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離開地蜂窩的蜂巢不遠,就在左市外面被一位“老熟人”符捕曹給盯上了。這傢伙當年曾在餓鬼坑裡被我和柳寒奚落、諷刺過,又曾在角鬥場裡參與設計害我,這回可真是冤家路窄呀!
我心裡明白剛纔就是符捕曹故意先喊了一聲“柳寒”,賺得我回頭去看才被他認了出來。但我依舊沒有立即迴應他的話,而是假裝聽不懂,轉頭看了看左右,反問道:“官爺是在叫我嗎?”
“別裝了!”符捕曹壓根就不吃我這一套,抖了抖手裡的一根細繩道:“就算我會認錯,我的長鼻犬可不會認錯的!”
我的目光往下一瞧,這才發現符捕曹的腳下還趴着一隻長鼻子的小型獵犬。這種長鼻犬,膽子很小,身形更像是臘腸狗,但嗅覺十分靈敏,據說只要它聞過的味道,過個一二十年也忘不了。它此刻正躲在符捕曹的身後怯怯地看着我,但鼻子卻一抽一抽的,顯然是它不經意間嗅到了我的味道才把符捕曹引來的。
我以爲自己的外表已經僞裝得十分到位了,但沒想到身上的氣味還是躲不過這隻倒黴狗的長鼻子,竟在這裡被符捕曹抓個正着。此處距離地蜂窩的蜂巢只不過兩條街,就不知道他有沒有看見我出入蜂巢了。
既然躲不過去,我也乾脆不裝了,面色一冷問道:“符捕曹,你我本無恩怨。爲何要三番四次地對我不利?”
“嘿嘿!這完全與個人恩怨無關,只不過你比較倒黴,沒事就總撞到我手裡!”符捕曹冷笑道,“這次也不例外,我本打算監視一下地蜂窩,看看這羣‘爬蟲鬼’最近有什麼不尋常的動靜,結果你就從上面鬼鬼祟祟地下來了。喂,老老實實跟我交待你上蜂巢去幹什麼了,或許我還可以放你一馬!”
我心中一凜,暗叫不好。沒想到鬼務司已經提前盯上了地蜂窩,我反倒是被連累的那一個。但不管怎麼說,一旦我與鬼母之間的協議暴露了,不但會危及呂典和地蜂窩,還會直接破壞將來冥港聯軍攻打左丘城的計劃。
於是,我便假意說道:“我只是上去見一見老朋友而已。符捕曹,我現在好歹也是冥港港主了,如果你能放我一馬,我定會重謝於你!”
符捕曹聽了我的話,非但不喜,反而黑起臉來對我道:“你別想忽悠我了!冥港港主又如何?冥港與左丘城現在是敵對關係,你又私自潛入左丘城,簡直就是膽大包天!可惜碰見了我,這回你可是上門送死來了!”
說罷,他擡起手來用力一揮,叫道:“還藏着做什麼?都出來!抓住他綁去鬼務司,冷副城主肯定重重有賞!”
符捕曹的話音剛落,從四周的陰暗處立即竄出幾個黑影來,把我包圍在了中間。我前後一看,原來是四隻樣貌古怪的惡鬼。從等級上來看,這四隻都應該是墨鬼,絕對不是一般的嘍囉、頭目。而且,它們渾身黝黑,蒙着口鼻,手持短刀、短劍,動作迅速一致,倒像是天生的刺客鬼!
我並沒有驚慌失措,只是悄悄地將手移向自己的腰間,那裡的衣服下面藏着的正是我的看家兵器:如常刀。
“這些都是冷元魁手下的煉鬼吧?”我故意問了一句,試圖引開對方的注意力,給自己觀察周圍和判斷形勢爭取時間。
果然,符捕曹得意洋洋地答道:“沒錯!這四隻鬼都是冷副城主派給我的,不僅等級高,還擅於聯手配合。哼哼,碰上它們,我勸你還是乖乖就範吧,免得吃大苦頭!”
我也笑了,道:“是嗎?不過,恐怕第一個要吃苦頭的……是你!”
“你”字說出口的同時,我猛地把手腕往前一抖,如常刀自行出鞘,戳破了我的上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向符捕曹。
符捕曹沒料到我竟然毫無徵兆地一出手就祭出了大殺招,完全不知所措,連躲閃都來不及做出反應。他面如死灰,只來得及喊出一聲:“救我……”
“我”字還未講完,如常刀便飛快地繞着他的脖子轉了一圈,割掉了他的腦袋。“撲哧!”一道血箭直衝而起,符捕曹那顆大好頭顱也滾落地上,猶自瞪圓了眼珠子,似乎到死都不願相信我的刀居然能這麼飛。
其實,這並非是我的最佳戰鬥策略,在圍攻我的這一人四鬼當中,符捕曹的實力絕對是最弱的,那些煉鬼肯定比他難纏多了。但它們畢竟只是聽命行事的殺手而已,甚至都不一定了解我的真實身份。
對於我來說,當面撞破了我曾進入蜂巢的符捕曹纔是必殺的第一目標,否則我曾與鬼母見面的秘密就會被他拆穿。因此,我拼着先把身上唯一的武器如常刀拋離出手,也要率先幹掉符捕曹這個倒黴傢伙,確保秘密不會泄露。
“咻咻!”
