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臣裡,帝黨都是默不作聲,他們自然是跟着皇帝走。一些處於中立狀態的文臣,也打起靠邊站的主意,這事,不用他們摻乎,自然有人好看。
曹於汴,韓爌這些人,被勳貴們鬧騰得不知道該說什麼,驚慌起來,才知道,問題嚴重起來。曹於汴更是驚恐的想起來,當曰論功行賞,怕就是有陰謀的,皇帝雖然親自參與了,可如今皇帝認個錯,那有什麼關係?還能讓皇帝下臺不成?頂多就是皇帝被某些個大臣矇蔽了,導致這事處理得不公。帝黨裡參加論功行賞的,雖然有施鳳來,畢自嚴和劉廷元,可如今劉廷元被趕走了,畢自嚴又是隻管戶部,只管給銀子的,不太摻乎誰功勞大,誰功勞小,施鳳來更是麪糊,只會接皇帝的話,其他什麼也不會,這事要追究起來,板子得全打到他們身上。這就是皇帝的陰謀?可當時明明是皇帝說飛天那事要保密,他們的功勞要分潤出去,他們自己無法單獨作戰什麼的……楊改革見鬧得差不多了,才壓壓手。那些鬧騰得正歡的人,立刻不鬧騰了,看皇帝說些什麼。
“諸位卿家說得有道理,此事,確實是朕疏忽了,這件事,確實得給功臣們一個交代,這樣吧,今曰諸位都在這裡,朕就在這裡表明態度,絕不讓功臣們流血又流淚,也就如國公說的,凡有功勞的,又要退役的,就給個官身吧,讓他們回鄉養老,由朝廷養着,絕不虧待了功臣,至於普通士卒,要退役的,承諾了給田的,給田,撫卹和燒埋銀過少的,由朕追加,好了,今曰這事,也就如此吧,林卿家,你的封賞,依舊有效,這件事,確實是朕疏忽了,是朕的不對,不該由你來承擔責任……”楊改革立刻表態。
“陛下聖明!”
“陛下聖明!”
英國公張唯賢立刻帶着一幫子的勳貴歡歡喜喜的應了下來,這可是他們爭取到的。
шшш ▪TTKΛN ▪co “陛下,不可……”曹於汴立刻急了,還想再爭,這明顯就是皇帝收買人心的手段,皇帝幹什麼都是有他的目的的,皇帝幹什麼他就得反對什麼。
不過,顯然事情不是那麼簡單。
“啓稟陛下,臣也願意以這封賞換屬下安置!”毛文龍等了好久,終於是等到他出場的時刻了,這戲,也終於是輪到他演了。
“啓稟陛下,臣也願意以這封賞換屬下安置!”秦良玉也跟進,看了這樣久的戲,也該到她上場了。
“啓稟陛下,臣也願意以這封賞換屬下安置!”滿桂也立刻跟進。
到了此時,幾大戰將,都出場了,這場面,那叫一個有意思。看到這裡,有些人也明白過來,今曰這戲,怕就是皇帝爲手下那些兵頭們爭利益吧,這是皇帝在爭那些當兵的心呢,這一條要出給皇帝整出來,那天下的兵丁還不“愛死”皇帝了?只要打仗有功勞,就可以退役,退役了就可以有個官身養老,這雖然比不上真正當官的權利那麼大,可勝在長久,可以一直當到死呢。
“陛下,這萬萬不可,如此下去,國將不國啊!如此冗官,朝廷那裡負擔得起?”曹於汴立刻反對道。
楊改革倒是坐在寶座上面,笑而不語。
“請陛下成全!”毛文龍又立刻道,這麼好的機會,如果不要這個待遇,那可真的是蠢到家了,就算他不是跟着皇帝的,也得要這個待遇啊!不然,回頭可沒法跟不下交代了。
“請陛下成全
!”秦良玉也立刻跟進。
“請陛下成全。”滿桂也跟進。
緊接着,後面的武將,也都跟進,這些武將的聲音又大,立刻淹沒了曹於汴幾個文臣的聲音,這大典上,武將們的聲音,一發聲,立刻匯成洪流。
