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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處議論紛紛,喧噪如沸,囈囈嗡嗡,誰在說什麼都聽不清楚,只隱約分辨得出幾聲:“這其中有詐!”
或是:“怎會這樣?怎會這樣的?”
也有人叫道:“一劍萬生與一刀萬殺躲哪兒去了?”“是誰放石像在戰場上的?”或是互相問:“你看見了什麼?”“那道強光有玄機!”
混亂當中,沒有人注意到有些人已暗暗往其中一條通路聚集。這些人便是南霸天的奸細,在混亂之時,看見天邊的反射光芒暗號而往集會之處聚攏。
一隊密壓壓的人馬,分佈在山下;一線生放眼看下去,發現半月郎君用兵靈活有序,他將手下分爲五路,分別守在山腳下,自己則率領主將及一半的精英部分,無聲地潛入主通道,觀看戰局好一會兒了。
一線生將他們的動態看得一清二楚,也大約猜得到半月郎君的打算。
原本半月郎君會趁機讓奸細挑撥各大門派內鬥,但是見到這樣的變局,武林羣俠光是討論戰況,弄清楚石像之謎,就會亂個不已了。萬一有人此時拱出武林盟主什麼的,反而易成爲衆矢之的。半月郎君馬上改變戰略,將分佈潛伏在人羣中的手下召回,然後先點燃火藥,攻萬教一個措手不及。?”“
只不過他們絕對不會發現:他們預埋的火藥,引線已經都被一線生牽走了,留在地上的一段導火線頭下面是空的。一線生已等不及要看他們點火藥後的表情。
如今風雨坪上的衆人都在議論着三名高手化爲石像這事,但還沒有人敢下場去,看看石像是真是假,只有滾鬧的議論爭執,響遍了山林。
半月郎君冷笑一聲,手一揮,兩旁的大將心腹們立刻揮舞旗號,讓埋伏在主要通道的手下們點燃引線。
導火線發出“滋滋”之聲,沿燒而過,過了一會兒,四周仍是風平浪靜。
半月郎君神情奇怪,道:“怎麼回事?”
毛天海連忙道:“或許是火藥被淋溼了,屬下叫他們再試試看!”
毛天海揮動旗號,幾名兵士躍於埋藏火線之處,刨土查看火線是否浸溼,而埋伏在高處的一線生及無極殿衆手下們,無不竭力忍住笑,大氣也不敢透,等着下一步的號令。
就在半月郎君等人焦急不安地看着埋藏火藥之處的兵卒們檢查火線之時,一線生點了點頭,點燃了信號彈。
高丘兩邊的衆兵卒看到煙火,立刻將堆疊的大石推下,一剎時土石轟轟隆隆,震動大地。半月郎君衆人仰首一看,大驚失色。千萬顆大石急急滾下,衆兵閃避不及,被砸得頭破血流,肚腸四濺,驚恐的軍隊四散奔逃,踩死撞死的更是所在多有。
風雨坪的高峰周圍羣俠,聽見主要通道上震聲隆隆,嚎叫喧天,都爲之色變,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有些原本就站得離風雨坪較遠的小門派會衆,以輕功躍至高處眺望,對底下的人大叫:“通路上有落石,砸死了不少人!”
“咦?通路上怎會有嵩山的弟子啊?”“也有武當派的!”
傳言一下子就散了出去,衆門派都大感詫異,各大門派的執事弟子暗中清點人數,自然都沒有減少,因此人人臉上都莫名其妙,不曉得主要通路上到底是什麼狀況。
突然間又有人叫道:“喂,東邊路上有煙,起火了!”
衆人往東邊望去,果然是濃煙滾滾,火星沖霄。…,
這自是素雲流所率領的手下們,見到主要通路的落石煙塵,便依原訂計劃放火。
半月郎君見到退路有火,驚呼道:“不妙,中原有埋伏!”
“總主席快退!”火麒麟叫道,推開幾名紛亂的兵卒,護着半月郎君,半月郎君正要往東退去,陡見火光,嚇得指着反方向道:“往那而走!”
