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包廂裡坐了四張桌子的人.秦風雅無疑是唐天放身邊最得寵的業務部經理.大家都在私底下議論着秦風雅即將上位成爲老闆娘的事.
肖芸坐在角落裡.她這個位置剛好可以看到唐天放.他跟秦風雅坐在一起.有說有笑的.
喜歡一個人.默默地看着他.注意着他的一切.做任何事情都會想到他.被他看一眼她就激動不已.被他無視着她就只能淡淡感傷.她想這大概就是暗戀吧.
時間越久.她就越加肯定自己的心.她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但是.她已經沒有了當初的勇氣跑去跟他告白.若再被他拒絕.她怕沒有勇氣繼續留在公司.她不敢.她不捨離開.
而他的眼神忽遠忽近的.轉頭擡眸間會看到她.可下一秒已經移到了別處.
“誒.你們看.秦經理跟唐總多有默契.簡直就是雙劍合璧啊.”
“是啊是啊.我看開分店的計劃用不着明年.今天就能落實了.”
“嗯.唐總眼光高.秦經理見識遠.他們兩個若不在一起.那真是損失啊.”
謝琳聽着大家的話.忍不住插上嘴.“那不一定.唐總是個很強勢的人.秦經理也是.工作上合作得再好.不代表生活上會相處得好.照我看啊.還是像肖芸這樣的女孩適合唐總.”
“咳咳咳.咳咳咳……”肖芸正在喝果汁.聽謝琳這麼一說.差點噴出來.“琳姐.你開什麼玩笑.”
謝琳笑了笑.“隨便說說的.我就是舉個例子而已嘛.”
肖芸紅着臉看了一眼唐天放.他們兩個真的很般配.她心頭苦澀難奈.工作上的挫敗感在這時越發顯現出來.
更叫她惱火的是.唐天放還在喝酒.完全沒有把她的勸告放在耳邊.她輕笑.自嘲着：我算什麼啊.他用不着聽我的話.
唐天放一桌一桌過來敬酒.秦風雅也一起.這分明好像是新郎新娘在敬酒.
“肖芸.”唐天放看到肖芸一直低着頭坐在角落.便叫了她一聲.“菜不合口味.”
肖芸被點名.不得不站起來.她笑笑說：“沒有.多謝唐總款待.”
丫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客氣了.唐天放淺笑着說：“多謝大家.以後公司的發展還需要靠你們的努力.我敬大家一杯.”
肖芸杯子裡還剩下一口果汁.她直接給倒了.拿了身旁男同事邊上的啤酒給杯子倒滿了.然後跟着大家一起回敬唐總.喝得一滴不剩.
唐天放也仰頭一飲而盡.喝完了杯中酒.他看得出肖芸在賭氣.但他也不好說什麼.其實他的胃已經好多了.喝這一點酒沒問題.
肖芸是那種沾上一滴酒就會滿臉通紅的人.這一杯啤酒喝下去.臉很快就紅了.耳根都是紅的.這下她可以名正言順坐在角落裡面不支聲了.誰說話她都不想理會.心裡特憋屈.
有時候她也很討厭這樣的自己.爲什麼就這麼死心眼.人家都拒絕了她還這麼執着幹什麼.可喜歡一個人真的不是她的主觀意識所能決定的.喜歡了.就是喜歡了.
手機響起.她看了看.是紀小天打來的.“喂.”
“芸.還在加班嗎.”每次打給她她都說在加班.紀小天也習慣了.
肖芸忽然很想哭.她也是有人喜歡的.那麼的執着.那麼的熱烈.她很想回頭對紀小天說一句：小天.我願意試試跟你交往.
她低着頭.捧着手機.低聲說：“沒.公司有慶功飯局.”
“你怎麼了.”紀小天一下就聽出了她哽咽的聲音.“喝酒了嗎.”
“嗯.喝了點.”
“那我去接你.在什麼地方.”
肖芸幾乎快要脫口而出說一句“好”.“不用了小天.今天跟同事們一起吃飯.呆會兒可以搭便車的.”末了.她還補上一句.“謝謝你.”
紀小天心裡沒來由地一熱.肖芸今天的態度超溫柔.“那好吧.若是有事你就打我電話.我隨時候命.”
“好.”
喜歡着不喜歡自己的人.被不喜歡的人喜歡着.這兩件事情都令她頭痛.
飯後微醺.肖芸搭了謝琳的車回家.謝琳很早就看出了她的心意.她每次看唐天放的眼神都是放着光的.想別人不知道都難.“肖芸.喜歡就去追啊.不抓緊點就被別人追走了.”
肖芸先是一愣.然後笑着說：“琳姐你又開玩笑.我……我不喜歡誰啊.我喜歡誰了我.”
“唐總啊.”謝琳也不含糊.直戳重點.“別人看不出來.你休想逃過我的法眼.”
