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蘭德的後院。
“斯隆,我即將問你一個問題,你必須老實的回答我。”扎克主動站在了斯隆面前,嚴肅的開口,“如果我認爲你有一點虛假的可能,我會立馬把利普的屍體送到磨坊火化掉。”
得益於詹姆士剛纔的電話,療養院的火災,是一切開始變化的起點,這一基礎已經在扎克的心中生根。韋斯特女士不想繼續寫的故事中,滾動累積的雪球,可不只有博伊一個,眼前的斯隆就是其中之一。扎克必須問清楚——
“你救出了利普,你會幹什麼?”扎克看着斯隆的臉,不放過一絲情緒變化,“你會讓他重新回到過去,改變時間麼。”
扎克需要的是一個乾淨利落的‘不會’。
但,可能麼,斯隆的視線在稍微偏離後,才和扎克對上,“改變什麼!我現在只想救出他!”
扎克的視線也稍微偏離,然後回到斯隆臉上,“告訴我點無關緊要的東西吧。”扎克的臉上有了笑,不好的,“沒有被利普改變的未來中,你說你很自由,爲什麼?”
“什麼爲什麼,自由就是自由,沒有爲什麼!”
“不不,你以利普的朋友身份突然出現在我面前,跟我說利普改變了未來,你本該有的自由沒有了,你感到了被朋友的背叛。爲什麼利普幫助格蘭德,幫助我,會讓你這個朋友失去自由,讓你感到被背叛。”扎克的笑容越來越深,說了,不好的笑,“誰纔是利普的朋友,你是我的敵人麼。在那個未來中?”
“別自作多情了,吸血鬼,利普不是在幫你!他沒說過麼。他只是不喜歡原來那個未來,剛好你能改變它而已!幫你。他在幫他自己!”
“你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扎克保持着笑,“利普不喜歡的未來,你卻是自由的,利普改變的現在,你卻感到了被背叛。你到底有什麼特別的,斯隆?”
斯隆盯着扎克,緊皺着眉,不說話。
“不用這麼看着我。我是真的好奇。你想聽我的想法嗎?”扎克轉開了視線,“利普說過,那個沒被改變的未來,是墮天使控制的世界,個人而言,我不是很在意。我只是不喜歡克勞莉站到我、我的朋友安東尼之上的這個構想。你應該知道克勞莉能夠安心在巴頓呆着,是因爲我和安東尼允許她在這兒。控制世界?繞過我,我們,這些最初允許她在這兒的人,你能想象這有多麼諷刺麼。”
斯隆的眼角抽了一下。
“愛麗絲說你有三個靈魂。”扎克繼續了。“一個是你原本的靈魂,還有兩個是什麼?或者我換一個問法,是另外兩個什麼東西。讓你成爲了靈魂行者。並讓你可以在一個由墮天使控制的世界中保持自由?你不用祝禱嗎?你不用歌頌信仰嗎?你不用禮拜嗎?你不用爲向信仰祈願清晰罪惡麼?爲什麼斯隆?另外兩個靈魂,是什麼,讓你有這種特權?”
斯隆的臉開始轉黑。
“月華說過,有一個大概是惡魔,但又不太像,姑且認爲是吧。至少和墮天使有些關係不是麼,那另一個是什麼?也是惡魔麼?你以一個人類的靈魂反噬了兩個惡魔,成爲了靈魂行者?這讓你獲得自由?這樣?如果我是克勞莉,我不會給你自由。我會把你釘在十字架上,因爲你是聖主信仰所代表的一切的反面。一個還有身體的人類,居然消化了代表罪惡的惡魔靈魂。身體死亡、靈魂贖罪。這惡魔、地獄(反過來,靈魂極樂就是天使、天堂),存在意義的根本被你打破,我不會給你自由,我會摧毀你,當然,如果我是克勞莉、如果我,由控制了世界的話。”
斯隆的黑臉上開始泛出藍光,虛影一閃而逝,他是想幹點什麼麼,呃,就在吸血鬼面前?
扎克看了一眼,就沒藐視的擺擺手,依然笑着,“呵呵,你能幹什麼?”
“我能把露易絲拉出來!”斯隆低沉的開口,退後了兩步,西方照射而來的陽光照亮了他的側臉。
扎克的笑容居然還在,“你是認真的嗎?我只是因爲好奇而問了你幾個問題,並作了點小小的推測而已,是對是錯,你都沒有告訴我,就開始威脅我了嗎?”