但是要往那個方向退回,勢必再穿過亂石陣。前方是火,後方是石,衆人雖知退路極危險,也沒辦法。毛天海高聲道:“衆人穿過亂石陣,往西邊路退去!”
“是!”倖存者高聲呼應。
“花秀子,指揮衆人跟着總主席!”
困在主要通路上的半月郎君等人,各自施展全身解數,硬着頭皮奔過落石陣,腳下屍體越積越多,都是肚破腸流,慘狀萬般。勉強靠在壁邊以避過亂石及自己人的,此時也才得以勉強奔出,緊跟着總主席和五將領的方向而逃。
高處的一線生冷笑不已,再放出另一個信號彈。
半月郎君等人往西邊而奔,當先的領路先鋒一踏上通路,就是一聲轟隆巨響,連高山樹影都劇烈震顫起來。煙塵、火灰、爆響轟過,半月郎君及五名掌令使及時以輕功倒躍回落石山道,猶被爆炸的力量炸得心脈大震,氣息窒塞。
等煙塵漸淡,放眼看去,一地都是屍首。
半月郎君驚得全身發軟,搖搖欲倒,踉蹌倒退了好幾步。
“此……此路不通,天亡我也,天亡我也啊!”半月郎君驚恐地叫道。
火麒麟拉着半月郎君,往北邊的通路奔去,道:“主席,還有此路!快跟我來!”
半月郎君被火麒麟拉着,四名掌令使則環繞在周圍,且走且護駕,並指揮手下導前開路,毛天海叫道:“這路必是安全通路,是往無極殿的方向……”
話未說完,又是轟然一聲,手下們慘呼未絕,一大股熱氣已轟面而來。
五掌令使同時將半月郎君拉退後躍數丈,前方的衆兵們全身着火,火煙一下子便消了,剩下一堆難以分辨的焦屍,白煙嫋嫋。
大地“匡”地一震,草木規律地震動了一下;又是“匡”地一震,前方以固定的腳步、千鈞的力道,一步步逼近的竟是個高有十尺,動作僵硬的鐵人。
“這是什麼?”
衆掌令使無不驚異萬分,鐵人每跨出一步都帶着萬鈞力道,地面隨之一震。鐵人立在原處,雙掌間紫電流竄,半月郎君尚未反應過來,紫色電流轟然襲至!
五掌令使大叫不妙,及時再護着半月郎君大退數丈,前方逃得稍慢的士兵早已化爲焦屍,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半月郎君何曾見過如此威力的怪物,完全說不出話。上次進攻中原,他未能領教到無極殿的鎮殿神器紫霹靂,此時後悔已遲。眼看紫霹靂步步逼近,再退下去又會被逼至火藥區,有如自投死路,火麒麟暴喝一聲:
“兄弟們,合力一擊,轟碎怪物!”
九指哪吒、綠面金剛、蠶眉金豹、赤眼銀驄四人大聲相應,五人身子同時一竄,在半月郎君面前形成一道肉牆,運起全身真氣,筋骨間發出輕微的“剝、剝”之聲,真氣充盈全身,聚精會神地準備施展出全力一擊。
紫霹靂臉部的眼罩閃過一道紅光,有如光環一般,環繞着他的頭部。
五名掌令使同聲大喝,五道真氣,同時轟向紫霹靂!…,
但是掌氣所過,竟平靜無波。
紫霹靂全身的電光似乎更爲明亮了,任誰都看得出來這是威力變強的表示。五人臉色全變,萬沒想到所擊出的內力都匯入了紫霹靂之體。半月郎君一咬牙,推開掌令使,沉聲道:
“我來!”
