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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很快就過去了,第三天一早,鐵膽生等人便在外面叫道:
“素還真!三天已到,快把兇手交出來!”
無極殿大門噫呀而開,門內是一道筆直的白石大道,這是無極殿的入口大門,因此寬度可容二十匹馬並馳,長有數百尺,離第二重門有一大段距離。
幾名士兵推着乘載五具屍體的木車,在白石大道旁相候。鐵膽生心中默數,大約有十幾二十個兵士,武功都很平凡,不足爲懼。素還真、一線生、素雲流亦在大門旁,神情有禮。
素還真道:“八位久候了,這是五位貴使的遺體,原封奉還。”
鐵膽生帶頭策馬而入,環眼一望無極殿苑落,被破壞之處雖已打掃乾淨,卻還是破落狼狽,這幾日無暇重整門面,鐵膽生對歐陽世家諸人不由得加了幾分輕蔑之意。進了門內之後,八人依舊輕騎戎裝,乘坐在馬背上,並不下馬。
素還真與一線生等人,像是前導的小廝一般,在白石大道帶他們走進去,道:“這五位貴使遺體,在下已經檢查過了,請八位查收,看看有無什麼缺失。”?”“
鐵膽生一使眼色,其他幾人下了馬,各自扛起一屍放在馬上,又重新躍回馬背。這幾人躍馬、負屍,動作靈便,一看就知武功不弱,都是硬底子的。
木車上的屍體被搬走之後,素還真一擡手,衆兵推車退下。
鐵膽生見素還真態度恭敬,頗爲得意,道:“你找出兇手了沒有?”
“兇手是月中天之主,陰月夫人寒雪飄。”
鐵膽生“嗯”了一聲,隨口問道:“是嗎?”口氣淡然,顯然並不真的那麼在乎。
“是的,五位使者的咽喉部都被於一箭斃命,還沾着幾絲金色羽毛,金羽箭正是陰月夫人寒雪飄的獨門暗器。”
鐵膽生有些佩服素還真的秋毫能察,他找到屍體之時,屍體上確實都插着金羽箭,但是爲了刁難,他們早就把金羽箭取下,只送屍體去給素還真,卻還是讓他查了出來。
“你是說月中天之主陰月夫人寒雪飄,那就是陰月夫人寒雪飄了,我們南霸天事事講道理,不會爲難你。”鐵膽生不懷好意地笑道。
“傳令使通情達理,劣者先行謝過。”素還真道。
“那麼你現在把兇手交給我們吧!”
“劣者只負責查出兇手,不負責緝兇。請傳令使見諒。”
鐵膽生冷笑道:“這像話嗎?你隨便說個名字,就算做兇手。不交出人來與我們對質,我如何相信你?”
“劣者無人可以交給貴使,請你們自己找人吧!”素還真語氣雖仍然彬彬有禮,態度卻突然強硬了起來。
鐵膽生臉上更添黑氣,沉聲道:“素還真,先不要把話說死,我可以給你十天找人!對你再寬容十天,你最好趁這段時間把人交出來!”
還有十天期限,如果答應的話,那就還能準備十天,一線生本以爲素還真會施展緩兵之計,而答應他們,不料素還真依然道:
“不必了,陰月夫人身在何處,劣者不知,就算給我十天,我也不見得找得到人。何況,這是南霸天與月中天之間的冤仇,無極殿不便干預。”
鐵膽生沒想到素還真居然拒絕,驚訝過後,旋即轉爲憤怒,叱道:“你不肯,很好!這條帳我就記在無極殿頭上,你自己再去跟月中天慢慢的算吧!現在把條款交給我帶回!”…,
素還真道:“已經被劣者撕毀了。”
鐵膽生衆人都驚訝萬分,素還真的立場居然會強硬到這樣的地步,真教他無法想像。鐵膽生愣了片刻,才問道:
“你撕毀了?”
