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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中,最強大或武功最高強的門派未必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門派,乃是不爲人知的門派;最高強的武功,則是無法預防起的武功,是無從得知會從何處下手的武功。
“唐門”就是這樣一個神秘組織,沒有人知道它的內部有多少人、多少高手;此外,唐門的武功即是教人不知從何預防的武功,究竟有多少絕世高手死在唐門暗器之下,更是無法估算的問題。
唐門就像是武林的光線照不到的死角,沒有人膽敢輕易靠近,亦無人可以知道它的虛實。
近年來唐門已無動靜,長久的沉寂之後,居然漸漸傳出唐門已經瓦解的風聲;諸如此類的傳言究竟是虛是實,就無從得知了。
此時唐門令旗倏然出現,無異推翻了唐門已滅的謠言,因此在乍見唐門令旗之際,衆人的心情皆是一沉,失望之情遠勝於震驚。
一道紅衣身影俐落地躍入場中,向衆人抱拳爲揖,算是行過了禮數。
這名年輕人八成就是唐門令使了,他躍入場中的那一下輕功倒也不甚高明,問題是衆人已將此人視爲唐門的代表,就算其功夫只有三分好,也看成了五分,紛紛覺得並列在素還真、談無慾之間的唐門令使有一股深不可測之威了。
不等素還真開口,年輕人朗聲道:
“唐門門主有令,素還真、談無慾,你們要自盡可以,要退隱也行,但是名人榜必須重寫!”
素還真一怔:“重寫名人榜?”
年輕人又道:
“不錯,榜上缺了天下第一暗器以及天下第一神醫。”
聞言,談無慾冷笑道:
“十位天下第一已經綽綽有餘,何必再添蛇足!”
“談無慾,你的眼界只有如此嗎?武林之大,豈是你所能想像?你與素還真都號稱掌握文武半邊天,卻連誰是天下第一暗器與天下第一神醫都無能掌握,還有什麼資格立足?”
“談無慾被搶白得啞口無言,只見年輕人態度高高在上地說道:
“唐門門主限你們在十五天之內選出天下第一暗器及天下第一神醫,否則插在你們頭上的牛毛針,將插入你們的咽喉!”
談無慾與素還真同時一震,望向對方。
果然,素還真見到談無慾的髮髻上插着一根細不易見的銀針,在陽光下隱隱透出詭異的藍光,一看就是餵了劇毒。由談無慾的表情看來,素還真知道自己的發上一定也插了這樣的劇毒暗器。
牛毛針是一種極爲普通的暗器,但也正因爲它的普通,唐門又用得最成功,才凸顯出唐門運用暗器的純熟技巧與出神入化。
以素還真和談無慾的道行,要接近他們身旁十尺而不驚動他們,已是極爲高強的超級高手才辦得到;如今這兩隻牛毛針竟能在衆目睽睽之下,神不知鬼不沉地插入他們兩人頭上,更難得的是同一位置、毫無偏差,實在教人深覺不可思議。
在場衆人皆已變了臉色,只有素還真不動聲色地道:
“據我所知,唐門已經在內鬥中滅亡了,爲何還會有唐門呢?”
此話一出,衆人心裡無不納悶。
唐門的存亡乃是武林秘密,無人得知,素還真卻很有把握地說出唐門已亡的事,而且還知道是由於內鬥而亡。當然,衆人也頓時恍然大悟,像唐門這樣神秘的組織,確實只有內鬥才能讓它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世上。
年輕人擡了擡眉毛,對於素還真竟能知道這件事似感意外,卻也不諱言地坦承道:
“沒錯,不過你所知道的那羣人是唐門的敗類,在外假借唐門之名自立門戶,與唐門沒有關係,真正的唐門弟子,就算爲了組織而犧牲生命也在所不辭!哈哈哈……”
語畢,年輕人伸手往額上一拍,立時俯倒了下去。
素還真驚呼一聲,以氣功翻過此屍身的正面,只見他面色蒼藍,顯然是中了極劇之毒;七孔流出的黑血縱橫在藍慘慘的臉上,顯得格外恐怖。
想不到此人會如此果決地自盡,這一幕震驚了在場所有人。
而素還真不親自動手,卻以氣功隔空掀屍,自然是爲了防止毒性傳染,其心思之縝密亦遠勝常人。
見素還真沉吟不語,談無慾的臉色有些凝重。
“素還真,你認爲呢?”
素還真沉靜地道:
“看來名人榜非重寫不可了!”
這樣的一句話代表還有一波新的發展,所不同的是,素還真已經身中劇毒,如何還有能力評選天下第一暗器與天下第一神醫呢?
談無慾雖然勝算較高,卻殊無喜色,拂塵一揚道:
“既是如此,在下告辭了。素還真,你多保重!”