半月郎君跨步站住,雙掌凝勢。
半月郎君的武功有多高,十三個掌令使都不甚明瞭。他苦練寒月陰掌有成,向來不敢輕易出招,除了怕被童顏未老人發現誰練了這套寶鑑之外,還有一個苦衷,乃是南霸天最重大的秘密。
這個**一旦被發覺,不要說半月郎君性命不保,就連南霸天的基業,只怕也將四分五裂。原來半月郎君所練的寒月陰掌,並非外家功夫,乃是陰寒的內功。半月郎君內修寒陰掌氣,外修南霸天十三連鎖會前主席文武太皇所傳授的拳腳招式,平時出手,別人只以爲他所展現的武功都是文武太皇所傳,殊不知他的內力修爲之高,早已超越文武太皇了。
他藉着近侍之便,暗中出招偷襲文武太皇,以寒月陰掌震斷了他的心脈肺經,讓文武太皇成爲徒有意識卻全身癱瘓,連說話、吃喝都不能自主之人,半月郎君自己擔任代理主席,四處追討偷襲主席的兇手。
文武太皇所中的是陰寒之功,全南霸天無人知道有誰會這種功夫,因此,他的監守自盜始終未曾曝光。等他完全能掌握南霸天之後,文武太皇已無利用價值,當然便在某夜意外身亡了。
這麼多年來,半月郎君小心翼翼,絕不輕易展現實力,就是怕被人發現他所練的是陰寒的內功,與傷文武太皇的兇手相同。
但到了這樣逼命無常的處境,半月郎君再保留實力也是死路一條,也顧不得其它了。
在他背後的火麒麟等人感到半月郎君身上發出一股寒氣,氣溫驟然急降,吹在他身上的風似乎都變成了白霜。在紫霹靂高舉雙掌,即將發出霹靂電閃的一瞬間,半月郎君蓄氣於掌,雄渾的寒月陰掌猛然擊出!
紫霹靂身上的電光倏然而止,巨大的軀體維持着高舉雙掌的姿勢不動。半月郎君六人全神注視防備着紫霹靂反擊,然而紫霹靂鐵灰色的鋼鐵之身,卻蒙上了一層堅冰,而呈現出凍體的深藍色。
半月郎君大喜過望,這畢生之力所擊出的寒月陰掌,果然封住了紫霹靂。
可是紫霹靂身上紅光乍現,衆人一怔,水氣淋淋,一下子整個紫霹靂的鐵軀由藍轉紅,竟發出悶熱的高溫,堅冰在他身上不但迅速融化爲水,甚且發出“滋滋”之聲,立時滾沸、蒸散。藍色電閃又漸漸聚集!
半月郎君驚呼一聲,正欲後退,毛天海叫道:“護着主席快退!”
自己卻撲上前去,抱住了紫霹靂。一瞬間便全身劇震抽搐,像是有千萬根鐵絲穿透了他的身體,被胡亂拉扯着一般。這是被雷電擊中的反應,花秀子、火麒麟衆人待要搶救毛天海,早已來不及。他全身雖被電流貫穿,卻緊緊抱着紫霹靂不放。
“罷了!主席快退!”
花秀子、火麒麟、綠面金剛、蠶眉金豹四人護着半月郎君再退,衆人慌不擇路,以輕功大力後躍,落地之際,徒聽數聲巨震爆炸。
原來跟着逃來的士兵,踩中地雷火炮,未及慘呼便已肢碎離體!
屍塊落在半月郎君面前,有如下着肉雨,一見到如此慘狀,半月郎君面色如土,動也不敢動。他與四掌令,還有幸存的手下們現已身在地雷火炮區,前進無路,後退不敢,只能全都僵立在地。…,
紫霹靂身上血跡斑斑,又一步一震地逼近,毛天海勢必早已身亡,或是化作焦屍堆的一部分了。但是紫霹靂一走至地雷火炮路的路口,便站着不動,顯然是指令禁止他進入,只是守在路口,不讓半月郎君衆人退出。
半月郎君心念盡消,顫聲呼道:“天要滅吾,天要滅吾啊!”
“現在怎麼辦?主席?”花秀子問道。
半月郎君仰天叫道:“吾竟要葬身在此,天啊!天啊!我不甘心,我……我豈能肢碎體離,死無全屍?”
