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深入地下一段路後,突然出現的一條丈多寬地縫,阻斷暗道去路。
這點距離,自然是難不住晉安。
晉安沒有馬上跨越地縫繼續前進,因爲他站在地縫邊緣位置時,發現這裡有微弱陰風吹刮出來。
這股氣流很微弱,要細細感受才能察覺到微風拂面。
低頭看着黑咕隆咚的地縫下世界,晉安目光思索,有氣流,就說明這底下可以通向暗道最深處。
張柱子見晉安站住不動,他一小步一小步的小心挪到地縫邊緣,手舉火把朝底下小心張望,看着深不見底的黑洞,他差點嚇得兩腿發軟站不住。
張柱子趕忙縮回腦袋:“也不知道這下面有多深,萬一人不小心掉下去有沒有生還可能。”
晉安這時卻說出一個驚人答案:“這裡有氣流,說明底下並非絕地,而是與其它地方相通。如果運氣好,也許可以幫我們節省不少路程,直接找到暗道盡頭。”
張柱子聽得一愣:“晉安道長你的意思是…我們直接下入這下面?”
隨後,張柱子表情認真:“假如能儘快找到大家,幫鄉民們收屍,我一切都聽晉安道長你的。”
晉安看來:“這回不恐高了?”
張柱子搖頭:“反正我已經生無可戀,已經沒什麼可怕的。”
晉安笑說:“你死了,誰來幫大家收屍。”
話落,晉安帶上張柱子,順着地縫坍塌出來的斜坡,下入死寂般安靜的黑暗地縫。
走出沒多久,兩人就注意到異常,腳下土壤出現大量骸骨,全部是人體骸骨。
每走幾步就能看到骸骨碎片。
按這數量規模,埋葬千人數量都不止吧。
“你看這些骸骨不是森白色,都帶着點枯黃古舊色,從這裡能推理出兩條重要線索,一是這些人死後被埋這裡很長時間,絕不是近十年埋葬的,可以明顯看到白骨發黃;二是這些骸骨碎片都是枯黃古舊色,證明了他們都是同一批死者。”
晉安心中還有第三條線索沒說。
他見過葬罐裡的人頭骨,那些人頭骨色澤依舊是白色,並沒有發黃,所以埋葬這裡的人,不是張柱子要找的那些鄉民,而是來自更早前年代。
他不提這點,主要也是避免暴露。
果不其然,張柱子接下來主動說道:“這些人屍骨變黃,跟我想的不一樣,他們應該是更早被害的人。”
雖然不是認識的鄉民,秉性善良的張柱子,一邊走一邊朝一地屍骨拜拜,嘴裡念些超度亡者的說詞。
這段崎嶇斜坡他們大概走了盞茶功夫才終於到頭。
一段塌方斜坡都能走盞茶功夫,算是抄近道了,倘若他們繼續在暗道裡走,最少也要走半天才能下入如此深度。
斜坡盡頭並不是暗道,也並不是開闊空間,而是看到了瓦片屋頂。
深埋在地下的屋頂?
這段經歷也是足夠荒誕離奇的。
瓦片屋頂被斜坡泥石流衝擊出一個大窟窿,剛好能夠一個人通過。
“看瓦片下鋪設的屋架與木料擦條粗細,屋頂面積應該不會大,逆推出建築的佔地面積也不會太大。”
火把照到了屋頂木樑、龍骨、次骨,但並未照到地面,看來地面離屋頂有一定高度。不過一座建築再高,還能高到哪裡去。
說來也是奇怪,深入到這裡,他的神識受到更加嚴重壓制,連元神都無法出竅。
要說地下有葬氣、陰氣等大量濁氣,越深入永不見天日的地下更深處對元神壓制越強,但是這點深度還遠沒到壓制一個三境。
想到這,他目光思索。
果然不愧是僞第四境界的難度,果然不會讓他太輕鬆。
但要說僞第四境界就把他嚇住,倒也不至於,他在武道人仙中境時連陰間大魔都敢降魔。
啪嗒,腳步落地聲,鞋底吹開一層浮塵,打破這座地下建築千百年平靜,晉安帶着張柱子順利落在一座小土堆上,地面距屋頂落差大概在二三丈,真是古怪的建築特色。
手舉火把打量一圈四周,下一刻,兩人都是面色一沉。
這裡用途像是一間停屍房,地上零零星星坐着不少死人,這次的死人都是全屍,腦袋都在,面色青灰,保持盤腿坐姿不動。
難得看到全屍死人,怎能少了仔細觀察,不湊近還沒看出差異,當湊近一看,晉安立馬注意到問題。
他看到的盤腿坐姿死人只是極少一部分,地面則是倒着數量更多的死人,但這些死人都是空皮囊。
晉安眉頭一挑,連檢查十幾張人皮空皮囊,發現每張人皮空皮囊背後都有一道整齊傷口,從後脖頸一直裂向尾椎骨,皮囊內的血肉不翼而飛。
按照這裡的落灰程度,這些人皮空皮囊的存在時間,已經不短了。
慢慢走下小土堆的張柱子,看到一地的詭異人皮空皮囊後,自然是少不了吃驚。
看着倒了一地的皮囊,晉安擡頭看頭頂的屋頂窟窿,說出自己猜想:“應該是泥石流衝破屋頂,帶起的氣流,掀翻這些空皮囊。”
“先是無頭屍骨,後是血肉不翼而飛的空皮囊,這個邪廟地下到底發生了什麼!”
晉安問張柱子,在這些人裡可有找到熟悉面孔,張柱子終歸只是普通人,普通人面對這種陣仗說不怕都是騙人的,但是內心執念勝過害怕,張柱子大着膽子看一圈後搖頭說沒有。
“可惜了,倚雲公子這次沒來。”晉安看着一地空皮囊,有感而發道。
站在死人人皮堆裡,張柱子緊緊跟着晉安,恰好聽到了晉安的小聲說話聲,好奇問:“倚雲公子是誰?”
晉安簡單解釋一句:“她擅於畫皮,如果她在這裡,或許可以幫我們看出門道。”
張柱子:“倚雲公子是晉安道長你的紅顏知己嗎?”
這回換晉安詫異看來:“你怎麼看出來倚雲公子是女子?”
張柱子回答得理所當然:“因爲我也過來人,晉安道長你提到‘倚雲公子’四字時的語氣明顯不一樣。”
晉安:“?”
“語氣怎麼就不一樣了?”
“不都是人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