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沒有回答我。”
女子的清冷喝聲,盤旋在縹緲峰之上,徐徐未散。
聽得茉雅生疏而又冰冷的質問,慕離清瘦的身軀不可察覺的微微一顫,他的心臟,就猶如被世間最爲鋒利的刀鋒劃過一般,一股鑽心的疼痛,扎得他有些喘不過起來。
慕離苦苦的追尋,換來的卻是這樣的結果,這如何能讓他不爲之心痛,如今的茉雅,似乎與他以前認識的那個茉雅大相徑庭,從柔情繾綣,完全變爲了陌生與冷然。
“物是人非。”慕離輕聲的感嘆了一句,漆黑的眸子,略顯空洞與彷徨。
“快回答我!不然我就把你當作擅闖者,格殺勿論。”茉雅冷冷的道,尤其是說到最後四個字的時候,不禁加重了語氣。
“茉雅,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慕離下意識的從嘴中飄出一句話來,黯然神傷的眸子,已無半點光彩。
“我從小就縹緲峰上修煉,從未離開過這裡,你說我會認識你嗎?”茉雅柳眉輕蹙,略感好笑的道,聽她的語氣,好像是在敘說一件天大的滑稽事情。
“呵呵,確實,你的身份如此尊崇,我有什麼資格與你結實。”慕離自嘲一笑,望着眼前這張扣人心魄的絕美臉蛋,一時間心亂如麻,不知該如何是好。
狹長的美目仔細打量着眼前這位氣勢衰頹的少年,茉雅思索了片刻後,問道:“你叫什麼?爲什麼會來到縹緲峰?”
茉雅清冷的話語落入慕離耳中,前者苦笑着搖了搖頭,道:“慕離,我來縹緲峰的理由,我之前已經說過了。”
“慕離?”茉雅微微蹙了蹙娥眉,呢喃自語道,在她的印象裡,依稀記得這個名字,但無奈何,此時仍憑她如何的去想,也尋思不出個所以然來,當下便是搖了搖頭,語氣同樣是恢復了之前的清冷孤絕:“沒印象。”
親耳聽到茉雅的回答,即便慕離心裡早有準備,兀自感到萬分的失落,嘴角處浮現的那抹自嘲,更加濃郁了幾分,整顆心都變得空落落的。
空蕩的心靈,五味雜陳的思緒,面對茉雅時的複雜之情,猶如病魔般瘋狂的折磨着慕離,他的臉色,瞬間化爲了煞白,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茉雅。
從前,是他虧欠了茉雅,如今,兩人在相見時,卻是這般情景,無情的可現實,如同一柄寬大的蒲扇,狠狠的扇了他一個巴掌,使他逐漸認清了現實。
“曾經對茉雅的虧欠,我慕離現在來還,就算茉雅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她,我也要去努力,倘若她忘記了我們間個過去,那我慕離又何德何能,僅憑一句話就讓她再一次的愛上我。”
突然相通了什麼,慕離只感到茅塞頓開,心中的那團壓抑,也是逐漸消散,臉色再度恢復了往日的光彩,漆黑的眸子凝視着眼前這位美的不可方物的女子。
那清澈的美目猶似一泓清泉,吹彈可破的白皙臉頰,完美的五官
輪廓,窈窕的身姿,都與茉雅一模一樣。
望着視線一直停留的自己身上的慕離,茉雅的眼神逐漸變得冰寒起來,冰寒之中,甚至摻雜着些許鄙夷,在她看來,眼前的少年不過是想要通過裝可憐的方式,藉機接近自己,這與那些成日裡上門拜訪父親,藉機博得自己的青睞,被拒絕後卻又死皮賴臉的紈絝子弟有何區別?
茉雅天生麗質,在這一帶可是出了名的絕色佳人,毫不誇張的說,追求她的男子加起來可以排成一條萬里長城,當然,這些男子爲了追求她,可謂絞盡腦汁,各種方法層出不窮,見多識廣的茉雅,眼下自然不會相信慕離的說辭,對於前者的印象也是一落千丈。
“如果你是想追求我的話,那我勸你放棄這個念頭吧,我是不會喜歡你的,雖然不知道你是用什麼方法避開數位長老的窺測,來到這裡,但還是請你回去吧。”茉雅淡淡的道,臉色再度恢復了往日的冰冷。
若說之前的茉雅是一朵青蓮,散發着清冷的氣質,那麼現在的她,就完全化爲了一座冰山,冰冷的語氣,如同一根根堅硬的冰錐,狠狠刺痛着慕離的心臟,使他呼吸愈發急促起來。
“我……”慕離面色變幻不定,想到嘴邊的話,卻是被生生的堵在了喉嚨口,怎麼也說不出來。
“好了,你可以走了,要不然,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茉雅冷聲喝道,玉手輕彈,三尺青鋒猶如一溜秋水,飄落在她的掌心之中,玉手輕輕一握,鋒利的劍尖,不偏不倚的停留在慕離的喉嚨口,只要她稍加用力,便可取其性命。
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得慕離猛然一驚,待得他回過神來,內心深處豁然掀起了驚濤駭浪,茉雅之前的那一番行雲流水的動作,他竟然是絲毫沒有察覺,等待發現,青鋒已是停留在他的喉嚨口,兩人之間實力的差距,實在過於懸殊!
