸血鬼的感官讓他聽到的不只是轟鳴而已,他還聽到了鋼鐵、磚石的崩塌、火焰的爆發、人羣的嘶嚎……但解釋並沒有直接的展示有效。
扎克站在了被窗簾遮擋的落地窗前,拉開,看了一眼外面,是南方,“自己看。”扎克鬆開了拉着窗簾的手,“不用解釋,看,赫爾曼的工廠,爆炸了。”
當赤紅的火光透過落地窗的玻璃映紅了吸血鬼蒼白的皮膚時,房間內沉默了。
扎克抿抿嘴,轉頭,看向已經震驚的站起的艾米莉亞,“醫生,我知道你的專業是心理方面,但是,身體方面呢?”扎克指着窗外的南方,“你能幫上點什麼嗎?我很珍視我的血。”
艾米莉亞只是點了個頭,房中已經只剩萊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