素還真目送着談無慾離去,身子才微微一晃,壓制已久的毒丹藥性正在發作當中,劍藏玄忍不住上前道:
“素還真,你無恙吧!”
素還真強自一笑,回道:
“不必爲我擔心,十五天之內,在下應該尚有命在,告辭了。”
公開亭上的二人一一散去,只有劍藏玄還甚爲不安。
若素還真就此喪命於沙人畏的毒丹,是他極不願、也不忍見到的局面。
劍藏玄略爲一想,腦中立刻浮現出言某的面孔。
言某醫術高明,或許會有救治素還真的方法也說不定。
劍藏玄當下打定主意,急急趕往言家莊。他相信心慈性善的言先生絕不會坐視素還真這樣的正義之士身亡,一定會竭盡所有能力幫助素還真,挽回素還真的生命,就像當初他解救自己一樣。
劍藏玄一回到言家莊,言先生立刻迎了上來,歡喜萬分道:
“劍藏玄,你獲得勝利了?”
劍藏玄微笑着搖了搖頭,言先生不禁一愣,道:
“不是勝利了?那……看你全身好好的,難道你臨時決定不出戰?”
“不是的,我和宇文天的決鬥是平手。”劍藏玄淡淡地說道。
“原來如此。”
言先生頷首,又道:
“既然不分勝負,那就算了,冤冤相報何時了,你還是想開一點吧!”
劍藏玄的聲音雖然平靜,卻有種失落之感。
“這段時間以來,我盡了最大的努力練習劍法,本以爲自己已經進步很多,但是和宇文天一交手,我才發現他也進步了。我的實力無法突破,劍術也就不能臻至高峰,這樣下去,報仇之日永遠遙遙無期。”
言先生嘆道:
“你還是不放棄仇恨嗎?”
“你可知宇文天與我的仇有多麼無法化解?”劍藏玄望着言某。
“你從未對我說過,我怎能知道。”
“不錯,江湖恩怨其實也都是一樣的,我的故事並不特別,但是對我而言,報這段仇卻是我活着最重要的一件事。宇文天以單鋒劍法殺了我的岳父,並嫁禍給我,害得我與妻子從此分散了數十年,等我想回頭時,她卻已經身亡……還有,我唯一的兒子也被宇文天的陰謀所犧牲……”劍藏玄平靜地說道。
“我的妻兒就是歐陽琳與花風雲──你所畫之人。”
“什……什麼?”
言先生神情激動地驚叫出聲,半晌之後,才緊緊地握住劍藏玄的手。
“你……你說什麼?你沒有騙我?我的恩人就是……就是……她已經死了?”
劍藏玄點點頭,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望着窗外。
言先生好不容易平復激動的心情,顫聲道:
“對,仇……是該報,非報不可!”
然而劍藏玄卻苦笑道:
“非是宇文天的對手,如何報得了仇?”
“一定報得了,恩人的仇不能就這樣算了。”
言先生在廳中踱着步,喃喃自語地想了半天才道:
“有一個人或許可以幫你。”
“是誰?”
“照世明燈──慈郎。”言先生說出了這個名號。
劍藏玄未曾聽說過此人,不由得懷疑地望着言先生。
“他是一個極爲神秘之人,我不知道他的武功究竟有多高深,但是聽說他的智慧、醫術都是舉世無雙的,而且爲人十分清高,如果你想突破自己武學的境界,卻向他請益應該會有所收穫。”
劍藏玄眼前一亮,道:
“你說他精通醫術?”
“堪稱天下第一。”
“對於解毒的能力呢?”
“哈哈……當然是小事一樁。不過,你需要嗎?”
“不是我需要。素還真與談無慾在名人榜的比試中敗了,因此服下天下第一毒沙人畏放在榜上的毒丹,如今命在旦夕。素還真是一個心地慈善、公正的人,我不忍心見到他死得不明不白。我這次回來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向你請教解毒的方法。”
言先生說道:
“欸,你也太天真了,我並非武林中人,也只是粗通醫術,對於天下第一毒的毒丹,我怎麼解得了呢?你去找照世明燈吧!他一定有辦法的。”
劍藏玄道:
“但是要如何找到這位前輩呢?”
言先生說道:
“他隱居在‘萬年不熄千燈石’下,確實地點我也不知道,但是聽說只要前往靈山,再好好地詳問當地的人,應該就找得到了。”
劍藏玄頓時信心大增,道:
“多謝你的指點,我馬上就出發。”
“不多休息幾天嗎?”
“不必了,素還真命在旦夕,我不能再耽擱,告辭!”
望着劍藏玄匆匆告辭的身影,言先生微微一笑,取出懷中的信函,沒能多看一眼便隨手一送,薄薄的信箋挾着內力,穩然落入牆角邊的火爐中。
信上只有四個字──“殺談笑眉”!
