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哈姆特不可思議之書13)
我忽然發現,作爲一個法國的黑幫分子,阿蘭擁有的高科技手段也不見得比絨猴俱樂部少,要知道法國從2003年以來就已經普及以WCDMA寬頻碼分多址技術爲標準的3G信號傳輸,每個用戶都是獨立編碼,這種手機信號,理論上來說很難被截聽分析的。此時阿蘭手中的設備,一定價值不菲()。
阿蘭熟練地按動按鍵,很快屏幕上的字幕滾動停了下來,阿蘭看了看,把設備遞給前排的手下,然後被接入車載的一臺小型電腦上。
過了片刻,那手下回頭低聲說了幾句什麼,阿蘭的表情一下子疑惑了起來。
“按照我們截聽到的用戶編碼往上回溯,所查詢到號碼是屬於orange公司的碼號段。”
聽到阿蘭這麼說,我倒是放心了一點下來。Orange是法國最大的移動運營商,45%的法國人都使用他們提供的信號服務,能夠反查到手機的號碼,起碼說明還是有機會找到這個一直對我提出警告的人的。
“不過……”阿蘭的語氣裡帶着一絲不確定,“這個號碼……這個號碼,似乎還不在已經發放出的號碼範圍之內?”
我對通訊方面不是特別在行,所以很着急地問了一句:“什麼意思?”
“按照法國通信監管部門的規定,所發放運營的號碼段,必須按順序發放,而不能跳着發放。而目前的手機尾號,只發放到446527,而給你打電話的,卻是7000000以後的數字了?”
阿蘭對我眨了眨眼睛:“難道是未來人給你打電話?”
我沒工夫顧及阿蘭開玩笑的口氣,追問道:“你確定不是你弄錯了嗎?”
“我有兩個工程學方面的博士頭銜,都是在美國上學的時候拿的,其中一個就是通信工程。”阿蘭淡淡道,“給我一臺普通計算機,我反調製通訊信號成功的時間也不會超過一天。”
斯蒂文一直在聽着我們的對話,忽然插嘴道:“這麼說,不管對方使用了什麼把戲,現在這條線索又斷了?”
我們沉默着,不管對方是敵是友,其古怪的程度都超出了我們的想象,我們一切似乎極有希望的應對手段,此刻都完全不起任何作用。
很快,我們到了馬賽,在阿蘭的安排下,我們到了一間位於市中心的大廈,這裡是梅林家族在當地的總部之一。而利貝爾和菲律賓人交易的碼頭,則在馬賽城市的西南邊。
“利貝爾的整個行動自以爲很秘密,當然,我們的行動也絕不會爲外人所知,這是一場暗戰,如果利貝爾能死在我這個哥哥手中,也算對得起他了。”阿蘭如是說。
我站在大廈中四十七層的寬大客廳中,有些吃驚地看着四周,阿蘭的手下正不斷聚集而來,光或站或坐在我四周的幫派骨幹,就有多達三十多人,而更多的人手,正帶着武器直接去往利貝爾的交易地點。
我知道,今晚之後,整個法國黑幫要經歷一場大的震盪,在阿蘭的周密安排下,利貝爾和他的那些黨羽毫無疑問會被連根拔起,緊接着,整個法國的大小黑幫會經歷一場清洗,之後,阿蘭的勢力會慢慢變得一家獨大。今晚,是阿蘭.梅林實現自己的黑幫理想的最重要一環!
我絲毫不懷疑阿蘭的能力,對於利貝爾,我除了鄙視和憐憫之外,毫無別的想法。我還記得我當初流落到“戴高樂和愛麗絲”號上的時候,利貝爾一副囂張的鳥樣,而今晚,我和他的哥哥們將成爲埋伏在林中的獵人,將要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送上最後一顆子彈!
梅林家族大小頭目之間的紀律性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些在四周的骨幹,在領取了來自阿蘭的簡短地指令以後,紛紛各司其位去了,而在他們的言談之中,我得知將有將近四噸的各種武器彈藥要發放到位於大街小巷的各個作戰地點,戰鬥將從碼頭開始,而可能的各種逃跑路線上,阿蘭都做了周密的安排,確保連一隻蒼蠅也飛不過去()。
絕不留任何活路!!
黑幫的後勤體系,似乎比軍方更加高效和完善!