他重複了一遍素還真的話,似乎是剛纔沒聽清楚。
素還真道:“沒錯。”
鐵膽生確定素還真所言是真,登時感到不可思議。以無極殿如今的樣子,還有能力對抗南霸天大軍嗎?驚訝旋即轉爲極度的輕視,大笑道:
“素還真,你真的要與南霸天對抗?”
素還真道:“劣者不願發動戰事,兩方還是以和爲貴。但是貴連鎖會的條約不公平,若是南霸天有意結盟,無極殿倒是願意負責起草一份新的條款。”
鐵膽生在地上吐了口唾沫,道:“呸!你們擬條約?你們當南霸天沒人了嗎?是你要撕破臉,不是我們要找中原的晦氣!”
鐵膽生話間還是咬定中原無禮得罪南霸天,己方纔有所動作。這曲意責人,以非爲是的作法,必是上頭授意。對於南霸天十三連鎖會總主席半月郎君的爲人,素還真已略可以想見一二了。
鐵膽生說着,便要喝馬轉頭,回去稟報。素還真淡淡一笑,道:“這臉早就撕破了,也不在這一時。”
話聲未落,素還真身如鬼影一飄,便欺到鐵膽生面前,衣袖揮去,帶出一股極強的力道,鐵膽生氣息一窒,重逾百斤的身子居然被這股力道硬生生推開!
鐵膽生連忙氣貫丹田,足不施力,腰腿並連,使出千斤墜的功夫,穩穩地落在地面上。雖然沒有摔跌得太難看,卻也算是被素還真逼下了馬。
鐵膽生雙目圓睜,怒喝道:“素還真,你要動手?”
素還真望着他,緩緩地說道:“難道我會放你回去通報嗎?”
鐵膽生一驚,轉頭回望,才注意到剛纔推屍體出來的幾十名士兵,已經在略遠處將木車、距馬等物推積起來,自己和衆人都只注意着素還真,竟沒留意到百尺之外,士兵們正在封鎖退路。他們已進了世家大門,門口退路被封,前面又是素還真等人,還不知內部是否有埋伏,形如甕中捉鱉。
鐵膽生大喝道:“素還真,你要怎樣?”
“南霸天處心積慮要啓動戰事,既然找不到完整的理由,劣者就送他們一個理由。諸位的命,可勉強夠了。”
鐵膽生既怒且驚,事到如今勢不能全身而退,只好硬着頭皮幹上了,叱道:“老子的命你拿不拿得來,還不一定!”
鐵膽生一腳劃出,煙塵登時激向素還真,素還真略避,鐵膽生雙掌已推來,尚未觸及素還真,便被素還真以拂塵一揮,震退數步。鐵膽生與素還真一動上手,其餘七人同時抽刀出鞘,策馬便往一線生、素雲流、衆兵士們揮砍。七人身在馬上,馬蹄鋼刀,極佔優勢。
素雲流嬌喝聲起,身子拔空,在半空中輕扭轉身,便撲向其中一人,人未到,倒握的拂塵握柄已送出真氣,點住他的手腕,此人手上一麻,鋼刀脫手,當地一聲掉在地上。
素雲流才點中他的腕部,身子還在半空尚未落地,已又轉向另一人,以下墜之力,塵柄結結實實地點住了南霸天使者的胸口,此人哇地吐出一口鮮血,摔落馬背。
素雲流這才輕盈地落到地面上,她身穿淡藍道衣,輕功一躍之際連挫兩名高手,落地之時又如此輕巧,就像一朵淡淡的藍雲降在雪白的石道上,煞是好看,衆兵不由得都叫了聲好。…,
這一下喝采,無極殿氣勢更盛,而南霸天卻不免餒了。其實鐵膽生八人都不弱,無極殿則只有素還真、素雲流兩人是高手,論氣勢自是南霸天爲上,但是在素還真不動聲色的安排,以及迅雷不及掩耳的攻擊之下,便壓住了南霸天的威風。