斯隆擡起手,做出了準備拉扯的動作,扎克微微側頭,聽向地下室的動靜——在地下室陪露易絲的墨已經問出了“斯隆你想幹什麼”的問題。
眼前的情況可能並不理想,格蘭德的主力並不在家,都還在教堂那邊進行朗的葬禮,這裡只有月華和百影。
現在兩個黑女巫從愛麗絲的房間中探出頭,看着後院的情況,似乎沒有要動手的樣子。但她們沒有要動手,也就是最大的保障了,大家懂的,報喪女妖,她們沒動作,表示最壞的情況不會發生。
空氣就這麼凝滯了片刻。格蘭德後廊角落的布偶,不,扎克他們眼中是瓷娃娃的東西站了起來,空洞的眼睛無神的望向四周,說話了——
“月華,爲什麼我什麼都看不到。”伊芙的聲音。
扎克轉過頭,看着瓷娃娃朝四周張望着,但佔據整個眼眶的黑色中根本沒有類似瞳孔的東西能夠完成聚焦。
二樓的月華視線離開扎克和斯隆,看向瓷娃娃,手指在空中劃過,“這裡,伊芙。”
瓷娃娃擡頭,佔據眼眶的黑色聚集向中心,有瞳孔了,“你在那兒啊,我在哪裡?”她下意識的轉頭,想再次看到周圍的環境,但瞳孔在她的視線脫離月華的時候瞬間擴散,再次佔據整個眼眶,“我又看不到了,你把我放在什麼地方,雜物間麼。”
“格蘭德的後廊上。”月華看了眼院中站着的扎克,視線回到下方的瓷娃娃身上,“倒是你把我放到那裡去了。我也什麼都看不到。”
“我的牀下。”瓷娃娃重新看向月華的時候瞳孔回來了,“史密斯莊園裡現在沒有什麼擺設,放在哪裡都有些可疑。抱歉。”
“沒關係。”月華露出了微笑,“我可以看到了。這是在出門嗎?我們要去哪裡?”
“查爾斯河。”瓷娃娃保持了仰頭的姿勢,“你難道就要這麼一直限制我的視野麼,月華。”瓷娃娃的手擡起,放在了耳邊,“還有聽力,我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月華保持的微笑的同時像扎克的方向眨了眨眼,“因爲現在這裡沒人啊,阿爾法在聖子教堂處理朗的葬禮。至於視野。抱歉,我以爲你也會限制我的視野,畢竟那是史密斯家族的*。恩,需要我解開嗎?反正現在阿爾法不在,我想他不會在意*什麼的。”
月華已經擡起了手。
“算了吧,還是不要開這個頭的好。我不想阿爾法更討厭我。”瓷娃娃搖了搖頭,在後廊上嘗試着走了幾步,估算出了自己的活動範圍,隨意的轉着圈,“那我也限制下你的視野好了。史密斯家中還有些不適合被別人看到的東西。”
“可以的,反正‘我’只是個在在瓶子裡的蝴蝶標本,並沒有四處走動的必要。”
“呵呵。也是。”瓷娃娃摸到了長椅,坐了上去,晃盪着雙腿,“對了,利迪婭問起你使用的巫術了,她好像很感興趣,關於魔法和巫術的分別什麼的。”
這,這是朋友間的閒談麼……好像是。
“哦?真巧,這邊也有人問起呢。”自然的。朝扎克眨眨眼。
“誰啊?阿爾法會對這種東西感興趣?”
“不是哎,另外的人。”月華乾脆趴在了窗臺上。隨意的歪着頭,“跟你說起過吧。格蘭德中的人,有點複雜呢,什麼共和的女鬼啊,易形者啊,幻人啊,縛地靈啊……呵呵,告訴你個好玩兒的,現在正有個特別的傢伙看我們聊天呢。”
“什麼?”瓷娃娃亂晃着腦袋,當然,她什麼都看不到。
“靈魂行者。”
“真的?”瓷娃娃腦袋一歪,“這種東西真的很稀奇哎。我還沒見過一個活着的靈魂行者呢。你知道麼,我們瑞默爾曾經研究過一段時間他們,你懂的,補充被吸血鬼血液腐蝕的靈魂,但結果你猜的到吧,沒一例成功的,這東西真的比被雷劈中還能活還要稀奇,我真想見見成功的例……”瓷娃娃居然臉紅了,“他或她正看着我們聊天對嗎?”
“是哦。”
“對不起。”瓷娃娃大概是隨便面朝了一個方向,做了個抱歉的鞠躬,“不該這麼形容你,呃,我們的研究沒有惡意,我發誓。”有說服力麼,沒有。表現就是斯隆原本對着扎克的黑臉,轉移到了瓷娃娃身上。
“呵呵,沒關係,他不會在意的,你現在也沒功夫管瑞默爾的研究,大概。話說他來格蘭德,是求助的,想救一個朋友。”月華挑起了眉,大概是故意,用了奇特的語氣,“一隻夢魔。”
“別告訴我,格蘭德還有一隻夢魔。”瓷娃娃的語氣似乎有些無奈。
“哈,你們也研究過夢魔?”