“咕嚕。”
喉嚨口微微滾動一下,慕離稍加平復了內心的驚駭,望向近在遲尺,卻又觸不可及的茉雅時,眼中噙滿了苦澀與心傷之情,支持着他從劇痛折磨中一路走過來的信念,如今似乎已經成爲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茉雅,根本就對自己沒有絲毫的感情,從後者的眼神中,慕離甚至察覺到了一絲的厭惡,兩人難道要從甜蜜的情侶,變爲老死不相往來的局面嗎?
“不!”慕離心中猛的爆發出一道嘶吼,低沉的吼聲猶如獸傷猛獸最後的咆哮,充滿了不敢與憤怒。
“如果上天有意要拆散我們,那我就要將天撕裂,如果命運故意要戲耍我們,那我就要將命運的輪盤碾碎!”意識空間內,慕離盡情的宣泄着內心的悲傷與憤恨,怒吼之聲猶如驚雷落下,震得原本平靜的空間泛起陣陣漣漪。
血瞳,只是靜靜的望着這一幕,並沒有選擇出聲打擾,其血紅的瞳孔中,一抹隱晦之色隱隱浮動……
美目冰寒的注視着一言不發、表情呆滯的
慕離,茉雅輕輕撥動劍柄,冷聲道:“還不走嗎?”
茉雅冰冷的輕斥聲,將慕離的思緒一下子拉回,喉嚨口傳來的冰涼觸感,令得他皮膚上不禁泛起了些許雞皮疙瘩,目光苦澀的望着那柄閃爍着金屬光澤,再進一寸便可取他性命的三尺青鋒,他緩緩的從嘴裡吐出一口氣,接下來的一句話,卻是深深的震驚到了茉雅:“我不會走的,你動手吧。”
“你!”
顯然,茉雅是被慕離的這番回答給震撼了,她怎麼也沒想到,眼前的少年,竟然會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然而,她心底的震驚很快便是被厭惡所取代,她目光鄙夷的看着慕離,揶揄的道:“如果一個人可以拿自己的性命不當回事,那他根本就不值得我去在乎,父母給予你的生命,你卻拿來當做賭注,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茉雅!你聽我解釋!”見茉雅嚴詞否決,慕離頓時就急了,漲紅着臉,焦急的爭辯道。
望着慕離略微有些窘迫的面容,茉雅擡了擡藕臂,熟練的抽回手中的長劍,冷笑道:“你配嗎?”
不知是現在的疏遠 還是曾經慕離欠下的承諾,茉雅居然說出了這麼一句滿懷怨恨的話來。
見茉雅抽回長劍,本以爲茉雅會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可沒想到,他還未開口,心情便是被茉雅接下來的一句話徹底打落至谷底,內心的燃起的那一縷希冀火苗,徹底熄滅。
“我明白了。”慕離黯然的垂下眸子,有氣無力的迴應道,旋即轉過身去,拖着疲憊不堪的身子,朝着遠處緩步走去,逐漸消失在茉雅的視線之中,只留下一道落寞的身影,似乎與這世界格格不入……
回想起之前的事情,慕離不禁自嘲一笑,心中暗暗的道:“慕離啊,慕離,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白癡,人家根本就對你沒有半分意思,你還一廂情願的湊上去找罵,親人你保護不了,心愛的人又不接納你,難道你看不出來嗎?她已經打心眼裡排斥你,厭惡你了!”
獨自一人來到縹緲峰的邊緣地帶,這一次,慕離並沒有按照原路返回,他有意避開了玄衣長老,爲的就是想要好好的清靜一下。
“嗚嗚。”
激越的風聲,自空氣中此起彼伏的破嗚着,凌厲的罡風,吹亂了慕離披散的黑髮,割得他臉龐略微有些生疼,但他卻完全不顧,神情黯然的望着下方雲霧繚繞的懸崖峭壁,自言自語的道:“慕離,你是打算像現在這樣自甘墮落下去,還是打算重振旗鼓,做回以前那個面對任何困境都不輕言放棄的自己?”
就在慕離呢喃自語之際,縹緲峰的核心地帶,茉雅出神的望着慕離離去的方向,玉手緊緊的絞在一起,白潔柔嫩的手背上,一根根細小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見。
半響後,她緩緩收回目光,如湖水般平靜的眼神,此刻,卻是泛起了一絲細微的波瀾:“慕離,我們之間的約定,你做到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