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安從屋頂躍下,放下肩上扛着的木樑,目光思索看着眼前的普通平凡老僧。
對方的氣質很普通,瘦高個身形,要不是穿着紅色僧衣,戴着雞冠帽卓魯,手上拿着穿佛珠,落在旁人眼裡就是一名皮膚常年遭受暴曬,顯得有些粗糙的普通老牧民。
但誰能想到,眼前這位老人是來自一直神龍見首不見尾,高原最神秘可怕家族的尊者,是一尊三之極境的當世強者。
而且還是位修爲到了返璞歸真,深不可測的高僧,對方的修爲在第三境界裡都是可怕的存在,不負可怕家族的盛名。
還沒等晉安主動向這位尊者施禮問候,反倒是這位尊者率先向晉安行禮:“晉安尼瑪。”
晉安:“?”
老道士:“?”
晉安:“……”
要是第一次來到高原的人,肯定以爲對方尊者是仗着年齡與修行,在倚老賣老,一見面就罵晉安呢,實際上,高原的尼瑪是太陽的意思,所以經常能聽到尼瑪山,NM縣,尼瑪措這樣的名字,這是神的名諱,在當地人心目中有着至高無上的地位。
晉安和老道士當然明白眼前這位尊者並不是在罵人,恰恰相反,他們吃驚的是對方身份不凡,修爲更是深不可測,一見面卻用最高禮節尊稱晉安“太陽神”,是不是看出了什麼?難道這是故人?
可晉安很肯定,他絕對是第一次見到對方。
別說晉安和老道士吃驚了,就連聽到外頭動靜,匆匆趕來面見尊者的羅桑上師等仁增寺一衆高手,聽到尊者的一聲“晉安尼瑪”尊稱時,臉上的震驚表情,絲毫不比前二者小……
外人或許不清楚可怕家族,尊者,在高原雪域的象徵有多大, 當兩者結合一起時, 在當地人眼裡那就是神佛!是菩薩!
無法相信他們聽到了什麼!
有一日會親耳聽到菩薩反過來尊稱別人是神, 菩薩之上那就是佛祖了!
晉安連忙擺低姿態:“尊者這禮過重了,我只是個初出茅廬的小道士,在像尊者這樣的真正得道高人面前, 不敢擔此高譽。”
不管是秉着尊老美德,還是尊重對方的身份與修爲, 他都不會因爲一個稱呼, 就飄飄然的擺起譜。
人貴在自知。
不要把盲目自負和犯渾。
“不知尊者如何稱呼, 尊者您認識我?我能問一下,爲什麼第一次見面就稱呼我, 呃,晉安尼瑪?”晉安雙手抱拳,虎口相交, 左手在右手上, 形同陰陽圖, 這是道教人士的行禮方式。
經過簡短自我介紹, 晉安終於知道了尊者稱謂,尊珠是對方的名字, 米拉是姓氏,合起來就是米拉尊珠。
米拉家族世世代代隱居在朱母朗瑪雪山,那裡有着最高大最雄偉的雪峰, 在蕃語裡意爲女神雪鄉,大地之母。
尊者和善慈笑道:“幾天前的死亡谷, 晉安尼瑪身上有着米拉家族的先人氣息,我原以爲晉安尼瑪是米拉家族曾流落出去的一脈之後, 所以今天特地來仁增寺擺放晉安尼瑪。”
聞言,老道士一臉震驚看着晉安。
晉安悄悄瞪了眼老道士, 讓老道士別鬧,他是漢人還是蕃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怎麼可能會是可怕家族遺落在外的後人。
果然,尊者看着晉安身上的道袍,面露唏噓的繼續說道:“直到當面仔細確認過晉安尼瑪,我才明白那天在死亡谷裡覺得熟悉的氣息來自哪裡, 是晉安尼瑪身上的道袍有着米拉家族的佛經氣息。”
晉安不是愚鈍之人,他一聽這話,就馬上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尊者說的可是班典上師。”
接下來,晉安把有關於西域沙漠之行、名存實亡的佛國遺址、班典上師還有烏圖克的事, 向尊者一一說出。
當聽完晉安的講述,尊者先是感慨於晉安這一路的驚奇冒險經歷,然後雙手合十嘆氣一聲:“想不到千年前的先人,從雪山苦行出麼遙遠,跨過高原雪山、天山天池、草原、沙漠,最後捨身圓寂在了沙漠深處的佛國。”
就連一旁的羅桑上師幾位仁增寺高僧聽完班典上師的事後,也都是目露唏噓不已,自嘆在佛法修行方面不如班典上師這位無私獻身的苦行僧人。
聽了尊者的話,晉安沉默了下,果然跟他想得一樣,班典上師來自高原最神秘的米拉家族。
沉默了會後晉安恭敬問道:“尊者,我能請教一個問題嗎,班典上師當年到底犯了什麼過錯,爲什麼班典上師甘願用終身苦行來贖清過錯?”