六個馬上的漢子各自揮刀攻向素雲流,高頭大馬二十四蹄來回往素雲流衝踩,卻見素雲流藍衫似風,穿梭紛亂刀影馬蹄之間,來去自如,頗有餘裕。驀地一刀當頭砍來,素雲流拂塵一揮,內勁與大刀相震,居然硬是將刀反彈回去,反彈的刀背直直地砍中此人的頭臉,登時鼻樑應聲而斷,門牙也斷了兩顆,鮮血披面,模樣甚爲可怕。
南霸天其他使者還以爲他被自己的刀砍破了頭,都大爲震驚,另一人的單刀便砍落素雲流頭頂,素雲流只覺頂上刀風極重,間不容髮,舉起塵柄硬生生擋下此刀,又是手腕一轉,拂塵往此人臉上劃過,每絲都帶着強勁的真氣,此人有如被鋼耙刮臉一般,痛得大叫,往後便仰,而素雲流的手也被鋼刀之力震得虎口流血。緊急之際,竟沒注意到。
其餘四幾名使者呼喊大叫,原先鋼刀脫手的那人還跨在馬上,居然彎下身,在疾奔的馬上雙拳搗向素雲流的太陽穴。這招式極爲厲害,要是被他雙拳夾中,素雲流太陽穴被制,內力發不出來,必會被馬拖着跑,不死也重傷。
素雲流低頭急忙避去,身形翻轉,居然以三百六十度的大翻轉雙足夾住此人的頸子,順着翻身之力,將此人硬拔下馬,摔開老遠。
素雲流甫落地便雙臂一張,兩掌推出兩道真氣,擊斷了兩匹馬的腳。馬長嘶慘呼,摔滾在地,馬上之人呼叫着跳下馬,掄刀砍向素雲流。
素雲流本可輕易打敗他們,卻故意左避右閃,看準雙刀揮到,叱喝一聲,兩掌交錯推打在兩人腕上,兩人的刀去勢極猛,被素雲流推波助瀾地一推,整個人都被刀勢帶得往前一撲,喀喀兩聲,正好砍斷了其他兩名還在馬背上的同伴的馬腳。
這兩人的馬足被斷,馬也立時摔倒,兩人匆忙以輕功躍下了馬,紛紛罵道:“老七!你幹什麼砍我的馬?”“他媽的刀子沒長眼,你老張家也沒長眼嗎?”
那兩人知道是素雲流引他們的刀去砍到同伴的馬,一時解釋不清,喝道:
“這邪門道婆!看刀!”
四人在馬上,猶無法奈何得了素雲流,如今更焉是敵手?素雲流左右開弓,身閃而過,拂塵盡點在衆人刀背上,把衆人握刀的手震得皆是一麻,勉強握穩了刀,再朝素雲流劈去。素雲流的內功無法震落他們的兵器,只好以招打招,拂塵過處,下手也狠了起來,刀光被一把拂塵纏鬥得難分軒輊。
突然啪地一聲,一道剛猛的真氣突入戰圈,玄光一閃,只聽得四聲叮噹,四把刀落地,四人也被點中穴道,軟倒不起。站在當中的人,正是素還真。
原來素還真已打敗鐵膽生,搶入戰局幫素雲流收拾最後幾人。
鐵膽生身上並無太多外傷,動彈不得地坐在地上,黑臉上看不出氣色,嘴脣卻十分蒼白,神態沮喪。
八人傷的傷,被制的被制,看樣子只有死路一條。
素還真道:“鐵膽生,我不會殺你,但是也不容你回去通報,只好勞你做幾天階下囚了。”…,
鐵膽生大聲道:“不必假慈悲!把我們都殺了,你省事,我們省心。”
素還真道:“反正南霸天有大批兵馬,你不想留得一命,讓他們來救你們嗎?”
鐵膽生哈哈大笑,道:“你也知道你不是南霸天對手!哈哈……好得很,識相就把我們放了!你能打敗我們,卻能打千軍萬馬嗎?”
素還真悠然道:“南霸天到中原,最快也要五天,放你們回去通報,一去一來,十天之中南霸天就會入侵;若是不放你們,南霸天或許要經過七八天,等不到你們,纔會整軍出發。不放你們,我應敵的時間就多了兩三天,當然是不放了。”
鐵膽生笑道:“素還真,你很會算,但你是白算了!不管我們回不回去,五天後南霸天都會出發,若是你在條款上簽名了,雙方不戰,南霸天的軍隊也要在中原鎮壓一陣子,你放不放我們都是一樣的!”