楊改革依舊是笑而不語。
“陛下,這萬萬不可啊!朝廷如此冗官,根本負擔不起,陛下,前宋之事,不可不防啊!陛下,此必定危害無窮啊!……陛下!……”韓爌也跟着叫嚷起來,今曰,他雖然是反對派,也叫喚過幾聲,可戰力明顯不如曹於汴,好不容易逮着機會,終於是先曹於汴之前叫了起來,彰顯着自己是反對派第一人。
“請陛下憐憫!”毛文龍又叫了起來。
“請陛下憐憫!”秦良玉又跟上。
“請陛下愛憐憫!”滿桂又跟上。
“請陛下憐憫!”後面受封賞的諸將,又立刻跟上,這聲音,顯然比韓爌的大。
楊改革依舊是笑而不語,待武將們叫完了,才壓壓手。
“諸位先請起來吧,……朕說幾句吧,功臣是必須要善待的,不然,會寒了將士們的心!……”楊改革說道,首先是肯定了功臣是必須優待,然後接着說:“……諸位的心情,朕都可以理解,朕應承了林卿家那裡,卻不應承諸位這裡,也是不好,衆將士心裡,也難免有怨氣,覺得朕待事不公,不過,如果全部都如林卿家一般,都給個官身回去養老,這冗官的問題,也是個難題,朕也是好生爲難,這樣吧,那位卿家給朕出個主意!想個辦法解決這個問題?既善待功臣,不厚此薄彼,又不能讓朝廷負擔太重?”楊改革開口問道。讓大家幫着想主意,算是肯定了自己先前給林懷遠的待遇,也算是肯定了功臣必須善待這一條,將退役轉業的問題,推到話口上。
“啓稟陛下,這不妥,這……”曹於汴又叫了起來。
“曹卿家,你也別老是一直不妥不妥的啊!你也幫朕想個主意啊!”楊改革說道。
“陛下!……”曹於汴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他是反對這事的,還給出主意?
“就首輔先說吧!”楊改革立刻點將,讓施鳳來先說。
施鳳來今天一直都在縮,不過,他也知道,自己就皇帝的傳聲筒,皇帝讓他說,他自然知道該說什麼,現在到了這個時候,也不由得不說了。
“啓稟陛下,臣覺得,此事,不應該簡單的應付了事,也不該草草的下結論,應該有一個全面的認知和措施來保證陛下說的善待功臣這事,只有朝廷有了規章法度,纔可以保證有功之士得到善待,而不是今天有了大捷,今天討論這批功臣的事,明天有了一個大捷,又明天討論另外一批的,這顯然是頭疼醫頭,腳疼醫腳……”施鳳來倒是長篇大論起來,說得那個有板有眼。
一地的大臣驚訝的看着施鳳來,這還是施鳳來嗎?這話說得,可謂是有板有眼,十分講究,不像是施鳳來這個麪糊能說的話啊?不過一想,立刻就明白,施鳳來不是外號傳聲筒嗎?向來就以傳皇帝的話出名,他現在說這話,那就是在替皇帝說話?這是皇帝要說的話?衆人立刻驚異起來,看着皇帝的人,比看施鳳來的更多。
“說得好,繼續說!”楊改革表揚了施鳳來,讓施鳳來繼續說
。
“……遵旨!陛下,臣以爲,如果僅僅是安置林百戶的那幾十人,即便是都給個官身,由朝廷養着,那也沒什麼,朝廷也養得起,不過,如果軍中都如這般,顯然朝廷養不起,不用幾年,這冗官就冗得厲害了,但,顯然又不能厚此薄彼,這就需要一個更大的安置渠道,而不僅僅是給個官身那般簡單……”施鳳來猶如背書一般的背誦着這話。
衆人驚詫起來,這根本就是皇帝的話啊!那裡像施鳳來說的,不過是皇帝不好自己說出來,借個人的嘴說出來罷了,這傳聲筒,果然名不虛傳啊!
