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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這個美婦傅介子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而是上上下下得打量了她一番,這身行頭落在她身上又是另一番韻味,星聖女忍不住讚道:“潘家姐姐,你真的不管穿什麼都那麼漂亮!”
來人正是潘幼雲,此時的她已經換了服飾,最主要的是頭上,她的頭上已經生出了密密的細發,雖然不是太長,但是因爲加了飾巾和吊墜,看上去已經是一個美麗的紗麗姑娘。
傅介子也點了點頭,道:“真的不錯,潘娘娘天生麗質……”說完發現星聖女在一邊,忙又改口道:“和葛妮亞一樣,穿什麼都不能掩飾風姿婥約。”星聖女睕了他一眼,示意還好你有良心,不然一會兒非跟你鬧不可。
潘幼雲看了笑道:“說過有緣再見,沒想到這麼快就又見面了。”
星聖女道:“潘家姐姐又怎麼不知,說不定是有人專門尋來的呢?”
傅介子連咳了三聲,道:“潘娘娘,這一回來還真的是有事情相求。”他這麼一說就成了爲公,潘幼雲淺笑一下,道:“事情一會兒再說,先到耳房去休息,由看我煮些果漿幾位嚐嚐。”
傅介子笑道:“這東西還沒嘗過。正好嚐嚐潘娘娘的手藝。”星聖女挽着潘幼雲的胳膊,走在前面哼了一聲,道:“潘家姐姐的手藝自然是好了。”說着想到潘幼雲的教的另一項本事裡面也同樣不乏“手藝”,不由羞得面紅耳赤,生怕傅介子會錯意。
可是一看傅介子的表情,果然是會錯了意。
潘幼雲顯然也明白,但是此時的她卻顯得十分得豁達,聽了只是淡然一笑,道:“姐姐的這項手藝自然也能教於妹妹,只看你願學不願學了。”
星聖女很沒脾氣得點了點頭。
兀難長老和潘幼雲也是見過的,惟獨北聖女他沒有見過,問了一下,星聖女將北聖女的事情說了一遍,自然少不得她與傅介子的事情。潘幼雲笑道:“這些不愉快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我們先去嚐嚐,再四下走走,師傅主持婚禮怕是沒一天的功夫完不了。”
傅介子笑道:“這身毒的婚禮有些意思,男子得一媳婦兒,還平白昧人家女方一車嫁妝。”說到這兒星聖女又忍不住睕了他一眼,哼道:“淨想美事!”北聖女也在一邊忍不住笑了起來,只是眼神裡面時有時無得顯露出一些失落。
四人說說笑笑,走了一陣,過亭臺水榭,來到一排木製偏殿,這偏殿少說也可以住兩百人,長長的一排走完就得費上許多功夫,潘幼雲的房子住在偏殿旁邊的一處水榭裡,這裡花階柳護,流水潺潺,長廊下面是處水潭,裡面的魚傅介子一樣也沒有見過,他只怕是自己出身北方,沒有這個見識罷了。
星聖女道:“潘家姐姐倒是尋了個安生的好地方。”潘幼雲用胳膊拐了拐星聖女,道:“長安是天下第一的繁華之都,你以後到那兒了就知道了。”
星聖女知道潘幼雲的意思,有些狹促,道:“好姐姐,你就別扯到我身上了。”傅介子見潘幼雲有心幫自己湊合,趕緊道:“長安自然是個好地方,天下的佛教徒紛紛趕往這瓦拉納西聖城,已經使這城如此繁華,長安乃是漢朝的帝都,又是天下第一的名城,繁華西域的絲綢之路便是從長安開始的,文人仕子、行腳商賈、世家門閥皆盡在此。葛妮亞上次到了樓蘭未能去長安實在可惜了。”