在整個過程中,我一直坐在沙發上,心情沉重地想着各種古怪的線索,斯蒂文嚼着口香糖,一臉玩世不恭的表情,四下打量着。
“出發!”阿蘭安置好了一切,對我們揮了揮手。
“聲勢這麼浩大,不會驚動警方麼?”我沒有經歷過這樣大規模的黑幫鬥爭,有點不放心地問道。
阿蘭笑了笑,不置可否,我們在他的帶領上,來到了位於城中央的一個小型碼頭,在這裡我們將登上一艘小型的遊輪,這將是我們臨時的指揮中心,同時,也可以在最安全的距離上觀察戰鬥現場。
馬賽,是法國的第二大城市,也是法國最大的港口。東南方就是地中海,西部有着羅納河,城中的水運體系十分之發達。
當時,我和阿蘭等人站在遊艇的前甲板上,後方都是全身藏着武器的黑幫分子。我從來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有一種當上黑幫老大的感覺,那種感覺是奇異的,就像擁有重大的權柄,卻一隻腳踏在棺材裡一樣。黑幫這種奇特的社會產物,我相信即使在未來的大同世界,也不可能完全被消滅!
我們到了目的地,遊艇在遠處停了下來,阿蘭打開遊艇中的電視屏幕,我可以看到碼頭上一幅忙碌的景象,十分清晰!
“法國四大衛星公司有兩家是我們家族控股,今天我只調用20分鐘的空閒進程,經過打點,政府部門不會關注的。在二十分鐘之內,爭取解決這一切。”阿蘭淡淡地道,快速按動幾個按鈕,畫面更加放大了一些。
“謝謝你們絨猴俱樂部的情報,那些菲律賓人在路上已經被幹掉了,現在,帶着他們的貨物趕往這裡的,是我們的人。”
“我還有個地方不太明白。”我忍不住問道,“如果是除掉利貝爾,似乎用不着這麼多人?”
“不不,親愛的巴哈姆特,很多地方你沒想到。”阿蘭微微一笑,“事情遠比你想象的複雜。利貝爾在法國和很多幫派都有勾結,今晚,我們安插在各大幫派的眼線,都會活躍起來,通過今晚的碼頭事件,我們可以試出那些幫派是利貝爾一夥的,而哪些是牆頭草。該拔掉的拔掉,能用的還用着。這是人力資源管理的問題。”阿蘭俊美的藍色瞳孔中閃過一絲狡黠,“等着看好戲吧!”
聽阿蘭這麼一說,我知道其實很多東西我多慮了,我這個人就是有點自作聰明,其實我那些小心思,阿蘭早就想到並且安排完善了。殺人放火剷除異己,這個年輕的英俊男子纔是專家!
很快,碼頭上火光閃動,開始有槍聲和叫喊聲傳來。阿蘭不斷擡起手腕,頻繁地看着手錶,過了一陣子,碼頭上忽然火光大盛,似乎什麼東西被引燃了,半邊天空都被照紅了。
“我們過去。”阿蘭低聲道()。
遊艇微微開動了引擎,在碼頭的聲浪掩蓋下,我們的遊艇像一個白色的幽靈,悄無聲息地向碼頭漂去。
“不需要我動手嗎?”斯蒂文懶懶道。
“我們上岸去找利貝爾。我希望能自己給他最後一槍。”阿蘭的眉頭微皺,等到遊艇靠岸以後,率先踏上了碼頭。
碼頭上四處都是人,地上橫七豎八都是屍體。
看來戰鬥在剛纔的時間中已經結束了,現在很多人影穿行來去,正在把屍體綁上重物,紛紛扔到旁邊的十幾艘小船上。
看來,這些小船的使命,就是負責開到地中海中央去把這些屍體餵魚了。
我們在七名荷槍實彈的黑衣大漢的護送下,緩緩向碼頭中央走去,四周的戰鬥大抵都平息了,只剩下偶爾個把個殘兵敗將,被我們身邊的幾名黑衣人一槍一個,紛紛送回了老家。
即使在槍林彈雨之中,阿蘭.梅林依然神態自若,風度翩翩,彷彿走在林蔭大道上一般愜意()。
而我們的目的地,就是不遠處依然傳來槍聲的一座倉庫,這座高達六七米的倉庫,似乎利貝爾和一些殘黨正躲在裡面。
很快,一名迎上來報告的手下印證了我的想法,利貝爾帶着幾名親信死守在倉庫中,彈藥似乎都要打光了,但是,外面的人一時半會也衝不進去。更爲可笑的是,據說裡面的利貝爾慌不擇路,居然報警了!!
大概和死亡比起來,這個貪生怕死的大個子,還是更情願去坐個終身監禁!