素還真依然神色自若,道:“是嗎?既然放不放都一樣,那我爲何要放?來人,將他們押下地牢!”
士兵們見素還真兄妹力挫強敵,士氣振奮,轟然應了一聲“是!”一擁而上,將八名南霸天的使者揪拉扯曳,拖了下去。
素還真見鐵膽生眼色狡獪,心中更有如明鏡,對敵勢多了幾成掌握。
等鐵膽生等人被押下,一線生才道:“十天,素還真,這十天要怎樣應付?”
素還真道:“不,最多隻有五天了。”
“何以見得?”
“鐵膽生給我們三天時間查兇手,這期間一定已叫人快馬加鞭,換馬不換人地趕回南霸天,說我們不簽字的態度。所以,他們消息帶到,南霸天就已出兵,五天後就會到了。”
“什麼?這……真是這樣嗎?”
“我第一次拒絕簽字,就等於是宣戰了,鐵膽生卻一再給我們時間。他這是緩兵之計,讓我們以爲還有時間可以拖延,等我們確定要戰,尚未來得及準備,他們已經強敵壓境,到時準攻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素雲流道:“哼!他們的緩兵之計確實很好,很狡猾!”
“半月郎君是個難纏的角色,你說他會帶多少人滅無極殿。”一線生苦笑道。
“少說有十三萬人馬。”
一線生簡直要昏過去,道:“十三萬?這……殺雞焉用牛刀?他派出一萬人,我們就吃不消了,有必要派出十三萬人嗎?”
“如今南霸天局面一統,軍心大振;而世家則是四分五裂,義子們隱伏不出,對各大門派也號令不大動……”
“我們有多悽慘,你就不必強調了!”
“這種情況下,半月郎君若是隻派遣幾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世家必亡;派遣幾千名高手,世家生存有望;派遣幾萬軍馬,則世家重新興盛,指日可待。”
一線生和素雲流聽素還真如此說,都大爲錯愕,眼望着素還真,不解其意。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素還真拂塵一揮,道:“縱有屠龍之刀,不能除蚋:人有癬疥,非龍骨鳳髓可以療之。世家破落,人心已沮。若是半月郎君派出幾百名武功微弱,但是口才便給之人,深入武林,進行遊說,我們防不勝防,只有眼巴巴地看着各大門派一一加入南霸天,再也沒有機會凝聚。就算我素還真也去進行遊說,同樣的時間我收得回一個門派,卻失去了幾百個門派。我素還真一張嘴,說得過他們幾百張嘴,以及背後的大勢力嗎?所以說,如果半月郎君宣撫誘導,步步蠶食,世家必散無疑。”…,
“嗯,那麼爲什麼說派出幾千名高手,世家還有機會東山再起?”
“幾千名高手用以威逼各大門派投效,恩威並施,可以最快地收攏意志不堅的門派,卻會激起名門正派的不齒,中原必然爆發一場混亂。
“所以不是你說我出賣中原,就是我說你食古不化,中原自行亂起,我們就有機會居中獲益,真正坐實了中原至尊的位子,再與南霸天作持久之戰。
一線生一拍大腿:“好啊!這倒是個好法子,中原一混亂,我們機會就來了。你這是上上之策。不過若說半月郎君派出幾萬大軍,世家必定復興,這就太沒道理了,他們一人一腳,我就要被踩爲肉醬,還怎麼復興?”
素還真微笑道:“他踩,你跑,他們幾萬人,找得着我們三人嗎?”
“你此言何意?”
“半月郎君的十三萬大軍直入中原,中原各大門派就算不敢對抗,心裡也必定不滿,這堂堂入侵之舉,置中原各大門派的面子尊嚴於何地?他目標是無極殿,可是無極殿空虛無人,若是守不住,我們就跑,中原四處是我們藏身之地,半月郎君牽着幾萬人,找得到我們三人嗎?他在中原找得越久,鬧得越兇,與中原門派仇結得越深,我們振臂一呼,天下風從,世家將風雲再起。
一線生頓時領悟,大笑了幾聲:“素還真,你真是智謀非凡啊!”