潘幼雲淺笑道:“長安這地方,兀難長老是去過的,葛妮亞可以問長老。”星聖女現在心中有鬼,哪裡敢問兀難長老,哼道:“姐姐你又沒去過,如何知道。道聽途說不可爲信。”
說着已經到了潘幼雲的水榭,門是虛掩着的,外面置了短門,潘幼雲請四人進去,水榭裡面有許多張壁畫,都是佛教的畫,傅介子本來對佛教了解寥寥,但是看了這些畫竟似突然明白了一些東西,不由慢慢得有些出神。
這裡的壁畫有佛、菩薩、天龍鬼神的形像畫;也有佛傳圖,是根據佛傳所記釋迦如來一生教化的故事;也有一些本生圖畫,根據佛經中所說釋迦如來過去生中所修的種種菩薩行的故事,如捨身喂虎、捨身貿鵠等故事;還有經變圖,即根據佛經中所敘的故事,繪成形象,如維摩經變、地獄變等。這些畫多誇張詭異,卻又飽含至理,看到這些,傅介子一下子對摩柯這禿瓢所信之教又多了幾分崇敬。
再往邊上看,見到四處木雕,其中一處上面繪了一個慈眉善目的男子,手持淨瓶楊柳,一看到這個木刻,傅介子的心境陡然平靜了下來,以前的那些憂慮似乎都少了。
“這是什麼佛?”星聖女同樣問起了這個菩薩。
潘幼雲輕笑一下,道:“這個不是佛,是四大菩薩之一,被稱爲‘觀世音’菩薩。”傅介子道:“觀世間的聲音麼?”潘幼雲嗯了一聲,道:“觀世音菩薩聆聽天下百姓的聲音,是一個救苦救難的菩薩,最受百姓喜愛。”
傅介子咦道:“既然他如此救苦救難,爲什麼不是佛?”
潘幼雲道:“當年觀音菩薩本來是佛的,後捨身降爲菩薩,倒駕慈航,普渡衆生,言‘衆生不度盡誓不成佛’,所以一直都是菩薩。”
傅介子聽了對這個人不由肅然起敬。
再旁邊還有一個男子畫像,頭戴高貴王冕,上墜珠玉,長髮披肩,面方眉長,眉心點着一顆漢家女子纔有的美人痣,看上去是高貴與祥和的化身,他旁邊還畫有一個獅頭柱像,在裝飾着法輪、獅子、大象、瘤牛、奔馬的圓形浮雕飾帶頂板上有4只圓雕獅子,看上去和東方的藝術完全不同。
潘幼雲似乎知道傅介子要問,道:“這個是阿育王,是身毒國前身孔雀王朝的第三代國王,後成了佛教的護法。此人前半生嗜殺無度,據說爲了奪皇位殺了自己九十九個兄弟,後來帝國擴張,他成了一個暴君,但是後半生修行功德,救濟世人,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聽到這兒傅介子猛得一震,看着潘幼雲,似乎是在指點自己什麼,星聖女也看了過來,和傅介子相視一下,都有所感悟。
潘幼雲不想多說這些沉重的事情,既而展顏一笑,道:“你們兩個倒是默契,我去準備果漿,可不能怠慢了客人。”說完向兀難長老和北聖女盈盈一拜,不再說漢語了,道:“兩位稍侯。”
北聖女的眼睛一直都落在潘幼雲的身上,但是因爲與她不相識,而且她說的也是漢語,所以一直沒有搭話,但是對這個身材好,模樣更好的漢家女子顯得有極大的興趣,突然聽見她用自己的語言說話,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
傅介子被這些壁畫迷在其中,一邊看一邊向星聖女品評,星聖女雖然覺得好,但畢竟是別人的東西,哼哼道:“好是好,可好東西也不止他佛教有,你如果能去安息,我火教好的東西可不比少。”星聖女自幼在聖火壇裡面長大,裡面的壁畫雕塑成堆成片,這裡的幾副畫她還不至於放在眼睛裡面。