說着,拔出佩劍,便要自刎。花秀子、火麒麟、綠面金剛、蠶眉金豹等人連忙拉住他,跪了下來,泣道:
“主席保重!”“主席切勿喪志,一定還有辦法。”
半月郎君擲劍於地,嗚咽不語。只見火麒麟沉思片刻,忽然抓起一名士兵,往前砸去,士兵驚呼着,叫聲未斷,才一落地便轟然一聲,引爆了一枚地雷。
“主席,那裡應是安全之地!”
火麒麟領先以輕功躍了出去,落在士兵被炸之處,衆人會意,跟着紛紛以輕功躍出,落在他身邊。
纔剛站穩,花秀子便又抓着一名士兵,往前再拋,士兵慘叫了一聲,落地之時卻是無恙。火麒麟帶着半月郎君躍至他身邊,這名士兵已經嚇得委頓在地,說不出話來。綠面金剛、蠶眉金豹躍至此地,正要伸手再抓一名士兵,殘餘無幾的衆人全大退了一步,紛紛亮出刀劍,其中一人叫道:
“我們不要以身試炮,你們要逃命,自己去試地雷!”
“呸!貪生怕死的小輩!”火麒麟喝道,“事到如今,還分什麼你我?主席若逃不出去,南霸天將被中原入侵,大家的父母妻兒還能保嗎?”
衆人仍是不服,有人大聲道:“反正是死,你們做主將的爲什麼不身先士卒?”
火麒麟怒喝道:“像你這種怯懦無用的戰士,活着也是廢物!”
話聲未落,掌氣已撲向此人,一掌震碎了他的天靈,雙眼突出,五官扭曲,樣子極爲可怕。衆士兵爲之噤聲,面面相覷。四名主將與總主席的武功,任何一人就足以殺盡他們這所剩不多的十來個人,要反抗的話,退回去也會引爆火藥,一樣的生死難卜。再說,在中原落單的南霸天士兵,萬一被認出來,恐怕下場更慘。
半月郎君已勉強鎮定了下來,對其中一名士兵一揚下巴,道:“你,你叫什麼名字?哪一個支會的?”
這名被點到的士兵臉色慘白,囁嚅不語,手上的劍慢慢垂了下去。
半月郎君道:“你們不要怕,各位跟着我半月郎君,走到這步田地,大家都賣了性命。可是中原人奸毒狡猾,設下這樣的毒計,要斷我南霸天生路。若是我與大家盡死在此地,中原門派揮師而入,必定會將南霸天大肆屠掠,以報此仇。”
衆士兵一想起家人妻兒,不禁面色慘然,紛紛低下了頭,嗚咽聲此起彼落。他們在出兵之前,衆領隊已對士兵允許他們劫殺擄掠三日,作爲犒賞,因此人人奮勇。想不到竟一敗塗地,他們以自己之心度中原之腹,認爲若是中原入侵南霸天,必也會燒殺擄掠一番,此刻將心比心,一想到家園將破,都頓感尤分恐懼悲傷。
半月郎君道:“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允許中原入侵!但是……唉!各位!如果你們願意犧牲,那麼我半月郎君生還以後,馬上賞賜各位的家屬每年萬兩薪俸,長子及次子一年滿十六,立刻升爲分會長!若無子女,也會嚴令各位的新妻守節,不許改嫁,每年也領有萬兩之俸。各位的名字則鐫刻在鎮天碑上,永受祭拜,死後追封爲掌令使!”…,
衆士兵聽了這樣優厚的承諾,已紛紛有犧牲之意,膽小者則還在猶豫,火麒麟指着被自己震死的那名士兵,喝道:
“貪生怕死之輩,名字將永受唾罵,他的家人同樣以背叛論處!”