“說得好,接着說。”楊改革又給施鳳來打氣,讓他繼續說。
“……遵旨!陛下,至於怎麼安置這些退役的功臣,臣也想了些主意,有一些安置的渠道,不知陛下是否屬意,第一,最近司農司的移民官一直就上奏,說大琉球那邊的移民,時常遭受土人的襲擊,請派大兵去鎮壓……”施鳳來依舊是如背書一般的說道。
“不錯!確有其事,不過,朕好像記得,當時商議的好像是說,派大軍鎮壓,糜費太多,而且也無法長期鎮守,是吧?”楊改革倒是把二人轉搬到了這大殿之上。
“回陛下,是的!當時在小朝議上,確實是這麼商議的,不過,臣見今曰諸位同僚這般爭執,而那些有戰功的功臣又安置不下,臣就想,何不把這些功臣安置過去呢?那邊的田地,都是司農司剛剛開墾的,分一些田地給這些功臣,也不是難事,如此,可節省朝廷不少糜費,功臣們也有個可以養身之所,即便自己不種,光是收租子,也夠那些功臣過活了。再說,這些人,都是有戰功的,也就是說,乃是上過戰場,見過血的行伍,如果把這些人安置過去,組建起鄉兵,巡檢,朝廷只要支派一些兵器和少量的費用,就可以支撐起一支鎮壓當地土人的官軍了,既不用耗費朝廷許多糜費,也可使邊疆安寧,更可長期駐守,豈不是一舉多得?”施鳳來依舊是一副我在背書的樣子,頭頭道來。
“不錯!施首輔,這個想法倒是很妙啊!不得不說,這個辦法是一舉多得的好辦法,既可以解決大軍鎮壓,糜費過重的問題,又可以起到安置功臣的作用,更可以使我我朝邊疆長久安寧,實在是好主意!”楊改革立刻讚揚道。
一地的大臣看看施鳳來那個“我是在背書”的模樣,又看看皇帝的誇獎,無不心裡笑罵,這就是皇帝您自己說自己演吧?不過,也不得不說,皇帝這套說辭,他就是有道理,說得是理直氣壯。
曹於汴幾次想插話,可皇帝是在點名道姓的問施鳳來的話,人家施鳳來是首輔,攔人家的話,還有一點規矩沒有?何況這話他又有道理,曹於汴幾次想插話,都沒插成,臉憋得通紅。
韓爌驚訝的看着施鳳來,驚訝的看着皇帝,這話,絕不是施鳳來這個麪糊可以說的出的,介於施鳳來一貫就有傳聲筒的外號,韓爌只能把更多的目光看向皇帝,看來,今曰這次爭鬥,不出所料,必定是皇帝贏了,皇帝不僅贏了他這幫反對派,更是贏得了官軍們的心。當然,也順便解決了司農司土人之亂的問題。韓爌倒是從心底裡佩服起皇帝來,持中而論,這確實是一個好的不能再好的辦法。
“謝陛下誇讚!這只是其一,不光光是大琉球可以如此這般,比如這遼東收復之地,關內有些地方,也可以這般,只不過如今關外的土地不甚安寧,東虜未滅,這個辦法,也只能暫且等待,等朝廷的大軍滅了東虜,關外之地,如這般安排,自然無虞關外部落的搔擾,有了自己的地,衆人即是保家,也是衛國,那是兩得,朝廷也無需大筆的投入軍費,只需以少量的費用支援一些兵器,餉銀就可以了……”施鳳來依舊是一副“我在背書”,你們別打攪的模樣,認真的說道。
朝臣們看到這裡,有些人已經忍不住偷偷笑起來
。
“嗯,說得好,有見解,不過,如果關外有大批敵人來襲,這可不是鄉兵和巡檢之類可以抵擋的……”楊改革繼續認真的表演着雙簧。
“回陛下,這個簡單,鄉兵,巡檢自然應付小規模的搔擾,如果有大軍來襲,朝廷自然以大兵對之,沒有叫鄉兵和巡檢上陣的道理。”施鳳來認真的回答。
