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寒白夜

人頭和我臉貼臉?不,藉着月光認真一看,其實那只是牆上的畫掉地上貼着我的臉而已。

畫什麼時候掉地上的?居然無聲?真怪。

我還是忍不住好奇心,想到對面的房間去看看。這時,窗外出現了一跳一跳的東西。黑色的大地上,穿着冥衣的老闆娘正一跳跳的追趕着對面房間的那個小孩。

那孩子不應該在房間的麼?怎麼跑到外面了,這旅館不遠就是湖了,要是不小心掉進湖裡,多危險,而且老闆娘怎麼會追着他?

帶着疑問,我從窗口的水管那爬了下來。沒人會喜歡在黑夜的旅館盡頭房間裡走到旅館門口的,相信我,漫長的走廊和各個像棺木一樣的房間,沒人想經過的。

自來水管很久了,手摸上去滿是鐵鏽。小心翼翼的爬到一樓時,聽到些叫聲,撕心裂肺。像極了剛來到這旅館時聽到的聲音。

估計爬是到廚房的窗外了,一個戴白帽的人正剁着什麼東西,半夜這麼黑,他也不開燈,就在那剁。當他又一刀剁下的時候,被剁的東西又發出了聲慘叫,慘叫過後,就低聲的嗚嗚着。

是人的慘叫,是的。

一想到廚師是剁着人,我除了對這旅館的恐懼,還有點想反胃,我晚上吃的飯啊。幸好我是沒怎麼吃肉。

廚師我是鬥不過的了,還是救小孩子吧。

靜靜的跳離水管,落地,我朝着小孩被冥衣老闆娘追的方向跑去。

下起雪來了,忽然下起雪來了。北方的冬天,就是來的早。

慢慢的,黑色的大地,被白雪點滴覆蓋。

我朝前面跑着,每跑一步,都感覺更寒冷,眼看小孩就在前面,擔心自己追不上,我看了下地上,抓起了塊石頭,連着抓上來的雪屑,扔向老闆娘。

她頭上被石頭擊中,身體晃了晃,放棄追小孩,直接就朝我撲過來。這距離就兩個門板那麼遠,我閃避不及,脖子到左側臉上都被她抓了一下。火辣辣的感覺。

我雙手把她抱起,側身,兩人就開始在雪地上滾了起來。

也不知道滾了多久,聽到一聲撞擊聲,老闆娘的背部被地上的大石頭撞了下,她沒了掙扎,我放開了她,爬起。

那孩子站在不遠處,望着這邊,我揮手,然後對他說“沒事了,過來吧,孩子”

那孩子不肯過來,我只能緩緩走近他。

走的太快會嚇着那孩子,可是,現在雪越下越大,北風也在呼嘯的吹來。我只想馬上鑽進被窩。

走到那孩子身邊了,透過大風雪,我看到,它的臉居然和老闆娘一模一樣,面無表情的孩子,這時露出個笑容,在這寒冷的夜裡,最可怖的還不是這件事。

孩子的身體越變越大,最後變到老闆娘那樣,然後我望了眼遠處雪地上,遠處雪地上的老闆娘正被它像氣體那樣吸了過來。

“元神化像”?這情境,難道小孩纔是老闆娘本體,剛纔我追擊的老闆娘只是她元神?

沒空細想,小孩已經把老闆娘完全吸收。最終一個肥胖詭笑的老闆娘出現我眼前。

“我們店每天殺個人來炒菜,今天本來到你,誰知你和對面換了房間,但這還是逃不了一死”肥婆老闆娘說

它把爪子插在地上,然後很多爪子從我附近出來刺我。

“妖”我心裡說。

被它刺傷了幾下,寒冷的夜裡,終於有除了衣服還能讓我熱起來的東西,那就是憤怒!

當它再次從地上刺來的時候,看準了,我一把把它幾個分爪拔起來了幾公分,然後趴下地上,把捉住的爪子咬斷。

疼痛使它哇哇叫,並停止了這種攻擊。

我把咬斷的爪子吐出,用手抓着,朝它衝了過去。

除了死亡,最好的就是幹掉敵人。

還沒靠近,它細長的爪子就插到我左邊肩膀。

我馬上把它爪子抓住反手一瓣,根筋斷裂的滋味使它再次慘叫。

慘痛中它一腳踢來,我腿部傷了,並摔在地上,上嘴脣被牙咬到,流血了。

眼前突然出現黑色的巨大物體,原來是它把一棵樹拔起,正準備扔過來。

我看準位置,避過樹木,趁它還沒回氣,雙拳打向它太陽穴。受攻擊前,它也照樣打回我兩邊的太陽穴。

它的擊力太大,我感覺天昏地旋。

兩腿一軟,我倒在地上,是的,我倒在地上,而它只不過是又晃了晃。

眼皮快合上了,意識快昏迷的那一瞬,我看到被白雪覆蓋的天空、白雪覆蓋的大地,還有白雪覆臉的胖老闆娘。

模糊中感覺它像一個人,很模糊,但卻感覺很熟悉。

不知哪裡來的力量,我爬了起來,我知道我不是它的對手,是的,所以我趁它還沒反應過來,抱起它,滾動着。

一路上,滾過了石頭、枯死的樹枝、地上的垃圾箱,一直滾到了湖邊。

被一艘廢棄的船擋住。

昏昏糊糊的我,用力站起,把這個妖鬼扔下了湖中。

隨着不斷下雪,湖面上也開始結冰了。胖老闆娘慢慢沉入湖中,把它身邊已結冰的湖水都帶着下沉。

坐在湖邊,看着它沉下,也看着湖面繼續結冰,當月光再次照射到我的臉,我拉起傷疲的身體,朝旅館走回去。

雪又下大了,把地上的枯木、垃圾箱、石頭都覆蓋了,而空氣,也越發稀薄。

這時我想起一句話“除了雪還有什麼可以潔白大地,除了空氣,還有什麼可以呼吸?”

緩慢的走着,不久就走到旅館背後了。這時沒再聽到廚房有慘叫,也沒看到廚師在剁東西了。

我爬水管,從窗口進來了房間,一進房間我就累的倒下睡着。

這一晚我發了個很長很長的夢,在雪地上,和一個臉色很蒼白的女孩遙遠的對話,憂鬱的我很久都沒那麼開心快樂過了。

可當我走近她時,還是看不清她的臉,一陣白光刺來,夢醒了。

醒來時,牆上那幅畫還貼在我臉上,而老闆娘則穿着平常的衣服在喚醒我們這些遊客去吃早飯。

“難道昨晚的一切都是夢中夢?”可當我悄悄踏進對面房間的時候,卻發現他們一家三口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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