素雲流微笑道:“素還真就是這樣詭計多端,我纔不想讓他加入無極殿。他的詭智萬一拿來內鬥,我可吃不消。”
一線生道:“此言差矣差矣,萬一他成爲我們的敵人,那才叫糟糕!”一線生又想到另一事,問道:“依你之見,半月郎君會派出幾萬人,難道他想不到你說的第一個方法,慢慢派人暗中遊說?”
“半月郎君沉不住氣。”素還真道,“而且他以爲世家已弱,可以一舉攻下,你想他會放棄親自滅掉歐陽世家的快感嗎?好大喜功,利令智昏,此爲最佳寫照。”
一線生連連點頭,道:“說得也是,半月郎君親征定了,那我們是不是也要準備開溜了?”
“欸,不戰而逃,未免太丟臉了。”
“是你說他打我們就跑的啊!”
“要跑也不是現在跑,總要守世家守個一陣子,讓半月郎君花點兒心力才據住無極殿。這樣辛苦得來的果實,他纔會咬着不放,也纔會賴在中原討人嫌。”
一線生與素雲流皆爲之一知,半月郎君的個性,被素還真完全看破,看來就要被素還真引逗得先勝後敗,素還真此計,簡而言之便是“凡夫取之,必先取之”。
“想必苦戰的對策,你也已經想出來了?”
素還真道:“狡猾之人必定多疑,我們就針對他這個弱點,以虛攻實。”
一線生連忙問:“計將安出?”
素還真道:“這五天之內,動員所有兵士準備好五百草人、五百把強弓、兩千五百枝箭、二百大旗、三十鑼鼓。並且調三十五個反應快、力量大的士兵。”
一線生點頭,道:“可以辦到,然後呢?”
“五百草人分五組,每名草人配一弓五箭,埋伏在無極殿周圍,以連鎖方式集中由一人控制,要能引動一人,就牽動百名草人射箭。”
一線生想了一想,道:“我得做個設計,趕製機關,這不大容易,我勉力爲之。還有呢?”…,
“兩百大旗分佈在無極殿外,三十名士兵分別敲擊三十面鑼鼓,以收千軍萬馬之勢。”
“這很簡單,可以。然後呢?”
“然後就靜待變化了。”素還真道。
一線生道:“就這樣嗎?可是萬一半月郎君不肯退,第二次攻來,這法子就要拆穿了……”
“別忘了只有五天,我說太多你也準備不及,徒自亂了陣腳。”素還真沉穩地說道,“目前準備這些就夠了,你們先去安排吧。”
一線生沒法可想,只好道:“就聽你的。”
一線生馬上請素雲流帶領衆兵備齊所需諸物,自己苦思了一晚,設計出連發機弩。連弩雖是古已有之,卻是以人力拉動,現在素還真的安排是要以軟趴趴的草人動作發射,機關設計還要更加靈敏精緻,免得到時候射不動,或是射程太短,只能把箭射在自己腳下。如果這樣的話,下一個錦囊妙計可能就是“如果把敵人笑死”。
一線生設計出新的機括,加緊速度趕製;素還真與素雲流兩人操練兵卒,調度埋伏,五天光陰可謂眨瞬即過。
而這段時間中,不時傳回眼線的密報,確實南邊有大批武林門派聚集,往北渡江而上。無極殿內所有事物安排完畢,使嚴陣以待南霸天的行動。
素還真所料不錯,南霸天十三連鎖會總主席半月郎君已一統南,認爲中原武林,唾手可得,一獲知使者報告素還真不籤條款,立刻就整頓十三連鎖會精英,號稱十萬大軍,往中原攻來,一路之上聲勢浩大,引起萬教側目,都想看看無極殿如何因應。
第四日晚,埋伏在殿外崗哨的報馬便入殿稟報道:“有成千上萬的人在無極殿外五十里紮營。”
“有使則通,有兵則警。”素還真吩咐下去。
沒多久,果然便有使者聲稱帶着半月郎君的手書,前來交涉。哨警依囑引入無極殿,素還真、一線生、素雲流三人都在側殿,看這名來使有什麼話要交涉。
來使孤身一人,雖然瘦骨嶙嶙,臉色青白,雙眼看似無精打采,但是腳步沉穩,呼吸悠長而慢,素還真等人一望而知對方內功修爲甚高,已到了不露於外的境界了。
只是不知道南霸天還有多少人有這樣高的修爲。
使者入殿,先自報身份道:“吾乃南霸天掌令使邯高,不知哪位是素還真?”