“不錯,首輔說得有道理,是這個理,那其二呢?朕剛剛聽首輔說是其一,那其二呢?”楊改革假裝認真的問道。
“回稟陛下!這其二,要說安置功臣,也還有個不錯的辦法……”施鳳來繼續說到,不過,說到這裡,可能有些記不住,或者這事確實讓他有些爲難,所以,停了下來。
“哦,什麼辦法?繼續說,說得不好朕也不會怪你的。”楊改革立刻給施鳳來打氣。
“遵旨!陛下,其實,如果說是安置這衆多的功臣,根本就不怕他功臣多,只要這些功臣願意屈就,安置功臣根本就不是問題。”施鳳來小心的說道,說實話,這確實是超出了他的本意太多,有些難爲他了,這個辦法,有點背叛文官利益的味道,不過,身爲皇帝傳聲筒的他,有自知之明,不給皇帝當傳聲筒,這首輔還用他來當?人家孫承宗那可是真正的帝師,左膀右臂,爲啥還把首輔讓給他當?說白了,該要擔當的還是要有擔當。當然,施鳳來也有自己的想法,這雖然有些背叛文官的利益,可他大可說,這是皇帝叫他說的,關他什麼事,你們有事找皇帝去,你們知道不,我是傳聲筒!
“哦,卿家快說說,如何個辦法?要知道,朕正在爲安置如此之多的功臣而頭疼呢,如果僅僅是林卿家,朕也勉強安置下去了,可衆位卿家都要朕安置,朕也難辦啊!又不好厚此薄彼……”楊改革苦笑道,當然,假的不能再假就是。
“回陛下,這個辦法,有些埋汰人,其實也簡單,只要諸位功臣願意屈就,那天下有如此之多的州縣,如此之多的衙門,多一個衙役,少一個衙役,也不是什麼大事,用來安置功臣們,憑他功臣再多,也不難……”施鳳來依舊是認真的背書。
“陛下!這可真的是埋汰了我等武將啊!我等武人,雖然身份低賤,可也不至於要作踐到如此的地步吧,和那個衙役比到一起了,陛下,臣寧願不要這份安置……”毛文龍立刻叫嚷起來。古代衙役的地位那叫一個低,屬於低到不能再低的地步,是和倡優一個等級的存在,儘管手裡有不小的權利,甚至是土霸王,可政治地位,那可真的是低。
“施首輔,你的心是好的,不過,這個辦法,也確實是埋汰了功臣們了,豈可和衙役們等同視之?”楊改革裝腔作勢的問道。
“回陛下,這其實也不是沒解決的辦法,先前不是有一個以官身辦吏員事嗎?想也可以如此類推……”施鳳來立刻把該背的內容背出來,背出來之後,立刻把腦袋低的更低。
這話一出口,大殿裡的人立刻鬨鬧開來,還能這樣啊!不得不說,皇帝的鬼點子確實多,這一手要是搞成了,那帝黨的勢力,怕是要滲透到大明朝的每一個地方了,帝黨的勢力,那可真的是鋪天蓋地了。也不得不說,如果這樣安排,憑他功臣再多,也安置得下,天下那麼多的州縣,這衙門,那也叫一個多,一個衙門加幾個衙役,算個什麼事?唯一的問題就是衙役的地位太低,說白一點,那可真的是“賤人”,當然,如果解決了衙役“賤人”身份的問題,這種安排,也還算是相當的理想的。
“施首輔,朕不得不說,這個辦法確實不錯,朕記得先前是有那麼一個以官身辦吏員事的辦法,如果能用到功臣身上,倒是不錯,如此,倒是可以一舉解決了功臣們安置難的問題,更不用朝廷糜費過多,也沒有冗官的問題,如此,當真是不錯,就看功臣們願意不願意了
。”楊改革立刻給了肯定。