淋漓蒼勁的書法在火爭中漸漸扭曲、焦黑,攤化爲一片灰燼。
歐陽世家尚未出面就已經讓素還真元氣大傷、病勢沉重,在翠環山的修道之地,他只能躺在病榻之上苟延殘喘,還提什麼評選天下第一暗器與天下第一神醫。
小金剛與小玄元悉心照料師父,然而對於天下第一毒的毒,兩個小孩童如何有能力醫治?因此也只有束手無策,乾着急的份了。
不料這一天,一道紫衫身影匆匆地奔上了翠環山,竟是原本應該被囚在魔火教的一線生!
一線生對翠環山的環境再熟悉不過了,他一見品茗亭、玉波池邊無人,便逕自往內走去,穿堂入室,纔要踏進素還真的禪室,小金剛便迎了出來。
“一線生前輩,請進!”
“你怎麼知道我來了?”
一線生怔了一下,隨即恍然大悟,笑道:
“一定是你師父聽出我的腳步聲了,看來他的毒患沒有我想像中的嚴重嘛!”
小金剛愁眉苦臉道:
“嚴不嚴重……前輩您看過後再說吧!”
一線生與小金剛一進入室內,只見躺在病榻上的素還真臉色青白,雙眼微閉,竟是出氣多入氣少,豐潤的雙頰已變得鬆垮凹陷,分明是個垂死之人。
一線生大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見到的,愣了半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素還真慢慢地睜開眼睛道:
“一線生,你逃出魔火教了?”
聲音雖然清楚,卻十分微弱,夾着重重的呼吸聲,可見素還真的元氣正在散失之中。
一線生悲從中來,望着素還真說:
“你好好養病,不必擔心我。”
素還真強自一笑道:
“劣者尚能撐持,不過……心中之惑解不得,可比毒患還要傷神哪!”
一線生不禁露出一抹苦笑。
“都這個節骨眼了,你還想無所不知嗎?好吧!我能偷偷離開魔火教,主要是因爲魔火教主死了。”
“什麼?魔火教主死了?”素還真眼中閃過奇異的光芒。
“嗯,魔火教主死得甚爲奇怪,全身都是拳印,在他房外的侍衛們居然沒有聽見任何動靜。”
素還真皺眉苦思道:
“全身都是拳印?天下第一拳風火雷電霹靂公,已經死在冷劍白狐與獨眼龍手裡,難道有人想再度出面爭取天下第一拳?”
一線生道:
“能夠無聲無息地殺了魔火教主,當上天下第一拳也是實至名歸。現在魔火教由女暴君全權掌握,上上下下還在一片混亂當中,我纔有機會逃出來。”
素還真虛弱地微點一下頭說:
“你腹中有穿心蟲,我肚裡有天下至毒的毒丹,我們可以說是同病相憐啊!”
一線生愁道:“我是不要緊,但是你……唉!”
“唐門的人要我在十五天之內重寫風雲錄,這纔是最令我煩惱的事啊!”
“你怕唐門的人?”一線生問。
“不怕行嗎?”一個小小的傳話使者就能在我不知不覺中,將牛毛針插在我的發上,由此可見,唐門門主要取我素還真的性命有如探囊取物。”
一線生道:“你現在的處境真是危機重重,我看你不如宣佈退隱,安心醫治好自己的毒患。”
素還真勉強撐起身子說道:
“我若退隱,武林中尚有因我而起的災禍不得收拾,萬一引起生靈塗炭,就算劣者置身事外,也無法安心啊!”
“你指的是……”
“紫霹靂。”
素還真望着一線生,繼續說道:
“紫霹靂的腦中是蟒中龍的腦,在月圓之夜會格外好殺;而它全身上下金剛不壞,威力無比,具有無法想像的破壞力,他的問題要由誰來排解呢?”
一線生馬上道:
“那我立刻回去把將近完成的紫霹靂毀掉!”
“那是你的心血結晶,你忍心嗎?”
“爲了你,我什麼都願意!”
素還真笑了一下,道:
“能認識你一線生,素還真不枉此生。不過,事情尚未到絕望的地步,何必走這步棋呢?”
“不要逞強啦!素還真,內在的毒患與外在的壓力已經使你九死一生,難道你非要見到棺材才覺悟嗎?”
素還真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道:
“如果你毀了紫霹靂,你腹中的穿心蟲解藥將無法得手。再說,紫霹靂的問題另有解決之法,毀掉它乃是下下之策。”
“既然你這樣說,我當然會依你的意思去做。不過,我最擔心的還是你的安危。素還真,退隱吧!否則……唉!真正的鬥爭尚未開始,你就已經陷入這般險境,等到幕後的陰謀家出現,你還有命嗎?”
“就算我宣佈退隱,腹內的毒患未解,還是死路一條。”
“說的也是,崑崙上人若是未死,或許還能爲你解毒,只可惜他已經被唐門所殺,普天之下,還有誰擁有如此精湛的醫術能爲你解毒呢?”