肖芸黯然地嘆了一口氣.“琳姐.我是喜歡他.可他又不喜歡我.”
這一點謝琳倒是沒有否認.不過有一點她必須提.“他也不喜歡秦風雅.我看不出他喜歡誰.所以你還是有希望的.”
肖芸笑了笑.“或許吧.”或許正是因爲他的身邊沒有固定的女友.所以她纔會不死心吧.人的感情真是奇妙.不撞南牆不後悔.
“誒琳姐.我家到了.我就住在這裡.”
下了車.肖芸拉了拉外套.清冷的夜裡.吹着涼涼的風.她不禁打起了寒顫.抱着身子往小區裡面走.
忽然.身後傳來“滴滴”兩聲.好像是刻意叫她的一樣.她轉回頭看了一眼.閃亮的車前燈照得她睜不開眼睛.她忙用手擋着.
他這人.就跟他的車燈一樣囂張.在她措不及防的時候.他便下了車走到她的面前.
肖芸疑惑地擡起頭.她不敢直視唐天放的深邃的眼睛.“你……有事.”明顯能夠聞到他身上的酒味.前不久才胃痛痛得滿地打滾的人.竟然還喝酒.胃病是最忌諱喝酒的.
見他不說話.她又問：“你不是送秦經理回去麼.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還酒後駕車.你想被抓嗎.”走出餐廳.在大家的慫恿之下.他和秦風雅便打了車走.原以爲.他會在秦風雅那邊留宿.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況且秦風雅還這麼喜歡他.有些事情大家都懂的.
唐天放一本正經地說：“嗯.她家離餐廳不遠.一送到我就回了餐廳.我得把車開回來啊……肖芸.你別聽大家胡說.我跟秦風雅沒什麼的.”
這麼說來.他這車得開得多快啊.“哦……”肖芸竊喜了一下.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就把她之前的陰霾一掃而空.這就是她喜歡上他的致命弱點.他特意跟她解釋他跟秦風雅之間沒什麼.那代表什麼.代表他心裡有她.是嗎
“其實車展那件事不怪你.就是那個**在耍大牌.我去了解過.化妝師說你畫得很好.秦風雅是負責人.她就是擺擺官威.你別往心裡去.”
肖芸笑了笑.看着他的眼睛說：“你親自給我解釋我就不往心裡去了.唐總.你喝多了.以後真別喝了.傷胃.”其實她想說：唐總.我喜歡你.你喜不喜歡我.
“我早說過喝酒是避免不了的.今天我喝得算少的.”
肖芸剛想說什麼.卻聽身後有人叫了她一聲.“肖芸.”是紀小天的聲音.
紀小天一直在小區路邊等着.擔心她.所以想看到她平安回家再走.看到肖芸站在路邊跟一個男人說話.而且還很親近的樣子.他擔心她會出事.
“小天.你怎麼來了.”
“他是誰.”最近在新聞裡聽多了深夜色狼的報道.紀小天頗爲擔心啊.
“他是我老闆.唐天放.唐總.他是我大學同學.紀小天.”肖芸有些尷尬.但眼下也只有硬着頭皮介紹.
唐天放是見過紀小天的.“哦.我見過你.送肖芸玫瑰花的那個小夥子.”他很識趣.“那你們聊.我走了.”
“誒……”怎麼就走了啊.應該還有話說的.別走啊.我跟紀小天沒有關係.你說.我聽着啊.
唐天放很快便坐進了車裡.踩了油門就往停車庫去.
紀小天問：“他也住在這小區.”
“嗯.”肖芸的情緒又黯然起來.紀小天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臉上的惆悵和不捨.
“肖芸.”
“嗯.”
“你喜歡他.”
肖芸睜着大大的雙眸看着紀小天.原本定格在唐天放車尾的眼神.就這樣轉移到了紀小天的身上.試想着如果她親耳聽到唐天放親口承認喜歡誰.她該有多難過.她忽然覺得這對紀小天而言.是一種多麼殘忍的傷害啊.
看着她沉默.紀小天笑了笑.是苦笑.“原來你喜歡的人.是他.”難怪整天加班都不肯辭職.什麼喜歡這份工作.什麼喜歡這個挑戰.那都是藉口.
“紀小天.對不起……”
紀小天深吸一口.說：“沒關係.你不用道歉.你早就表明了不喜歡我.是我太執着.”
肖芸心裡狠狠地痛了一下.執着.我又未嘗不是.
“那他喜歡你嗎.”紀小天又問.
肖芸搖搖頭.只剩下沉默.
“那說明我還是有機會的啊.芸.我肯定會比你堅持得更久的.哪天你不執着了.請回頭看看依然執着的我.”
肖芸怔怔地看着紀小天.暖黃色的路燈光下.這個在她印象中有些幼稚的男生.已然是一個成功優秀的商務男.他深情款款地對自己說着這個承諾.這是他對她的承諾.
他們.她和紀小天.纔是同一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