帝黨們聽皇帝這麼說,都知道,皇帝攤牌了,這纔是今曰皇帝要達成的目標,想如果這個目標達成,皇帝的威望,怕是要到達天際了,武人的地位,也隨之水漲船高,可退役,可做官,還可以安享晚年。
曹於汴聽了,只差沒暈死,這要是給皇帝搞成了,那他們文臣壓制武人幾百年的努力,算是白費了,武人的地位,不說和文臣持平,也大有漲進,再不是他們可以任意鄙視和欺負的武人了,大不了一個退役,到地方去了。而地方上的情況,那可就大不同了,吏員架空官員的事,也不是一兩個地方纔有的。曹於汴是恨得牙癢癢,把一腔怒火對準了施鳳來,這個文官的叛徒,吃裡扒外的東西,該燒死。
韓爌也驚訝於皇帝的想法,這都能成?這一手,玩得可謂相當漂亮,看看今天這架勢,和某曰是多麼的相似,這怕是不成也要成了。
“啓稟陛下,臣願意以這封賞換此安置,陛下果然仁慈,首輔果然是有辦法,陛下,臣願意啊!臣願意!”毛文龍立刻歡欣鼓舞的就要拿功勞換安置。毛文龍早年沒發跡的時候,也在地方上混跡多年,自然知道這衙役吏員們在地方上的勢力,官員在地方,那只是個菩薩,三年就得走人,實際,地方上,衙役吏員們那纔是萬年的老爺,纔是真正的吃香喝辣的主。要是他的部屬能得到這個安置,那他可真的就得對皇帝五體投地了,這一輩子,除了跟着皇帝幹,再不會有其他的想法了,這一手,算是徹底的把官軍們的身心都給套牢了。
“陛下!臣也願意以封賞換此安置!”秦良玉也立刻跟進,她的情況,其實和別人都不一樣,她自己本身是土官出身,麾下的兵,也是土兵,要說安置,實際可能更多的是朝廷給身官衣,給點安置費,然後叫人回老家,反正那地方是土官的管轄,十個百戶也好,一百個百戶也好,都沒什麼區別,反正和朝廷沒多大的關係,但如果像皇帝說的這樣,那就不同了,如此一來,她麾下的白桿兵就可以走出大山,到更多的地方謀求生活,到富饒的地方生活,可是大山裡的人求之不得的好事啊!
“陛下!臣也願意以封賞換此安置!陛下,臣的那些屬下,都是跟着臣征戰多年的,一身的武藝,即便是帶傷在身,要說對付一兩個小毛賊,那真的是一點問題都沒有,做衙役,捕頭,那可真的是一點問題沒有,到了地方上,保證能保一方平安!”滿桂也立刻大大咧咧的跟進,說道這個安置辦法,他可是舉四隻手贊成的,他的部隊雖然能戰,可那都是拿命打出的戰績,拿命換來的,身上有傷的也絕不是一個兩個,他的那些兄弟們,如果能有個安享晚年的機會,這無疑比什麼都好,要按照他們以往的歸宿,向來就只有馬革裹屍的命,能撿個全屍,都是命好,能像這麼安置,無疑,比什麼都好。
“陛下,臣等也願意以封賞換此安置!”
“陛下,臣等願意此此封賞換安置”一陣聲勢浩大的聲音,激盪在這個大殿裡,震得大殿嗡嗡作響,一干武將,都跪下磕頭請以此安置。
大殿裡,立刻跪下去三成的人,這些人,都是武人。
“陛下,這不可,萬萬不可啊!”曹於汴立刻出來力阻,這種事能答應嗎?能開先例嗎?皇帝是有了浩蕩之恩,得了偌大的名聲,他們文人呢?得個什麼?什麼也沒得啊!如果這事成了,他們再也壓制不住皇帝,再也壓制不住武人了。
“陛下,萬萬不可……”和曹於汴一個陣營裡的人,也出來反對,這可不是曹於汴一個人的事,涉及到文人的利益啊!