傅介子見過不少道家的壁畫與彩藝,但是佛教的卻是另一種境界,與道家追求的完全不同,那是另外的一種人生追求,平淡而又祥和。
過得一會兒,潘幼雲端來了一些果子,小的只有綠豆大小,大的卻如腦袋一般,紅的綠的都有。
傅介子見過一些,其中許多漢朝夏天的水果在這裡冬天也能長出來,還有一個比桔大得多的東西從來沒有見過,聽潘幼雲說是栮果。
潘幼雲在這裡擺了一爐炭火,上置一精緻銀白甕壺,將這栮果劈開,倒出果漿在其中,再將一些小的果子洗淨劈開放下其中,小火慢煮,於其說是煮漿,不如說是一種情調。
傅介子看着潘幼雲這不緊不慢的動作,感覺到她真的變了,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憤世的女子,轉而成了一個優雅的少婦,心靜寬厚,無慾無求,喜怒不藏於心,不露於色,平和如同清水一般。
星、北兩聖女則沒有那麼優雅從容,他們也不管這些果子是煮果漿吃的,自顧着一顆顆摘了生吃起來,潘幼雲看着也不怪,只是淡淡得笑着,指出哪些能生吃,哪些不能。
兀難長老比潘幼雲更像一個從容不爭的人,他言笑晏晏,仔細看着潘幼雲煮這些果子,北聖女有時候給他遞個生果他也接了吃。
傅介子很久沒有這麼心平氣和過了,感覺這是到西域來後最舒心的一天,可是這一舒心,竟然有些睏倦。
煮這個果漿要很長的時間,星聖女嘮嘮嗑嗑得講着這一路來的故事,沒少說傅介子與小女王的浪漫史,搞的傅介子灰頭土臉的,偏偏又反駁不得。
潘幼雲說了一下他們來到身毒的事情,摩柯大師向國王傳達了貴霜翕侯的意思,這是北身毒與月氏的一次外交的突破,國王高興之下命人爲摩柯作主,要回了田產,並且賜了這座靈光寺讓他修行,但這裡也不是個清淨之地,隔三差五的都有人來辦婚禮,潘幼云爲了不被打擾,就搬到了離大堂很遠的水榭來居住。只是她沒有告訴四人,這其中也有無賴騷擾她的原因,潘幼雲生得太過貎美,對於現在無心紅塵的她來說反而是一種負擔,有當地的潑皮總是打她的主意,只是因爲靈光寺勢大,那些潑皮不敢放肆,但是總會趁着婚禮來瞟幾眼或者調笑幾句,潘幼雲索性搬得遠些,眼不見心不煩。
慢慢的,果漿已經煮得可以吃頭水了,潘幼雲取來五隻很精緻的竹筒,裡面顯然是用什麼東西泡過的,聞起來沒有竹子的青味,卻瀰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甜而不膩,正如此時的潘幼雲。
傅介子出身貴族,這些精緻的吃法都會,聞着那竹筒,道:“不知這竹筒是如何製得?這上面磨圓雕花也就罷了,基中的清香卻定然是用一種香料泡得。”
潘幼雲道:“這是身毒的貴族的一種品果漿的專門器物,製作的工藝我也不會,不過這清香卻是常年泡果漿給浸出來的,就如同漢朝煮檟(即後世的茶)一樣。”
潘幼雲輕輕挽起廣袖,提壺給四人各注了一杯,道:“這種果漿頭味香,中味濃,最後則有些稠了。”
傅介子嚐了嚐,果然如潘幼雲所言,這味道清香淡雅,顏色略爲發綠,說不出的宜人。星聖女也讚道:“姐姐的手藝果然不錯。”傅介子笑道:“葛妮亞你覺得好,就讓潘娘娘教你。”潘幼雲今天的心情很好,聽了笑道:“這倒不失爲一個好主意。”
有北聖女和兀難長老在此,星聖女不敢多說,只是瞪了傅介子一眼。
兀難長老也讚了幾句,他到底是上了年歲的人,做事不緩不急,一直沒有怎麼說話,精力都在這工藝上面,現在喝起來纔開始讚歎。
