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你好像一點都不着急,剛剛還疾風火燎的想去東瀛呢,現在居然還有心思泡茶,看都不看左上弦了?怪哉,把你的雨前龍井分一杯過來,別小氣。”
寇懷淳雖然口裡說着話,但是眼珠子可是都盯着似乎對水窪裡面的景色失去了興趣,不知道從何處召出了一尊石桌,一掀後襬,唐逸施施然的坐了下去之後,感慨了一聲。
“果然還是長袍穿得舒服,每次在人羣當中,非得穿什麼西裝,弄得渾身上下都毛毛的,那玩意,哪裡有什麼舒服的,緊繃繃的,活動都活動不開。”
“着急,我爲什麼要着急。”唐逸隨手一抖,頓時,一杯木盞平平的移了過去,寇懷淳伸手托出了那杯茶盞,洗耳恭聽着。
“天守者也出來了,如果天守者都沒有辦法對付左上弦的話,那肯定會將至尊喚醒的,我等至尊醒來再去不更好,我需要擔心左少弦麼?我爲什麼要擔心他?我又不喜歡他,我喜歡的是左少夏,他們是兄妹,沒錯,我承認,可是,他們之間的感情,很深麼?左少弦從小就在人間長大,而左少夏她們三個從小就是被蒼野收養的,雖然從嚴格意義上而言,她們還是妖族,爺爺是不會同意人跟妖的結合的。”
“我同意,你爺爺那老古董,比起我來,都要來得倔強,他那擰脾氣,在整個蒼野都是出了名的了。說也奇怪,我們五人同輩,他是唯一一個沒有繼承天命師之位的人,我們原本以爲天命師一道,自他跟你父親之後,就會從你們唐家消失,真沒想到,是不是血脈的積累到了你這一代反而變得更加的濃稠了,你一個人呢,就可以跟我們四個老古董平分秋色,若非如此,我們四人何須圖個清靜,讓你執掌整個蒼野命師?”
寇懷淳嘆了口氣,埋怨到。
“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能將我從寇家地窖裡面挖出來吧,如果到時候你沒把那兩壇七百年的老窖從你爺爺的兜裡挖出來,其他的事情,免談。”
“安啦安啦,我真不明白你們一個個活得越老這麼久越貪杯了,這酒有什麼好的,比起茶來,差老遠了,你們一個個不是沉溺釀酒是就是沉溺修改配方,有什麼意思麼?我是真不懂,飲酒作樂多糜爛,飲茶清心纔是正道,你們一個個這樣沉溺,如何能夠解脫明悟出正道出來?證道可不是光靠稀裡糊塗就能證道的。”
唐逸譏笑着,頓時,寇懷淳的臉色漲得通紅,但是卻無話可說的憋着。
“我也不是什麼驚採絕豔之徒,你們一個個的資質比起我來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十六歲之前,誰知道我唐逸是誰?現在呢?誰不知道我唐逸是誰?十年一劍,征戰殺伐,我唐逸的威名不是靠修煉出來的,是靠殺出來的,屍山血海,流血漂櫓,才造就我唐逸的赫赫威名。”
唐逸傲然的開口,隨意的瞥了一眼水窪,水窪裡面漆黑一片,如同傾倒了一瓶的墨汁一樣。
“困境算什麼,小爺不過只是一個小天位而已,但是就算是在普天位的人當中,都傲然挺立,莫說是普天位,小爺估摸,就是在潯天位面前,小爺也能夠擡頭挺胸,昂首站得筆直。又不是什麼必死之境,史官那鳥人能有什麼很猛的料?當年怎麼就沒抖出來,左少弦如果堂堂一個普天位高手,連這點小事都搞不定的話,就配不上蒼野王者,雷霆命師的稱號。”
唐逸抿了一口茶,從鼻子裡面冷哼了一聲,身後的長幡烈烈,似乎也在爲主人的話撐腰一般。
“蒼野雷霆種子,唐逸你的手筆每次都這麼大,幸虧老頭子已經退下來了,不然,還真的是心驚頭跳的怕,蒼野種子是送有緣之人沒錯,但是雷霆王者,一向是諸位命師之首,甚至隱隱還在五大天命師之上,雖然千年來,雷霆種子也多少送出去三次,但是卻沒有一次,能夠成功的成長成爲雷霆命師,唐逸,你對這個左少弦,很有信心?”