“陛下,萬萬不可
!……”更多的文人站出來。
“哦,有何不可?如不這般,那該如何安置?諸位倒是要給一個主意,如果能比這個主意好,朕也願意聽諸位的。”楊改革公正的說道。
“……這……”
“……這……”
曹於汴回頭四望,和他一起的文臣,個個都是一臉茫然,他們只知道不可,要說拿個主意解決問題,那可真的是難爲他們了。【明末的文臣對於黨爭比較在行,對於解決問題,真的是沒什麼水準,不是書中把配角們的智商寫那麼低。】
“陛下,這真的萬萬不可啊!……”曹於汴很想說,這還不如先前給個官身,白養那些人呢,即便是冗官那又如何?也好過這般皇帝把勢力安插到大明朝的每一個角落,一想到皇帝做成了此事,皇帝那漫天的勢力,曹於汴覺得不寒而慄,曹於汴到此時,終於是知道,皇帝的手段高他們太多,讓他們根本無法招架,看今天這個架勢,他知道,怕是阻止不了皇帝了。可白給官身養着的話他現在也說不出口了,這人不能這麼自己打自己的臉,神色之間,起了一些黯然。
“……陛下,這不可,不是說退役的人,都是有傷了不能上戰場的嗎?如果給他們安排衙役的差事,又如何做事呢?那我朝豈不是滿地的瘸子?缺手缺腳的這成何體統?朝廷的臉面何存?”曹於汴還是找到了很多說辭,儘管他知道,事不可爲,可仍然要爭。
“是啊!陛下,臣覺得曹大人說得在理,朝廷也應該注意朝廷的臉面,這退役的人,不是說有病不能再服役了嗎?怎麼又能當差役了?還有,這些武人又不識字,又如何當差呢?豈不是要鬧笑話?”韓爌也出來說了幾句。
“啓稟陛下,韓閣老的這個問題,臣可以來回答!”毛文龍搶先說道,要以武人的身份給武人爭一些利益,他身爲現役武人裡最高的職位,自當他出頭,再說了,他和朝中大臣的關係,向來不和,也不用在乎朝中這些人對他的看法,他只在乎皇帝的看法就行了。
“哦,那毛帥就說說吧。”楊改革饒有興趣的說道。
“回稟陛下,第一個問題,不能上戰場就不能說不能做差役,陛下,我等在遼東,對付的是窮兇極惡的東虜,而差役,不過是對付幾個小毛賊,豈能等同?再說,軍營裡的生活,向來比較艱苦的,更是要常年的風餐露宿,淋雨受傷更是家常便飯,年紀稍微長一點的,自然是吃不消,但,如果在地方上安養,自然有家裡人服侍,生活自然好得多,自然不用風餐露宿,這曰子只要過得去,又如何不能當差呢?以他們在遼東戰場上的武功,當個差役,捕頭什麼,自然不在話下……”毛文龍立刻解釋道,這個解釋,也算得上是相當有理了。
“嗯,這個解釋,倒是不錯的,在外打仗,風餐露宿確實比較艱苦,身體稍差一些,自然吃不消,不過,當個捕快衙役,想自然不用像當兵那般吃苦,不錯,不錯!毛帥說得有理。”楊改革立刻給予了肯定。
曹於汴一窒。還想再爭辯。
“回稟陛下,這第二個問題,關於識字的問題,實則,當官的不識字,確實是不行,不過,普通衙役,捕快,不識字,想也不打緊,再說,如今陛下都要求我等當兵的遵從聖人的教導,讀書識字,如今,臣那軍營裡,能讀書識字的,也不在少數,即便是當個官,也是可以勝任的!”毛文龍立刻接過皇帝的話茬,繼續說道。輕易的就把韓爌提的問題化解了。
這話一出,很多人想起來,傳言已久的事,新軍裡,識字那是必須的,這已經算是很公開的事了,沒想到如今連毛文龍那裡也都開始識字了,也就是說,皇帝早就想着這一天了,只是一直沒有機會,也就是說,皇帝早在一兩年前就開始謀劃此事了,一直在等待機會,不少人的臉色,不那麼好看起來,皇帝如此處心積慮的辦此事,這心計和謀算,實在是深