素還真依舊坐在上首,並不起身相迎,僅拱了拱手,微笑道:“久仰,久仰。劣者便是素還真。南霸天遠道而來,不知有什麼要世家效勞之處?”
邯高見素還真不但不起身相迎,言語間還毫無試探戒懼之意,不禁有些意外,道:“素還真,你可知南霸天十三連鎖會有多少人包圍在無極殿外?”
素還真笑了一下:“大約有幾萬人吧?”
邯高喝道:“沒錯!我們十萬大軍,一夜間包圍無極殿,你們不怕嗎?”
素還真哈哈一笑:“遠來是客,無極殿本應做個東道纔是。但是十萬大軍傾巢而出,無極殿來不及張羅,只好委屈各位在外紮營度夜,自己埋鍋造飯了。”
“你逞口舌之便,就解得了無極殿之危嗎?素還真,如今總主席親自領軍,想見見你這個中原第一人是何模樣,你是自己走去,還是我們請你去?”
素還真拿起茶盞,慢條斯理地喝了口茶,道:“半月郎君親自來了,那很好啊,想見素某,怎不來無極殿坐坐?”…,
邯高冷笑道:“等他當了無極殿的主人,自然會坐鎮在殿上。只怕明日你就不是坐在那兒,而是跪在這兒了!”他指了指腳下地面。
素還真陡地咳了幾聲,衣袖一揮,手上的那盞熱茶便往來使臉上潑去,這一手極爲快速,又毫無徵兆,誰也沒料到素還真會突然出手。邯高武功高強,見到一團黑影撲面,還以爲是什麼暗器,及時推出太極手欲化暗器來勢,並且往後倒躍了一大步,但潑去的是熱水,太極掌氣如何能阻水勢?當地一聲,茶盞摔地碎裂,同時邯高也被滾熱的茶水潑了一臉,胸前沾了一大片水漬,頗爲狼狽。他怔了一怔,怒不可遏:
“素還真,你什麼意思?”
素還真漫不在乎地說道:“聽貴使之言,素某嚇了一跳,所以手滑了,請勿見怪。”
“你……你……”邯高氣得講不出話來。他是南霸天十三分會的十三分會的十三個掌令使之一,指揮一分會的十幾個門派,在南霸天的地位,在南霸天的地位,雖然不是唯我獨尊,卻也是呼前擁後的方面首長。到了無極殿,不但沒有人出迎,說到現在,人家坐着自己站着,不要說招待茶水,無極殿的幾人連正眼也沒看自己一眼,他一生中何曾被人如此無禮對待過?終於忍不住喝道:“士可殺不可辱,素還真,你倨傲無禮,將會後悔莫及!”
素還真哈哈大笑:“中原與南域各有所領,南霸天突然大軍開入我土,這樣的無禮,素某與你們相比可謂小巫見大巫!如今南霸天鐵蹄辱我中土甚矣,素某還對你這鷹犬講究小小禮數,豈不堪笑!你若良知仍在,速速回稟半月郎君立即退兵,並親自向中土各大門派謝罪,中土便原諒你們南蠻的無禮;若是執意不退兵,嘿嘿,世家百年基業,難道是空的嗎?”
“好好好,素還真,你死到臨頭還嘴硬!你馬上就會後悔!”