聲音卻不是從寇懷淳的口中發出,不知何時,一個穿着土黃色的袍子的老者施施然的坐在了唐逸的身側,也不經過唐逸的同意,隨手就攬過了唐逸眼前的茶壺,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一杯,唐逸瞥了那老者一眼之後,卻沒說什麼,而是一揚脖,將茶嚥了進去。
“喲,這不是屈見左,屈大命師麼,你不在禁地裡面調教你的小孫孫,你也來湊什麼熱鬧,你們屈商,不是最近在弄什麼大集團一體化的組織麼,準備成立一個商國,聽說準備聘請你這個屈大命師去當左賢王,嘖嘖,左賢王啊,左天下是什麼來着,左丞啊,你們兩個豈不是可以多多的親熱親熱,多多的走動走動。”
屈見左的鬚髮皆白,臉色泛黃,看起來倒是一個常年面向黃土背朝天的老農一般,一對眼睛已經深深的凹陷了下去,臉上的老人斑已經跟昏黃的膚色交錯在一起,分不清楚到底是老年斑還是皮膚了,屈見左的蒼老,已經到了讓人見到了,就很擔心他下一刻就會倒下去的感覺。
用唐逸小聲的嘀咕聲就是:“這老傢伙怎麼就還不死呢?”
“那是自然,小爺看人的本事你們都是清楚的,蒼野當中,誰敢跟小爺比看人?沒辦法,誰叫小爺的直覺一向那麼準,怎麼着,你們不爽麼?不爽就來揍我唄。”
唐逸笑得那個的欠揍,寇懷淳跟屈見左兩人對視了一眼,頓時苦笑不已,唐逸雖然有的時候還算穩重,但是多半的時候卻都是瘋瘋癲癲的,真讓人搞不清楚,他到底是真瘋呢,還是喜歡裝瘋賣傻,不過兩人倒是從來沒有去過人間,倒是不清楚唐逸在那邊的表現就是了。
“聽你的口氣,左少弦這小傢伙還有很深的潛力可以挖掘?左上弦已經是你們唐氏的了,不如,這個,就讓給我們屈氏好了?”
屈見左將茶盞放下,粗大的指骨關節敲擊着桌面,石制的桌面都被敲出了一聲一聲的迴音出來了。
“想都別想,左家六兄妹,都是我們唐氏的人,就算他們想跳槽,也要問問小爺我肯不肯,賣身契都在我手上,屈見左,你就死了那條心了吧,我知道你那麼屈氏最近在往蒼野盡頭擴展,蒼野盡頭迷霧森林裡面的妖獸就夠你們喝一壺的了,那也別想從小爺手上挖人,小爺招人可不是隨意的,能那麼容易的就被你們挖走?普天位雖然在蒼野不算少見,但是,多麼?不多,滿打滿算,整個蒼野平均下來,一個家族也頂多不過十數個而已,那些小家族,別說是普天位了,能有個小天位的高手撐着,已經勉強可以佔據一小塊地盤了,蒼野很大,完全容納得下他們的發展,算到底,小爺也只不過纔是個小天位而已。”
“誰敢把你這個小天位真正的看成是個小天位的高手?那他腦袋真的進水了。”
寇懷淳低聲的嘀咕了一聲,隨手一招,頓時,身後一杆黑旗落在了手中,拄着黑旗,寇懷淳慢慢的站了起來,拍了拍破爛的衣衫。
“反正老頭子我是不管事的,寇家跟你們兩個龐然大物比不了也不想比,老頭子平生只有兩個愛好,一個是養兒怡孫,另一個就是釀酒暢飲,其他的,反正整個蒼野五大命師世家當中,寇家只打算敬陪末座,倒是你們兩個可別沒事幹,總給諸位世家找樂子。”
寇懷淳的話說不上到底是在求他們呢,還是在威脅他們,反正,唐逸笑得仍舊是那股賊兮兮得讓人忍不住就想揍他一頓的表情,偏生穿着一襲的長袍,配上那張俊秀的臉,換做是個女子的話,早不知道被迷到哪裡去了。
“想都別想,反正抽丁的時候,五家都要出手,這個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的,至於不夠,那自然有不夠的處理辦法,反正寇老頭你也休想佔什麼便宜,等東瀛的事了,有得你忙的時候,你也甭想偷閒。”
唐逸不知從哪裡招來了一個熱騰騰的茶壺,倒了下去,屈見左的眼角忽然一跳,慢慢的說道。
“劉兄既然來了,就何須躲躲藏藏的,蒼野五大命師聚會本屬常事,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莫非,還擔心被人一鍋端了,誰有這本事,在蒼野的地盤上,把四個普天位跟一個小天位的高手一鍋端了?”
伴隨着屈見左慢吞吞的話,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陣馬蹄聲,馬蹄聲逼近之後,那團火紅色的身影如同一道火球一樣筆直的墜落而下,頓時,一股熱Lang逼近,但是衆人卻是神色不動,任憑那個巨大的火球落在了衆人面前之後,一個輕盈的落地,頓時,露出了一個武將模樣的老將出來。
老將聲如洪鐘,站得四平八穩的,隨手將手中的血紅色的長幡一丟,正好跟唐逸的青幡並列,唐逸頓時臉都苦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