“十分不幸的,是。”瓷娃娃搖了搖頭,“我們試着分析吸血鬼的血液對靈魂的限制作用,反過來就是試探被腐蝕的靈魂還有沒有發展成其他生命的各種可能性。”
“聽起來是個很有趣的實驗。”
“並不是。”瓷娃娃擺了擺手,“夢魔的靈魂印記似乎和其他靈魂異族的靈魂印記不同,構成方式十分特別。如果說魔法是我們使用靈魂模仿其他異族的構成,模擬出的技能,我們模仿夢魔的的最高成就,就是那個,哎,幻術,‘瓦爾米娜’,配合吸血鬼的血液才弄出來的半成品,即達不到魅惑之瞳的效果,也構建不了真正的夢境世界。很失敗的研究。”
呃……不僅是朋友的閒聊,還是兩個學者間的交流。無聊爆了。
扎克最後看了眼斯隆,不再理會,已經沒什麼可說的了。扎克朝月華打了手勢,意思很明確。這談話,不能再這麼無聊下去了!
“對了。”月華收到。“聯繫我有什麼事情嗎?等會兒聊忘記了就不好了。”
“沒關係,還有點車程。”瓷娃娃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問過寇迪了。朗的葬禮還沒這麼快結束,阿爾法應該一時回不來。我們有的是時間。”
“哦?”月華笑着,“我們要說什麼不適合阿爾法聽的話題嗎?”
“算是吧,對了,愛麗絲在嗎?”
“在哦。”月華在窗臺上的身體挪了挪,給冒出頭的愛麗絲挪出了位置。
“也沒關係了,非要用妹妹來綁定女巫的阿爾法,也是夠虛僞了。愛麗絲,你居然還信他。心甘情願這樣。你是蘿拉凱普勒的朋友,應該比這聰明。”
愛麗絲臉色怪異的眨眨眼,實在不知道迴應什麼。
“算了,你高興就好。”瓷娃娃從長椅上跳下,來回在安全的地方轉着圈,“我讓弗蘭德抓住了一隻海妖,現在正在過去的路上。阿爾法既然不停表示不感興趣,那我就沒必要當着他的面表示我有在做事了。”
扎克挑着眉,無聲無息的坐到了伊芙面前,饒有興趣的看着這個瓷娃娃。可惜了,伊芙沒視野,無法感知扎克那會讓人想打的眼神了。
“真的?”月華的眼神比扎克更有興趣。“怎麼抓到的?等等,我以爲你不太願意做這件事呢。”
“是不願意,密斯的事情就夠我忙的了,這事情又得不到阿爾法的人情,我花力氣去做很不值的。”瓷娃娃的語氣有些無奈,“但阿爾法又是對的,我不能放着海妖和那個博依森在西區亂來,哼,彷彿比夏普莊園的媚妖和託瑞多就不夠心煩似的。哎。月華你是對的,我查了下那個希拉夫人。海妖們曾在博依森的控制下斷過她的生意渠道,也影響過比夏普莊園的物資補充。”
扎克眨眨眼。欣慰的,他安排的一點一滴,得到了收穫。
“另外,我今天遇到寇迪了。”瓷娃娃頓了一下,“他的想法,有些,恩,讓人擔憂。”
“怎麼了嗎?”在扎克的示意下,月華追問了。
“我……表達不出來,但是,利迪婭曾說過,西區這些孩子的成就對我有好處,對我們瑞默爾出現在別人的視野中有益。而我不覺得現在寇迪的狀態合適這樣的發展,即使是爲了讓寇迪回到正途,我也需要做點什麼。”
“你覺得應該就好。”月華充當了一個朋友該有的責任,鼓勵,“呵呵,我精神上支持你。”
“呵呵,還有行動。”瓷娃娃也露出了笑容,“你不會認爲弗蘭德一個人那麼輕鬆的就抓到了一隻海妖吧,我們作弊了,對方是媚妖,對,比夏普的媚妖騙到的,看來種族血緣關係在這種情況下還是有點作用的。我們在後面跟上了。”
扎克很自得的微笑時,月華用了驚訝的語氣,“那位託瑞多的媚妖嗎?”
“是啊。”瓷娃娃好不耐煩的說,“現在情況是這樣的,我不希望海妖在託瑞多手上,知道那個博依森沒和託瑞多勾結在一起我算鬆了口氣。但我也不想給他們有機會交流達成交易的機會,我要那個媚妖退開,乖乖把海妖交給我,你能幫忙麼。”
“怎麼幫?”月華眨眨眼。
“你和愛麗絲,假裝代表下格蘭德的阿爾法,對那個媚妖講道理,讓她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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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適合既不想給人情也不想收人情的阿爾法本人在這兒對嗎?”月華彎着眼角,笑眯眯。
“是啊。然後,不過是讓狼人和吸血鬼的關係加上那麼一點,什麼都不會改變。”意思就是本來對立的關係,再對立一點也無所謂麼。
面對這麼天真的瓷娃娃,扎克滿臉笑容的朝月華打打手勢。
“哎,伊芙,你知道我們對託瑞多的感覺的。”這個演技,需要給一百分,“但也是,什麼都不會改變,好吧,我們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