“能治好我的毒患,堪稱天下第一神醫。”
“你可知道天下第一神醫在何處?”
“一無所知。不過,我還有十五天的時間。”
“你有信心活過十五天嗎?”
“勉強可以。”
素還真轉頭對兩名徒弟道:
“小金剛、小玄元,馬上去找秦假仙,請他在十五天之內,將天下所有的名醫都請來見我。”
兩名弟子擔憂地望着素還真,一線生道:
“不必擔心沒人照料你們師父,把他交給我吧!”
聞言,小金剛與小玄元才揖手道:
“弟子遵命!”
一白一綠兩道身影馬上以最快的速度奔下山去,這可不是爲了遊玩,而是急於找到秦假仙,以秦假仙對武林的熟悉,究竟誰是天下第一神醫,他好歹有點線索。
小金剛和小玄元兩人下山後,用不了多少時間,便打聽出秦假仙暫時棲身之地。
兩人一見到秦假仙,差點認不出來。
只見秦假仙坐在桌前,手中握筆,桌上攤着紙張。
他居然在寫字!
秦假仙手中握筆已經夠希奇的了,沒想到他還會寫字,這實在是稀世奇聞。
小金剛與小玄元面面相覷,霎時想不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秦假仙手中緊握筆管,姿勢甚拙,整個上身幾乎趴在紙上,照着旁邊的一卷薄冊,正在認真地“畫”字。
他好不容易畫了一個歪歪斜斜的大字,便急忙將薄冊納入懷中,把紙挪向侍立在旁邊的一人,大聲問道:
“這個字怎麼念?什麼意思?要是你敢胡說八道,我就打斷你的狗腿!”
“是、是,我怎麼敢騙你呢?”
那人衣衫破爛,蓬頭垢面,怯懦地說道:
“這個字是……應該是‘卑’,低下、微賤,就像我一樣……”
秦假仙想了一想,滿腹狐疑道:
“你沒有騙我?”
“我不敢啦!您智慧高超,武功蓋世,我怎敢騙你!”
秦假仙得意地哈哈大笑。
“哈……你很識相,不過我還是覺得你不老實。我問你字,是給你效忠我的機會,你以爲我真的不知道這個字是什麼字嗎?哼!”
這時候,小金剛出聲道:
“秦假仙前輩,您好啊!”
“是你們!你們怎麼找到我的?”秦假仙一臉愕然。
“我們向人打聽的。聽說你不但武功有了長進,還出手大方,在此地大大有名,真是教人刮目相看啊!”小金剛笑道。
不料秦假仙聽了這些稱讚話,臉上並無喜色,反而愁容滿面道:
“這下又住不得了,真是麻煩啊!”
小金剛不禁納悶道:
“怎麼?你惹上仇家啦?”
“這件事說來話長,你先替我看看這個字是啥?”
小金剛與小玄元才湊上前一看,小玄元便哈哈大笑道:
“哈……什麼‘卑’?我說這個字是‘笨’,呆子加傻瓜之謂也!”
秦假仙一愣,小金剛則微笑道:
“這個字不是卑,是‘捭’,以兩手敲打,或是打開的意思。”
秦假仙登時大怒,指着站在一旁縮頭縮腦的人叫道:
“你果然不老實,竟敢騙我!”
那人嚇得雙手亂搖,聲音顫抖地說道:
“我沒有,我不敢啦!我也不知道那個字……那個字……”
小金剛拉住要開揍的秦假仙,笑道:
“前輩,他不是故意要騙你,那兩個字的確很像,唸錯是常有的事。何況他連飯都吃不飽,還認得幾個字就很難得了,你就放過他吧!”
秦假仙怒目一瞪,指着那人道:
“暫時放你一馬!以後不知道就說不知道,不要胡說八道,矇你老子!”
那人嚇得話都不敢說。雖然他的外表骯髒、身材瘦弱,但容貌五官卻是俊雅之極,而且看起來也很年輕,不知爲何淪落爲丐,還落到秦假仙手裡。
小金剛好奇之心大起,道:
“前輩,你開始唸書、識字,難道是想考狀元嗎?”
“唉……你有所不知啦!我秦假仙是堂堂的天下第一辯,既然身爲武林名人,當然要有點武功防身。不過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何天份那麼好,隨便一練,就削斷了魔火教主的雙臂……”
“真有此事?”
小金剛大爲詫異,小玄元更是連聲道:
“你騙人、吹牛!你哪有可能打敗魔火教主?再練一千年,你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魔火教主!”
秦假仙被小玄元說得心頭火起,悻悻地道:
“我有說我殺了魔火教主嗎?我只說我削落他的雙臂,這個小子就是親眼見到的。”
說着,他指向那名骯髒的年輕人。
年輕人連忙點頭不已,小金剛奇道:
“你沒有殺魔火教主?”