不等素還真說“送客”,邯高已憤憤地轉身,拂袖而去。
待邯高去遠,一線生這才道:“你是故意的吧?”
素還真道:“現在天正黑,如果半月郎君被激,來個連夜進攻,對我們是大大有利。”
一線生笑道:“說的也是,暗一點,咱們的紙老虎比較不易被拆穿。”
“你們快就位,見我號令行事。”
一線生與素雲流立刻快步出殿,草人機弩、士兵鑼鼓皆早已按在險要之地,有起伏的山形或是樹林掩蔽,如果再加上天色黑暗,確實更有驚嚇之效。
素還真登上高臺遠望,只見遠處一大片連綿營火,井然有序,中央前方的一個大營特別燈火明亮,燦燦爛爛,旌旗招展,必是半月郎君的總營了。
沒多久,只見一大隊火光集結,往無極殿撲來。素還真暗喜,半月郎君果然帶了十分之一的軍隊,要進行快攻。
這大隊人馬很快地聚集在無極殿大門外,在旌旗簇擁下,一名身穿羅衣錦靴,胯坐雪白駿馬的瘦長男子拍馬而前,仰首望着無極殿重重華貴的琉璃飛檐。只見他一頭黃髮束在腦後,半邊臉以一個雕琢得十分華麗的黃金面罩遮着,另外半邊露出來的面孔,膚如冠玉,眉若拂柳,眼並雙杏,俊美得帶點邪氣。
半月郎君駐馬不前,道:“素還真,你不接受最後通牒,非要亡歐陽世家不可嗎?”…,
他這一聲問話,聽起來並不震耳,卻清清楚楚地傳得極遠,不要說在高臺上的素還真,就連埋伏在遠方的素雲流、一線生及衆兵都聽得一清二楚,宛如就在各人耳邊隨口一說般。千里傳音而能讓音質如此輕和,確是不簡單的修爲。
半月郎君續道:
“素還真,你雖對歐陽上智稱臣,實則不能居於人下,你屢次激我出兵,無非是借我之手,以亡世家,呵呵……你瞞得過一線生,還瞞得過我嗎?”
素還真在高處道:“半月郎君,這種挑撥離間,素某早已不動如山了。你認爲世家可亡,就試試看!”
說畢,素還真身子一縱,由百丈高臺往下躍,有如一片飛花一般,輕盈優雅地落在大門的牆頂箭垛之處,昂然睥睨衆人。
素還真如此有恃無恐,半月郎君反而有點猶豫,不知大門一開,是不是就有大批兵馬立足衝殺出來。若非如此有把握,素還真會故意挑釁嗎?
半月郎君的左手悄悄在背後比個手勢,身後的幾名掌令立刻揮動旗子,然後的幾萬人動作一致地往後退了一點點。
素還真的聲音傳遍了衆人耳中:“半月郎君,你爲什麼要退兵?你怕了嗎?”
“哼!先教你閉嘴!來人啊!射下素還真者,馬上升爲總掌令!”
一聲令下,幾萬只箭咻咻往素還真射來,火光映照下,箭雨密集飛射,素還真全身內力運至,充盈豐沛的真氣將衣裳都鼓撐了起來,只見素還真身形快得像是亂光一般,衆人根本看不見他的人形,只見竄閃不已的玄衫東一躍西一閃,許多射向他的箭卻像撞上了旋風一般,或是墜落城下。待箭雨稍歇,素還真振袖斂衣,依舊昂然而立。
“禮尚往來,半月郎君賜箭,素還真豈敢不回敬!”只見素還真獨臂一揮,袖中一大把的利箭竟往半月郎君射來。
半月郎君大驚,兩旁手下一躍而上,四面巨盾立時環在半月郎君,咚咚幾聲,擋去了素還真射來之箭。
但是卻有一箭當空射至,半月郎君連忙側身一閃,此箭貼臉劃過,半月郎君臉上一寒,“當”地一聲,黃金面罩落地,半月郎君的整張面孔都露了出來。那半張面孔,和原本就露在外面的半邊臉一樣,也是俊美無瑕,並不是傳聞中的毀容。
素還真故意射落他的面罩,就是想知道他的半邊臉如何模樣。一見是完好的,立刻確定了:南霸天的九天神罩確實有修整缺失的奇缺。半月郎君故意遮住半邊臉,或許只是舊習未改,或是喜好這樣的裝扮。
半月郎君雖毫髮無傷,但被素還真以神乎奇技的暗器功夫打落面罩,卻是奇恥大辱,他萬分震怒,大聲喝道:“來人啊,進攻!”