“報警?哈哈!我親愛的弟弟啊……”阿蘭大笑着搖了搖頭,“他以爲警察可以救他嗎?就算他坐了牢,我依然有十種以上的辦法幹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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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仔細看着倉庫的大門,顯然,這座倉庫的門極其厚重,鋼板絕對超過十公分,一旦從裡面被東西頂住,很難從外面強行打開的。
聽說利貝爾這個不爭氣的東西竟然報了警,阿蘭似乎也萌生了暫時的退意。
“給我擴音器。”阿蘭招了招手,有一個手下把一個小型的擴音器遞給了他。
“我親愛的弟弟利貝爾。”阿蘭柔和而不失威嚴的聲音在碼頭上空迴盪着,“你看,你一意孤行,非要走到這一步。你知道我的脾氣,我不會留下任何對自己有威脅的東西。你是自己出來接受我送你的一顆子彈,但是在裡面就自己送自己一顆?”
倉庫裡毫無聲息,利貝爾這個小子可真忍得住!而遠處,似乎隱隱傳來警車的聲音了。
海獸斯蒂文皺了皺眉頭,扭頭問阿蘭的手下:“裡面大概有多少人?”
“連利貝爾大概十來個……”那手下一愣,隨即才答道。
“十來個……那我去去就來。”斯蒂文不等我們答應,飛奔向前。
阿蘭的臉色變了變:“等等!!”
斯蒂文扭頭一笑:“利貝爾是吧,我會給你留活的。”
在月色和火光的交相輝映下,斯蒂文的身影快速地向倉庫方向移動着,到了鐵門門口的時候,人影一下子矮了下去,最後,變成地上的一團圓形的影子,從門縫裡進了倉庫!!
四周傳來了淡淡的驚呼聲()。
我不安地看了看阿蘭,阿蘭會意地立時問身旁的幾個手下道:“你們看到了什麼?”
“什麼也沒看到!先生!”
“很好,交代下去。否則的話……”
我很感激阿蘭的辦事效率,在阿蘭的統治之下,我並不擔心有人會把今晚的事情都泄露出去。
大約十幾分鍾之後,倉庫的電動鐵門從內部緩緩打開了,斯蒂文飛奔了出來,肩上還扛着一個人,不用說,肯定是利貝爾無疑了。
在阿蘭的帶領下,我們快速上了遊艇,斯蒂文重重地把利貝爾扔在了甲板上。
碼頭上,很快清理一空,我們的遊艇迅速往地中海的方向開去。
“真是可怕的本事。”阿蘭上下打量着斯蒂文,“如果世界上向你這樣的人多了,真是可怕的事情。”
“我還有更可怕的朋友你還沒見過。”斯蒂文微笑道,“不過,製造我的那個博士已經死了,很難再有我這樣的人出現了。”
我聽着斯蒂文的話,心裡有一個疑問,忍不住問道:“那個什麼北冥白魚之類的,剩下的人沒有進行這方面的研究麼?”
斯蒂文嘆了口氣:“當年那些進化的結果,完全是隨機的,如果想要我這樣變形蟲的進化細胞,也許一輩子也進化不出來,也許下一個就可以成功,看運氣了。不過,肯定的是,現在還不斷有各種各樣的進化方向出現,北冥白魚從來就沒有斷絕這方面的研究。”
“另外……”我想了想,“你之前沒見過利貝爾,你怎麼知道要抓哪一個?”
“進去直接問。”斯蒂文笑道,“那個傻大個兒一見到我就蒙了,直接自報家門了,而其他小子們在我身上浪費了太多的子彈,不過,也消耗了我太多的體液,等下,最好能給我提供大量的鹽水……哈哈……”
阿蘭揮了揮手,兩個黑衣手下把利貝爾捆在遊艇的欄杆上,然後兩大桶冰水潑了上去。
利貝爾一下子被驚醒了,他一睜眼,先是看到我,立時破口大罵起來,然後看到阿蘭,眼神變得無比驚慌,大叫道:“親愛的哥哥,我錯了,我不該自以爲是……哥哥!救我!以後我都聽你的!!”
“利貝爾,我讓你來,不是聽你說這些廢話的。”阿蘭掏出一方白手絹,很仔細地擦拭着手上裝了消聲器的沙漠之鷹,然後,他很仔細地伸直手臂,緩緩扣下扳機。
“我只是來和你道最後一聲再見,我親愛的弟弟,這是我們家族的禮節,我不這麼說,父親在天堂會不開心的。”
“撲哧”“撲哧”——
兩發子彈準確地射入了利貝爾的額頭,後一顆子彈,強大的力道把利貝爾的右眼差點都振出了眼眶。
看到如此殘忍的畫面,我皺了皺眉頭,嘆了口氣()。
“屍體處理掉,然後我們回頭。”阿蘭把手槍用手絹包好,遞給一旁的手下,對着我們露出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