秦假仙道:“男子漢大丈夫,說沒殺就是沒殺!你看,他被我削斷的雙臂就在這裡!”
秦假仙將包袱打開,赫然出現一對金光燦燦,由真金打造的手,自臂至掌做得極爲精緻逼真,堪稱價值連城之物,但是其中一指已經被削下來,料想這就是秦假仙這陣子“出手大方”的玄機所在了。
小金剛詫異道:
“這是紫金臂!你如何削斷紫金臂?”
秦假仙壓低聲音道:
“實不相瞞,我前幾天遇到一個怪人,他的雙臂扭成一股,實在好笑,就上前問他怎麼回事,那個人說是練刀譜練的,我向他推薦了幾個醫生,看看能不能把他的雙臂治好,而且向他討了這本刀譜看看。他媽的,我老秦一生沒見過有人練刀練到手打結,這樣的刀譜我非見識、見識不可!”
小金剛心中有譜,不禁笑道:
“然後呢?”
“我看那本刀譜也不怎麼奇怪,正着練會練到手打結,反着練又會如何呢?我想練練看也不打緊,就學了幾招。狂沙坪同時要比天下第一劍與天下第一刀,這樣的盛會我當然要看,卻在路上遇到魔火教的幾個卒仔,我老秦一時看不慣他們的狂樣子,出手教訓他們,沒想到他們一個個被我殺得潰不成軍!哈!原來這本刀譜這麼奇妙!我正高興,魔火教主已經出現在我面前了……”
小玄元拍掌笑道:
“你原本以爲魔火教主不在附近,纔敢教訓那些小嘍囉對不對?”
秦假仙恨道:
“誰知道他還沒上狂沙坪!他奶奶的,走的那麼慢,算什麼一教之主,根本是烏龜一隻!哼!他敢向我興師問罪,可真是自找死路,我老秦當場削下他的雙臂,把他嚇得屁滾尿流,落荒而逃。”
小金剛想通大概,笑道:
“我知道了,你怕他叫人追殺你,所以才躲起來避避風頭,對不對?”
話是不錯,但是秦假仙怎會承認呢?他回道:
“我是想找個地方修練,把刀譜上的功夫揣摩透,可是這本刀譜上怪字不少,實在是不好練。”
原來秦假仙是爲了練好刀譜上的功夫,以應付魔火教大敵才躲了起來。但是苦於識字不多,若要把刀譜拿給人看,一個字一個字地指出教他,秦假仙又怕刀譜被人偷學去,所以只好出此下下之策,將不認得的字一個一個畫出來,詢問這個投奔自己的小乞丐。
至於這個小乞丐爲何會落到秦假仙手裡,也算是巧合。
秦假仙身上原本就是金太極當初失落的刀鎖,以刀鎖練非真刀譜,竟發揮出強大的威力,削下魔火教主的紫金臂;又驚又喜的秦假仙雖然高興,卻也知道自己成了魔火教的第一大敵,只怕魔火教主逃回去之後,又會立即裝上新的雙臂,派出大軍對付自己。
此外,他也十分清楚魔火教主之所以會敗在自己手中,有一大半的原因是輕敵,下次雙方再對上時,可不是這麼好收拾的了,於是秦假仙非快點勤練武功防身不可。
離開現場之時,他正要拾起紫金臂作爲戰利品,陡地發現附近有人正鬼鬼祟祟地探頭探腦,望着自己。
秦假仙一驚,大聲喝道:
“什麼人?給我出來!”
小乞丐嚇得一縮頭,整個人躲在樹木後。
秦假仙不知道對方的虛實,更加兇悍地虛張聲勢道:
“再不出來,我的寶貝可要出鞘囉!馬上叫你人頭落地!”
“不……不要出鞘啦!我出來了。”
小乞丐發着抖走出來,秦假仙一見是個畏畏縮縮的小子,登時放下了心,厲聲問道:
“你這個撿破爛的真不知死活,躲在那裡想幹什麼?”
“我想……我想這兩隻手很值錢,所以……我已經三天沒吃飯了,又身無分文……”
“你想要這兩隻黃金手?”
“這……這……”
“是不是?一句話!”
被秦假仙一吼,小乞丐嚇得都忘了要怎麼回答。
秦假仙一生何時如此威風過,心下一爽,便冷笑道:
“哼!拿去!”
小乞丐喜出望外,俯身拾起雙臂,往懷中一抱就要走。
然而秦假仙“拿去”兩字一說出口,馬上恢復了理智,極爲後悔,連忙又喚道:
“站住!”