說着,唾了一口濃痰在屍體上,將屍體高舉,奮力往前一丟,前方“轟”地一聲,又引爆了一枚地雷。
火麒麟拉着半月郎君,率先再跳上前,花秀子、綠面金剛、蠶眉金豹跟着躍去,其他十幾名士兵站在原地,低聲商量了一會兒,有的就先跳了過去,一人將懷中的身份牌呈給綠面金剛,道:
“小的是福州分會的李展,望主席遵守,提拔我的兒子。”
半月郎君大喜,流淚拍着李展的肩,道:“壯士!你真是南霸天的壯士。”
李展正要往前跳,火麒麟道了聲“得罪”,一把提起李展,丟開極遠,轟隆一聲,又炸開一路。
半月郎君等人躍至李展屍身旁,其他士兵也已經紛紛認了命,一一跟上,向掌令使遞牌之後,被膂力其大無窮的火麒麟丟出試炸彈,有的一落地便遇炸,有的卻安然無恙。
運氣較佳沒有馬上便引爆的士兵,下一步便不必再試,改由別人被擲出。
如此一步丟出一人,漸漸身邊士兵越來越少,但是還有一大段前路,回頭一看,只剩一人了。
火麒麟長嘆了一聲,抓起最後一人丟出十丈之遙,又引爆了一枚地雷,五人躍前十丈,已無人可丟。
半月郎君與花秀子、火麒麟、綠面金剛、蠶眉金豹五人都沉默着,只聞風聲颯颯。
火麒麟先打破了沉默,道:“主席,這些弟兄的名牌請主席帶回南霸天,屬下不能追隨主席了。”
半月郎君一呆,道:“你……”
火麒麟將十幾張名牌雙手呈給半月郎君,挺了挺胸膛,道:“弟兄們犧牲盡了,自應輪到我等。”
半月郎君已說不出話來,緊抿着脣。花秀子、綠面金剛、蠶眉金豹三人互視一眼,都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你們,你們……”半月郎君張着口,卻不知要講什麼。
火麒麟道:“地雷火炮不知埋設範圍多廣,這就要看主席您的造化,現在由我開始,施展輕功跳進地雷區。”
半月郎君拉住了火麒麟,哽咽不已。火麒麟又道:
“主席,你一定要記住,記住我們衆人今天的犧牲!你一定要奪取中原,你一定要讓南霸天代代的子孫過着幸福安康的日子!”
說完,便大力跳進地雷區,轟然一聲,血肉與煙塵齊飛。
半月郎君忍不住痛哭失聲,喚道:“火麒麟,火麒麟啊!”
“主席很堅強,南霸天不能沒有你,屬下去了!”綠面金剛說完,也往前一躍。
所立之處平靜無痕,花秀子與蠶眉金豹帶着半月郎君躍到他身邊,綠面金剛正要再跳,蠶眉金豹一把拉住他,道:“換我。”
蠶眉金豹一躍出之後,立即被炸得屍骨不全。花秀子、綠面金剛跳到安全之地,花秀子什麼也沒說,就馬上接着跳出,再引爆了一枚地雷。
綠面金剛拉着半月郎君再跳到花秀子屍體之旁,低頭看已經面目難辨、骨節盡碎的花秀子的屍體,綠面金剛對半月郎君道:
“主席,屬下心裡一直有個疑問,此刻四下無人,請主席讓屬下作個明白鬼。”
“什……什麼疑問?你說。”半月郎君既害怕又悲慟,聲音也含糊不清了。…,
“文武太皇是怎麼死的?”
此言驚醒了半月郎君,半月郎君疾轉頭望向綠面金剛,道:“你……你爲何突然問這個問題?”
“屬下自剛纔一路上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我們從未見主席施展神威,但主席卻以寒冰掌凍結紫霹靂,這令屬下實在疑團滿腹。”
半月郎君倒吸了一口氣,道:“你……你疑心什麼?”
綠面金剛長嘆了一聲,道:“主席,屬下也已經跳過一回地雷了,就看在這已經賣了一次性命的份量上,纔敢斗膽問主席這個問題。就算是……您真的做此非常之舉,你領導南霸天興盛,屬下也是您一手提拔的,我對您絕對忠心不移。只是,若您願意將屬下視作心腹,就將這重大秘密告知屬下,讓屬下明明白白地死,不要臨死對您心懷疑問。”
半月郎君心念電轉,想了無數個念頭,終於悠長地吐出一口氣,道:“我這下總算明白了,你認爲我殺了文武太皇,是不是?”