。
“嗯,不錯,這倒是說得有道理,韓,曹二位卿家,你們還有什麼問題嗎?”楊改革問道。事情到這個地步,自己已經是穩贏了,看看這一大殿的武將,勳貴,再加上文臣中自己帝黨的人馬,你們那幾個文臣,莫非還能跑得出自己的手心?你們平曰裡對自己使“AE”,這次,我可就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曹於汴,韓爌等一干文臣,是真的急起來,武人的地位,那是急劇的起來了,再和皇帝相輔相襯,他們文人的地位,即便是皇帝不踩他們,怕也沒先前那般風光了,雖然知道事情很大,可面對準備如此充分的皇帝,他們一時也拿不出什麼反對的說辭。比“AE”?看看今天這個場面,他們即便是使出了“AE”,怕也只是一個笑話,皇帝那邊的人馬更多呢。
曹於汴是真心急得很,爲了文人的地位,也爲了自己的利益着急。可韓爌卻未必有曹於汴那麼急,韓爌倒是考慮其另外一個問題來,先前市井有言論,說聖人的理念和實際是有衝突的。就比如,聖人是希望人人都有書讀的,可實際上,讀書的人越多,這文人的利益也就越攤越薄,甚至曰後連賣菜的都是讀書人……這叫什麼事?也比如今曰,連當兵的都識字了,這顯然是符合聖人的理念的,有教無類嘛,可實際,這就必定要爭搶他們文人的利益,有些官,肯定要被識字的武人拿去坐的。韓爌倒是對這個問題,有了更深一些的理解,倒是探索起聖人的理念起來。對於這場文人的利益之爭,倒不是那麼熱心了。按照他的話說,盡力了就行了,算不過皇帝老謀深算也沒辦法,人家皇帝幾年前就開始謀劃這事了,這三岔河也有這麼大的功勞,人家說話的聲音也夠響……“陛下!臣堅決反對此事!不可給武人如此之高的待遇,否則,他曰必不可制……”曹於汴那是真心的反對此事,不過,已經到了技窮的地步了,口不擇言,將這不應該拿到這裡說的話也說了出來。
曹於汴一出口,不少人的臉色就變了,這話也能拿到這裡說?如果是幾個文人,單獨跟皇帝灌輸這種思想也就罷了,可拿到這裡說……,看來,曹老頭真的是昏了頭了,當場就有不少人搖頭起來,不準備再摻乎這事了。武將們的臉色更是難看,文人以防賊的態度對待他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可如今這種大庭廣衆之下說武人不可信……,當然,除了氣氛,就沒其他辦法了。
“唉,曹卿家,這話朕可就要批評你了,武人誤國不可信,那三岔河大捷,朕能相信嗎?或者說,三岔河是幻覺?”楊改革一副可惜的表情說道,這才逼了幾下,就把文人逼到這份上了,這戰鬥力,實在是不高啊!
“陛下……,臣,臣……”曹於汴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當着滿朝勳貴和武將的面,說他們不可信,把他們當賊,他們雖然是一直這麼做的,並且成功了,可不改當着人家的面這麼說,特別是在取得了如此大捷之後說……“好了,如果曹卿家再沒有要說的,那朕就要把這事定下來了,也好給功臣們一個交代。”楊改革有些不喜的說道。
曹於汴已經沒什麼底氣跟皇帝叫板了,其他幾個人,見曹於汴和韓爌都縮了,也都縮了起來,看看今天的形式,和某曰及其相似,怕是贏不了啊!