小乞丐果然不敢挪動半步,愣愣地站在原地。秦假仙說:
“你還真的全拿?拿走一隻就好,一隻我自己要留下來。”
“啊……是。”
小乞丐乖乖地還給秦假仙一隻紫金臂。
“一隻還你,你實在很好心,謝謝你,我走了。”
秦假機想再要回另一隻紫金臂,不過這得多花點心思,纔不至於辱沒了自己大俠、英雄的風範。
於是,他再度叫住小乞丐:
“你給我站住!你很不知好歹,東西拿了就要走,天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未知大俠你……”小乞丐不安地問道。
“聽着,我給你這隻黃金手,你在我身邊當三個月的奴才,三個月過後,你就是自由之身。”
“這嘛……”
“什麼這嘛、那嘛的!你說話吞吞吐吐不痛快,如果不要的話,金手還我,我不勉強你。”
“呃……好啦、好啦……”
“不必勉強!”
“我是心甘情願的。”
秦假仙腦中一轉,又道:
“我告訴你,能當我的奴才是你三生有幸,多少人搶着替我洗腳,我還不要呢!你能跟着我是我給你面子,知道了嗎?”
“是、是,我知道。”
“知道就好,黃金手給我。”
“可是……你不是把它給我了嗎?”
“你是我的奴才,不留一點東西抵押,如果你跑了怎麼成?再說這三個月裡,你吃的、用的一切自理,你又沒錢,黃金手就放在我這裡,三個月一過,扣掉你吃的用的花費,剩下的黃金我再退還給你,很公平吧!”
小乞丐聽得一愣一愣,始終無法反駁他的說詞,只好再把黃金手臂交給秦假仙;而秦假仙順利要回兩隻黃金手,還平白得到一個奴才,真不愧是天下第一辯。
看來,若是名人榜上有一項天下第一奸商,秦假仙又非奪魁不可。
這段時間以來,這個小乞丐在秦假仙身邊吃的苦不少,被磨得唯命是從。然而秦假仙總是對他不放心,一方面是他出現的太巧了,一方面則是由於直覺,因此對他百般折磨,有意探探他的虛實。
但小乞丐似乎是天生的乞丐命,越來越軟弱,一點都不敢違抗秦假仙。
小金剛明白了前因後果,笑道:
“前輩,你不用害怕魔火教,魔火教主已經死了。”
“什麼?魔火教主死了?怎麼死的?”
“是一線生前輩說的,魔火教主被殺,現在魔火教裡亂成一團,而且你削斷他雙臂的事,武林中也沒有風聲,看來是沒傳出去,不會有人來找你麻煩的。”
聞言,秦假仙心中的一塊大石落地,吁了口氣道:
“幸好、幸好,不過你們特地來找我,總不會就是爲了告訴我這件事,有何貴幹啊?”
小金剛嘆道:“你沒在武林中走動,不知道我師父的事。名人榜的賭局他輸了,被迫服下至毒的毒丹,如今命在旦夕!”
“素還真服毒?死了沒?”
“師父還撐得住,不過十五天之內一定要找出天下第一神醫,治好他的毒患。師父說您見多識廣,一定能找出天下第一神醫的。”
一聽素還真如此捧自己的場,秦假仙心中大悅,道:
“你放心,我一定會把所有名醫都找出來,保管素還真一點事都不會有。”
“如此一來,就多謝前輩了。”
小金剛與小玄元告辭之後,信心滿滿的秦假仙便準備動身,四處去找有名的醫生,解素還真之危。
但事實上,任何人都知道素還真的毒患不是說解就能解的,如果江湖上成名的醫生便能解救,那麼沙人畏就枉稱天下第一毒了。
一路奔往靈山的劍藏玄,趕了數天的路程後,不要說“萬世不熄千燈石”了,就連靈山位在何處也打聽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一天已近黃昏,劍藏玄行經荒山,耳邊突然傳來奇異的聲音,劍藏玄一凜,留神防備着。這陣聲音似是動物在草叢中掙動,但是卻更爲緩慢,有一聲沒一聲的。
劍藏玄手按劍柄,以劍鞘撥開草叢,登時鬆了一口氣。
那只是一個白髮蒼蒼的瘦弱老人而已,老人身旁散落着一捆粗柴,跌坐在草堆中;他身穿粗陋的白色布衣,容貌雖然憔悴,卻端莊清瞿,劍藏玄不由得想起言先生。
“這位老前輩,您怎麼了?”
老人嘆了一口氣,說道:
“幸好有人來了,否則老朽今晚非葬身在這個荒郊野地了……”
劍藏玄趨前替他收拾起散落的柴薪,老人則道:
“我到山上拾柴,這山裡夜晚極冷,如果不生紫火,一定會凍死。可是我年紀大了,沒法子多背柴薪,只得天天上山去拾……”
“您的家人呢?”劍藏玄隨口問。
“唉……我沒有家人。”
劍藏玄一聽,更加同情他的遭遇。這老人與言先生果然是相同的身世、相同的孤單。
“剛纔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扭傷了腳,這裡很荒僻,我想一定不會有人來,也沒力氣呼救了,只好靜靜在這裡等死,想不到……想不到會遇見你……”
老人說到後來,竟有點哽咽。
老人死裡逢生竟殊無喜色,反倒有點感傷。劍藏玄能體會這種一生孤苦之人在乍遇溫情之際,反而會更加傷悲的心情,因此柔聲道:
“我背您回去吧!您住在哪裡?”