素還真同時地放出信號,一時之間,疾勁的數百隻箭由密林中應聲射出,南霸天衆兵正要攻擊,陡遭這許多的箭射至,都以爲外圍被世家的大軍包圍,登時嚇得心膽俱裂。轉頭一望,遠處的山巒起伏之處,旌旗搖晃,鑼鼓喧天,眼看就要有千萬大軍集結殺攏過來。
半月郎君大驚失色,大叫:“不妙,有埋伏,衆人退回!”
半月郎君手下衆掌令使揮動號令旗,後方的士兵見到前方混亂,不知出了什麼事;前方的士兵卻急忙要往後退,一時之間整齊的軍容潰亂,四面八方的箭不斷地射來,親信大將們保護着半月郎君,急急往後退,遇到混亂不堪的士兵擋路,也不分敵友,揮砍廝殺,殺出一條血路護着半月郎君退回去。…,
素還真在高處看得詳細,待南霸天萬人退盡,一路上已是死傷狼籍,被箭射死的佔了一小半,被自己人踩死、殺死的倒佔了一大半。
不多久,一線生與素雲流分頭帶着衆士兵回無極殿內會合,一見到無極殿外死傷慘重,衆士兵不禁歡聲雷動。
一線生笑道:“素還真,果真如你所料,半月郎君這回可悽慘了!”
素還真道:“不可大意,這西洋鏡不久就會拆穿,以後就是硬戰了。”
“總之我們都聽你的,大夥兒說對不對啊。”
原本也沒有信心的衆士兵們聽一線生問話,轟然應了一聲“對!”接着便譁然大笑,一片勝利氣氛。
素還真苦笑着嘆了口氣,搖着頭,回到殿中。這一夜自是繼續守衛,不敢有怠。
雖然第一仗勝得很輕鬆,大挫南霸天銳氣,但是一線生似乎忘了:接下來就得是苦肉計了。世家得在苦戰之後悽慘落敗,然後逼得中原各大門派不得不自救。爲了苦肉計,就得犧牲很多人……
不料,次晨素還真一出禪房,便有士兵奔上來道:“南霸天的人全部退了!”
“什麼?”
素還真詫異地趕到高樓去,遠遠眺望,果然只剩下一片廢棄的營地狼籍,還有些殘煙裊繞,看來退得很匆忙。
這個變化完全在素還真意料之外,想不到一次敗仗,半月郎君就會撤退,難道他們有什麼詭計?不久,聞報而來的一線生與素雲流也趕到素還真身邊,見到原來南霸天紮營之地已經空了,都一樣大爲意外。
一線生道:“怎麼會退兵了?一戰就喪了膽嗎?”
素雲流也道:“看來半月郎君是匆忙退回的,會不會是南霸天出了什麼事?”
素還真道:“不可能,南霸天沒有第二個勢力足以與十三連鎖會抗衡,也沒有領導權的問題,應該不會是因爲內部生變才趕回去的,只怕是半月郎君轉移陣地,有了什麼妙策。”
“那你猜他會改爲先攻何處?”一線生忙問。
素還真雙眉緊蹙,想了一會兒,道:“有幾個地方,只不知他會採取哪個方法。總之先探出他的去向爲是。”
然而,一連三天,在各地的探馬傳出的消息,南霸天十萬之衆,居然真的全部渡江而回,沒有留在中原。世家的危機暫時解除了,但是爲何會如此?半月郎君怎會突然間放棄,這就教素還真摸不着頭腦了。
《》是作者“巴哈姆特x”寫的一部小說,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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