此時就連一旁的老道士、羅桑上師他們也都好奇的齊齊看來。
當得知晉安與米拉家族還有如此善緣,尊者看向晉安的目光,越發和善,欣賞,這位三之極境的尊者,目光坦誠真摯看着晉安:“既然晉安尼瑪與米拉家族先輩有着這麼大的因果,就是我米拉家族的恩人,按照情理來講,晉安尼瑪與先人交好,大我幾個輩分,晉安尼瑪不必再叫我尊者,可以直接稱呼我的本名尊珠。”
晉安當然不會居功自傲,但眼前這位老人家卻很固執,有可以看作是很傳統,認爲長幼尊卑的傳統不能亂,不能因爲抹不開面子,就當起雪山白眼狼,忘了晉安對米拉家族的恩情。
最後實在沒法,晉安改用尊珠法師尊稱對方,這既滿足了對方的要求又側面反應對方佛法高,不顯得晉安沒大沒小,勉強算是個折中法。不過,老人家實在太固執,一定要尊稱晉安尼瑪,說什麼也不改口,說只有這樣才能時刻記住晉安對米拉家族做出的恩情。
隨後,尊珠法師講起了當年的原由:“似乎是與喜歡上了一名不該喜歡的女魔頭有關,最後女魔頭來到雪山腳下求見不得,自殺在雪峰山腳下,當年的情形太複雜,已沒人知道當年的具體情況,我們後人無法評判,自那以後,先人開始了遠行贖罪,更具體的真相,還要回去一趟,才能詳細查閱到具體經過,當年的事很複雜。”
晉安不是那種什麼事都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隨後問起另一件事:“尊珠法師,您還沒回答爲什麼第一次見面就叫我…晉安尼瑪?”
哪知,尊珠法師這次朝晉安面色嚴肅行一禮:“因爲在晉安尼瑪身上有太陽的氣息。”
“第一眼見到晉安尼瑪時,彷彿看到一輪太陽站在眼前,刺目得睜不開眼。”
晉安一驚,尊珠法師修爲深不可測,難道可以直接看到住在他心臟裡的鬼母嗎?
不過細問下,尊珠法師也說不出爲什麼有那種感覺,只是覺得看着晉安如直視太陽。
而接下來,晉安也詢問起那日在死亡谷的最後戰況,別看尊珠法師在晉安面前平易近人,如鄰家長輩般和藹可親,當談到與晉安無關的人時,他身上終於展露出一位尊者的強勢與霸道,語氣平淡說出一個令人大感意外的結果:“天竺二老一路逃回天竺,順路掃平了包括屍奴國在內的十三國。”
就連晉安都聽得咋舌連連。
看尊珠法師和善久了,差點忘了眼前這位可是到了返璞歸真,修爲看不出深淺的尊者境強者。
不過,難得碰到位第三境界的高人,上次在死亡谷錯過一次機會,這次晉安一定要把握住這次機會,虛心求教有關於突破第三境界的經驗,還有融合自己幾次暫時登臨第三境界的體悟,與尊珠法師探討起關於第三境界的感悟,接下來的時日裡,晉安對修行的見解,可謂一日千里,每天都在飛快進步與感悟。
沉浸修行中的時日總是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已經在仁增寺住了快一個月,這段時間讓晉安獲益不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