老人雖然心懷感激,卻遲疑道:
“我住得很遠,離此地大約有百里左右……”
的確是太遠了,然而劍藏玄卻說:
“不要緊,來吧!”
劍藏玄一把背起老人,一手拎起重新捆好的紫束。
老人連聲道謝,劍藏玄只問了他方向,便默默地揹着老人走了。
老人既瘦又輕,對劍藏玄這樣的習武之人而言,即使再多背一個也不算什麼。
雖然健步如飛,但由於距離實在太遠,當劍藏玄依指示走到山腳邊的小石屋之時,也已經天色黑沉、月明星稀了。
老人領着劍藏玄進入家中,整潔得近乎空蕩的小室內幾乎是家徒四壁,唯設桌牀、佛案而已。他在劍藏玄的幫助下升起竈火,燒水煮茶;不久便冷意全消,滿室生馨。
老人道:“年輕人,你實在很好心,這個荒野一向無人到來,你一個人形單影隻的,來這裡一定有什麼事吧?”
劍藏玄則回道:
“我要到一處叫‘萬年不熄千燈石’的地方找一個人。”
“‘千燈石’?年輕人,你是不是走錯路了?這個地方前後八百里,並無你所說的千燈石啊!”
“是嗎?我是照着人家所指示的方向而行,以前也沒去過。”
劍藏玄心中一沉,又道:
“那麼,老丈您可知道這個地方?”
“我也沒聽過,只知道我家後面三十里之處,有一顆大石很奇異,以前還有人在那兒拜拜,聽說很靈驗,你可以去看看。”
鄉里之人的野祠如何當真?劍藏玄不禁感到萬分失望。然而他又不忍直接表露出失望之情,只好應道:
“我會去看看的。”
老人以爲可以幫助劍藏玄,便開始熱心地解說石祠的方向,短短的三十里路說得顛顛倒倒,夾纏不清,劍藏玄耐心地聽着,早已把這條路記得爛熟,硬是沒有表現出一點不耐煩的樣子。
等到老人說完,已經過了大半夜,天也即將要破曉了。
劍藏玄不願再耽擱下去,遂道:
“老丈,您安歇吧!我該告辭了。”
“爲何不等明日過午再走?你看外面已經飄起雪了,我看,這雪會越下越大,外面那麼冷,你還是延兩天再走吧!”
一想起素還真身中劇毒,若是再拖延下去,後果恐怕不堪設想,劍藏玄怎麼還有心情慢慢地等到雪停呢?
因此他對老人抱拳作揖,道了聲:
“多謝老丈,告辭了。”
說完,便拾起桌上的單鋒劍,推開門,走入一片漫漫飛雪中。
老人望着劍藏玄的身影,直到消失,才露出一抹微笑,原本衰老無神的雙眼此刻產生了微妙的不同,其含神不露,卻透着非一般人所能有的器度與風采;那不是凡夫俗子的眼神,是智慧者、權謀家纔有,而且是一種在溫文中帶着霸氣的眼神。
劍藏玄依照老人指示的方向而行,眼前一片蒼茫,強勁的狂風挾着嚴雪狂飄亂舞,天地間呈現一片慘白的景況,連天空都被刮出灰慘慘的雪痕。
頂着朔風行走,即使眼前什麼也無法看見,劍藏玄依然一步一步地前進。
剎那間,微弱的光輝一閃,又倏地消失。劍藏玄一怔,卻不見那道光芒。
難道是眼花了?
劍藏玄正欲再走,那光輝又是一閃,想仔細看,眼前卻只有呼嘯的雪雨。
劍藏玄心知有異,施展輕功快步疾行,任憑霜雪撲面,如刀劍割着一般。
當他喘着氣停步之時,眼前只有一方巨石,勢如飛來,屹立在灰沉沉、冷紛紛的風雪拍襲中,其不動如山,頗有睥睨驚濤駭浪、視若等閒的器度。
劍藏玄不由得心下懾服,這巨石偉岸不羣,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崇高之慨。
他以手撫着石面,在此暴風雪中欣賞古石,更是別有一番狂氣。
頃刻間,手心彷彿碰觸到光滑的溝紋,劍藏玄彎低身子,仔細一看,只見粗棱的黑石一角以篆書陰刻着幾個小字,硃漆爛然,赫然是“萬年不熄千燈石”七字!