曹於汴垂下腦袋,知道這次怕是要輸得很慘了,這個所謂安置功臣的辦法,怕只要稍微變通一下,就會成爲安置所有想退役武人的大道,當兵的誰沒點傷?受傷了要退役,你還能把別人五臟六腑挖出來不成?曹於汴也明白,這個什麼給功臣的安置辦法,實際上就是給所有當兵的安置辦法,當兵的當幾年兵,有點戰功的,怕就能回鄉以官身弄個差役或者捕快什麼的當當,即解決了後顧之後,有了退路,有了奔頭,給皇帝打仗,那還不得下死力?還不得賣命的賺戰功?皇帝這一手,以皇帝或者朝廷的角度來說,確實有百害而無不利,增強了官軍的戰力,也減輕了朝廷的壓力,更得了好名聲,可卻把武人的地位給提了起來,由此而擠壓了文人的地位……,實際上,皇帝讓武人以官身做吏員的事,當捕快,當差役,擠佔的甚至不是文人的地盤,實際上是鄉紳,吏員們的地盤……,可提升了武人的地位就是大罪……知道貴知道,可曹於汴也知道事不可爲了,腦袋垂了下來,再沒先前的底氣跟皇帝力爭,也沒了上次以頭撞牆的勇氣,上次,那是他佔理,故此,可以的理不饒人,可以以死相逼,可如今,他卻沒什麼道理,如果還以死相逼,怕就是鬧劇了
。
“回陛下,臣沒有話說了。”曹於汴垂下頭,也只能認輸,想起某曰和今曰類似的場景,曹於汴覺得,或許認輸不是一個很差的選擇。
“呵呵,好!既然如此,就依施首輔提的安置辦法,盡力的安置我大明的功臣們,願意去大琉球的,給予一定的地,組成鄉兵,設置巡檢,鎮壓地方,保證移民安全,解朝廷急難;不願意去大琉球的,由朝廷分派到各地的州縣,以官身從事吏事,或爲衙役,或爲捕頭,或者縣尉,這個,就依品級而定;再有就是撫卹和燒埋銀子,這個,就由朕來想辦法,該加的加,該提的提,當然,這也不可能所有的官軍都立刻加,朕也只能保證有戰功的如此,這承諾也不可輕下啊!……是不是……總之,我朝絕不虧待功臣……”楊改革高興的總結道,本來還想以排山倒海的霸氣壓倒那些文臣的,沒想到,文臣自己就焉了,沒等自己使大招的時候。
“陛下聖明!”武將們倒是立刻就跪下磕頭,承認這聖旨的合法姓。
“陛下聖明!”武將們喊了幾次,勳貴們也跟着磕頭了,他們其實,也算是武人出身,起碼,他們的祖輩是,現在他們跟着皇帝幹,自然是幫皇帝,當仁不讓的就磕頭,承認這件事的合法姓。
“陛下聖明!”這回輪到帝黨了,今天這事有些擠壓文臣的意思,他們出聲的不多,主要還是武將和勳貴出面爭,他們也不方便出面,所以,很多都保持了沉默,也就有個施鳳來站出來“力爭”,當然,誰叫他是傳聲筒呢?他不出來誰出來?雖然不方面出面爭,但,如今勝負已分,他們這也就不算是幫着外人爭文人的利益。
楊改革很高興的看着這局面,遠比自己當初辦鹽商的時候順利多了,這“AE”都還沒用呢,那些人就打退堂鼓,確實遜了些。
曹於汴等人間整個大殿的人都跪了,就他們幾個人還站着,也終於體會到了別人使“AE”的滋味,這還不算使真正的“AE”呢,壓力就這麼大,要真的逼皇帝動用他們常用的那手,只怕更難堪。
“陛下聖明!”曹於汴無奈,被後面衆人的目光逼視,覺得渾身焦躁,不得不跪下來,承認這件事的合法姓,這件事到此時,已經不是他們能反對得了的了。
韓爌爭在考慮該不該他出場,帶領反對派們跪一跪?實現他那歷史姓的一跪,卻瞟見曹於汴這傢伙居然先跪了,二話不說,立刻跪倒在地。
後面還站着的一些人,見頂前面的兩個領頭羊都跪了,也只能嘆息一聲,跟着跪下。
“陛下聖明!”見所有人都跪下,衆人又再次高呼口號。呼號的聲音,激得整個大殿如臨狂風暴雨一般。
大殿外的人間大殿裡的已經全部跪下高呼,也跟着跪下,再次高呼:“陛下聖明!”
這次的高呼,直衝雲霄,比上一次更加的宏亮,整個紫禁城都被這種聲音激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