剛解決了符捕曹,我便聽到腦後響起兩記破風之聲,同時有兩件尖銳的暗器從不同角度衝我飛來,目標同樣是想要我的腦袋。我來不及回頭去看,就只好往前一彎腰,再就地打了個滾,險險地避開了這次背後偷襲。
但還未等我站起身來,左右兩邊又各有一道強勁的刀風朝我身上落下。爲了不引人注意,我溜出客館時沒有穿戴任何的盔甲,另外一件趁手的寶貝防具盾鑊甚至這次都沒帶來左丘城。急迫之下,我避無可避,只能冒險地使出了空手入白刃之術,憑藉敏銳的直覺伸手一抓,竟真的讓我抓住了兩隻刀柄!
兩把短刀距離我的脖子左右兩側都各只有三寸,但刀柄卻被我抓得死死的,連同抓着短刀的兩隻鬼手手腕也被我用力夾住。那兩隻刺客鬼料不到我敢這麼玩,手勁還挺大,於是不約而同地把另外一隻手也按在了刀柄上,想跟我比拼蠻力。
好在這些刺客鬼並不像其他煉鬼那樣追求力量,似乎更多地是講求技巧和配合。我的陰功修爲又足夠地高,徒手對抗之下,我以一敵二,居然還能勉強抵住兩名刺客鬼的左右夾擊,讓它們的短刀無法再往前刺進半分,離我的脖子始終還有三寸距離。
但我畢竟只有兩隻手,而對方四隻鬼就有八隻手。在我背後方向的另外兩隻刺客鬼也沒閒着,隨即再次丟出暗器,而且一來就是四枚!
“咻咻!咻咻!”
絕境之下,我也算豁出去了,大吼一聲,往前邁出一步,同時手上運起十二分的陰力,將正在與我拼力氣的左右兩名刺客鬼往後一扯。
“噗嗤!噗嗤!噗嗤!噗嗤!”
連着四聲悶響,那四枚暗器全部狠狠地紮在了我扯到背後的兩名“鬼肉盾”身上。這兩位“倒黴鬼”只悶哼了兩聲,便倒了下去。
誤傷了同伴的那兩名使暗器的刺客鬼見狀,竟也不管不顧,繼續朝我發射暗器:“咻咻咻!咻咻咻!”
但此時如常刀在繞了一大圈後也終於回到了我的手中,我心中大定,當即在胸前耍起了一片刀花。
“叮叮叮!叮叮叮!”
六枚暗器無一例外地被無堅不摧的如常刀斬落在地,變成了十二瓣。我低頭一看,原來是燕尾鏢,而且鏢刃上塗着一層幽綠色,明顯是淬了毒的。
那兩名被我扯到背後當肉盾的刺客鬼也着實倒黴,這鏢上的毒看來是對人對鬼都有效,它們倆在地上抽搐了片刻之後魂魄就開始溶解,像硫酸滴在了紙張上一樣很快就溶解成了一股黑煙。
剩下的兩名專門使暗器的刺客鬼這時也開始知道怕了,或許是知道憑它們剩下的兩個肯定對付不了我,於是對視一眼後便突然往兩個相反的方向跳開,準備要跑路了。
雖然說最知曉內情的符捕曹已經被我削掉了腦袋,但出於安全起見,我認爲這四隻刺客鬼最好也不要留活口!
於是我冷哼一聲,哂道:“就你們會用飛鏢麼?”
我蹲下身來,撿起幾片斷鏢就往它們身後丟去。我以前也是跟着蘇老闆學過丟符鏢的,還曾經下過一番苦功,此時就故意丟了個天女散花。
那兩名企圖逃跑的刺客鬼發現我以牙還牙,雖然也急忙輾轉騰挪想要躲避,但實在躲不開這麼多片從身後襲來的斷鏢,一個腳上中了一鏢,一個腰上中了一鏢,行動力頓時受滯。
我跳上前去,先是一刀結果了那隻腳上受傷跑不動的刺客鬼,接着又再次祭出如常刀法中的飛刀之術,從後面隔空把另一隻也劈成了兩半。
這一番打鬥發生得實在太快,勝負、生死均決定於一瞬之間。待到我把符捕曹加四隻刺客鬼都全部解決掉後,路口才剛剛聚來了一些“觀衆”,衝着我指指點點。不遠處的洞頂上也有幾名城衛發現了異常,正騎着大蜘蛛和蚰蜒往這邊趕來。
雖然我的相貌已經大變樣,但如常刀可沒變。我怕被人認出來,急忙又把刀藏回了衣服下面,接着便快速逃離了“案發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