劍藏玄驚呼一聲,欣喜若狂,簡直不敢相信會有此等幸運之事。既然得來全不費工夫,劍藏玄便抱劍佇立,在石下等着照世明燈出現。
暴雪、寒風依然不止,劍藏玄不知道自己立在原地已經有多久了,天空似乎永遠不會亮,寒意卻越來越刺骨,簡直像是千萬把小針由周身的毛孔一一戳刺着。
劍藏玄的神智漸漸變得模糊,兀自強撐着;他拄劍而立,倚着巨石,期盼着唯一的希望。但是,霜雪的寒意已凌駕他的體溫,正侵襲着他的血液,劍藏玄的血流速度慢了下來,感到昏昏沉沉,雙腳也像有千斤之重一般挪動不得。
就在劍藏玄全身的力量漸失之際,背後陡地傳出一股熱力,讓劍藏玄精神登時一振,而且莫名的內力竟由背後的要穴緩緩注入他的體內;這股內力醇厚、穩定,劍藏玄登時寒意盡消,元氣不但恢復如初,甚至更加振奮。
待內力停止傳送,劍藏玄轉身向巨石一拜,朗聲道:
“照世明燈前輩,晚生劍藏玄,蒙前輩相救,永銘五內,請前輩念我癡誠,現身一見吧!”
巨石發出萬丈昊光,劍藏玄連忙掩面避過這強烈無比的光芒。
天地間一片無色的輝芒,等劍藏玄再度睜眼,光輝已散,遠遠之處傳出渾厚的吟嘯:
“難定紛紛甲子年,千魔蕩蕩白陽天;蒼天旨意著書命,諸子虔誠扶道顛;佛燈點亮華光現,一線生機救末年!”
一點清亮的燈光由遠而近,向劍藏玄而來。雪花拂面之中,漸漸清楚地呈現出持燈者的皓腕錦袖。
劍藏玄終於看清楚那是一張足以與日月爭輝的面容,皓髮垂肩,朱顏俊雅清瞿,見之忘俗。雪花迷濛,使得那雙溫柔的眼睛更加迷離。
“你就是照世明燈?”劍藏玄訝然問道。
他扶起劍藏玄,道:
“正是慈郎,‘照世明燈’四字,愧不敢當。”
只見他神色柔雅謙沖,手中小小的一盞燈籠任雪水如何飄灑,就是無法將之熄滅,或減低半點光輝,顯見其功力之深,難以忖測。
劍藏玄見狀更加崇敬,抱拳道:
“晚生冒味求見,心中實有萬般難題,希望前輩指點。”
照世明燈微微一笑說道:
“你的難題不必言說,我已經知道了。”
劍藏玄一怔,只聞照世明燈續道:
“你的問題無非是被情仇所束縛,此乃人之常情。”
“我要如何才能突破武功的界限?”劍藏玄問道。
“你要突破武功界限……難矣!”
“什麼?”
想不到他會如此直截了當地回答,劍藏玄一時之間不知所措。
照世明燈輕聲道:
“因爲你心中爲情所盈,被恨所滿,你不能擺脫愛恨之外,就無法走到無我的境界;沒辦法走到無我的境界,那麼你所練的武功也只能在範圍之內發揮,永遠無法突破。”
劍藏玄心急地問:
“要如何才能達到無我的境界?”
“除卻七情六慾是必然之徑,但是最根本的,是你要打破生與死的區別念,將生死合一,而產生儒教所云:‘執中貫一’,道教所云:‘抱元守一’,釋教所云:‘萬法歸一’,回教所云:‘清真返一’。”
劍藏玄略一思索,似乎明白了。
“您所說的道理,我瞭解了。”
不料,照世明燈卻朗聲而笑。
“瞭解?哈……這世間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登上學海之岸,你隨口輕言‘瞭解’二字,難道人生的哲理竟是如此簡單?”
劍藏玄臉上一紅,道:“我失言了。”
“無妨。”
照世明燈繼續說道:
“我只是點你而已,成不成事,完全視乎你的一心,與我無關。”
“多謝前輩指點,晚輩還有一事想請教前輩。”
“但說無妨。”
“誰有辦法解除素還真體內的劇毒呢?”
沒想到照世明燈又是放聲大笑。
“哈……解鈴還須繫鈴人,告辭!”
劍藏玄尚未明白,眼前一黑,燈竟已滅,而照世明燈也倏忽不見了。
“前輩!”
劍藏玄出聲喚道,前方卻只有無邊的風雪迴應。
“解鈴還需繫鈴人……”
劍藏玄怔怔地念着這句話,摸不透照世明燈的意思。
然而他如此神龍見首不見尾,若要再出現怕是不可能了,劍藏玄只好帶着滿腔的疑惑打道回府。跟-我-讀WEN文-XUE學-LOU樓??記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