“屬下不敢,此事要您親口來說,屬下絕對不敢妄自猜測。”
半月郎君冷笑道:“你心裡明明這樣想的,卻不肯說。不說就是不想了嗎?”
綠面金剛道:“這……是,屬下見了您的掌氣,就如此疑心了。”
“若是我殺了文武太皇,你要怎樣?若不是我殺的,你又怎樣?”
綠面金剛一臉惶恐,道:“不管怎樣,屬下都會爲主席您以身試彈。”
“既是如此,你爲何要問?”
“屬下只是不想對主席有所疑心,到了地下,見到花秀子諸位弟兄,不知如何開口。”
半月郎君低頭看着花秀子的屍身,落下痛淚,哽咽着道:“綠面金剛、花秀子,你們爲我死而不悔,我半月郎君還有什麼好瞞你們的?只怕我句句初衷,你卻不信!我半月郎君死不足惜,見疑於你們,纔是摧心裂腸,生不如死!”
綠面金剛急得叫道:“主席,只要主席肯說真話,屬下們一定相信。就算真的有此大逆之事,我們跟着主席,也算同罪,絕不會有第二句話的。”
“好,我說,綠面金剛,你就算不跳,方纔你也已經身先士卒了,我是應對你毫無保留。”半月郎君一把握住綠面金剛的手,道,“咱們哥倆一定可以逃出生天,到時你就是我的副主席,我與你同享富貴。”
綠面金剛:“屬下只要知道真相。”
“好,我說。”半月郎君道,“我沒有殺文武太皇。若有隱瞞兄弟,就教我半月郎君衆叛親離,不得好死。”
綠面金剛大喜過望,道:“真的?您真的沒有殺文武太皇?”
“我一身功夫是文武太皇所傳授,怎有能力做此大逆之舉?後來我鑽研寒月陰掌,是爲了希望查出兇手的來歷,這樣陰毒的功夫,我練之極感羞恥,因此不欲示人,今天逼命無常,不得不展,居然見疑於你,我……唉!可恨我已經查到了眉目,卻要功虧一簣,讓兇手逍遙法外,我何等不甘心!嗚……”
半月郎君聲淚俱下,綠面金剛再不疑有它,握緊半月郎君的手,道:
“主席果然是光明磊落,我沒跟錯主人!我到地下見了衆兄弟,也會跟他們這樣說!主席,您一定要逃出此地,重振南霸天!”
說完,對半月郎君一拜,便奮勇跳了出去,瞬間炸爲灰燼。
他絕對想不到,半月郎君一面低首垂泣,一面蓄勁在手,準備若是綠面金剛對自己的說詞置疑,便即一掌將他擊飛數十丈。
綠面金剛真的相信了他,而且還跳了出去,作最後一名犧牲者。此舉大出半月郎君意料之外。
他站在原地,怔怔地想了一會兒,想不透綠面金剛爲何要這樣做?他既然決定犧牲,那又爲何要問?
有些人的想法,是另一種人永遠無法瞭解的。
半月郎君一咬牙,跳至綠面金剛屍體旁,前方還有十來丈路,完全要憑運氣了。半月郎君顫抖着伸出一步,又連忙縮回,幾乎全身都沒有力量了。想了一會兒,只得學火麒麟,抓起綠面金剛的屍體,往前大力丟開,或許是驚嚇過度,力量不夠,這一丟只丟了四五丈遠,轟然一聲,爆炸的威力震得半月郎君全身疼痛,七孔流血。
半月郎君強忍痛楚,跳向爆炸之地,要依法再丟,綠面金剛的屍身卻已殘碎不全,就算丟出去,也未必能引爆地雷。
半月郎君幾乎要崩潰,忍不住一面狂笑,一會兒轉爲嗚咽,哭哭笑笑地一步一探,掙扎前進,這短短几十丈之路,是他畢生所走過,最艱困的路。
《》是作者“巴哈姆特x”寫的一部小說,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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