說着說着說到了正事上面,因爲潘幼雲是熟人好說話,所以先對她說了,潘幼雲沒有管過這些雜事,她只是一心修佛,聽了沉吟一下,道:“這件事情我說了不算,一會兒師傅回來,我代你們向師傅提起,師傅是護國禪師阿思度的弟子,由師傅出面,要見國王不難,但是國王答不答應則不是我們能做主的事情了。”
傅介子笑道:“如此,就先謝你了。”
潘幼雲眉眼一鼙,道:“你呀,如果真要謝我,就以後對葛妮亞好些。”說完見兀難長老在此,這個長老也懂漢語,頓時覺得有些失禮,向兀難長老投了一個謙意的表情,兀難長老以前能縱容在聖女蘇維去追隨自己的幸福,現在對星聖女和傅介子有所不滿,但也早就想通了。他身爲大長老,在許多事情的變通和思考上,要深入得多。想得多的人容易接受新的事物,他對兩人的事情早已想透,是以並不妄執。
吃過了果漿之後,有僧侶端來了齋飯,說是住持怕怠慢了貴客,所以特意命他們來的。潘幼雲讓他們放下,向傅介子道:“到了這裡,你們得將就一下,寺裡只有齋飯,不能食葷腥。”說完又笑了一下,道:“以你的性子,定然吃不慣的,可以一聲不響得到外面去開個小竈再回來。”
這話正是傅介子心中所想,潘幼雲善猜人思,雖然從了佛,這項本事卻沒有丟。
吃完了齋飯,潘幼雲帶四人到外面走走,外面水榭之旁的亭臺之上有小沙彌們在念經禱佛,這些經文傅介子一句也聽不懂,是最精深的焚文,問題一下星聖女和北聖女他們也不懂,但是兀難長老卻是個焚文高手,連這最精深的焚文也一點兒總是也沒有,傅介子不由佩服起這個百歲老人來,他好像精通許多國家的語言,真不知腦袋是怎麼長的。
潘幼雲在前面小意風情得走着,給他們講一些許裡面風土人情,傅介子在後面對星聖女小聲附耳道:“你們現沒有,潘娘娘似乎圓潤了許多……哎喲,你輕點兒!”
星聖女在一邊狠狠得捏了一把,這一下動靜大家些,潘幼雲回頭道:“怎麼了?”星聖女哼道:“這傢伙眼睛不老實。”潘幼雲饒有深意得看了傅介子一眼,道:“哦,這確實該罰了。”傅介子忙道:“我是說,以前面到潘娘娘,總是顯得比較憔悴,如今一見,潘娘娘心魔已除,實是幸事。”星聖女哼道:“他剛纔說你胖來着。”
“我說的是圓潤!”傅介子看着星聖女,一臉的晦氣,心道:“這小妮子,你圈圈個叉叉的,到底是相公親還是姐姐親?”
潘幼雲聽了釋然一笑,道:“這裡的人以肥爲美,少不得要入鄉隨俗。”說到這兒又忍不住笑了一下,道:“可以到底狠不下心來,還是不敢亂吃。”
傅介子沒想到她已經釋然到這個程度,如果一般的女子聽別人說她胖,她就算不拼命但也絕對會生氣,而潘幼雲聽說卻笑呵呵的一點兒事情也沒有,她瘦有瘦有清麗,胖有胖的圓潤,給人的美感卻是絲毫不差。
潘幼雲帶他們到這周圍的水潭轉讓一圈兒,本來沒有什麼的水潭在她的指點之下卻顯出了一絲的禪味,這個傅介子從來沒有想過的東西,比如衆生平等,萬物生靈,淨心與報應,輪迴與沉輪等。
星聖女是火教的聖女,從小就浸淫在這些教義之中,聽潘幼雲這麼說,也和她辯論了起來,佛與火教本來有一些不相容的東西,別人辯難免會爭吵起來,但是她們兩人卻不會,兀難長老想到正好的以藉此機會瞭解一下其他的衝突,以便在家後朝會兒時候避免談這些,讓事情順利進行,所以也就沒有打斷兩人。
婚禮一直到第二天清晨才結束,此外傅介子四人已經休息了一晚上,傅介子早早得起來,聽着這些小沙彌唸經,雖然聽說懂他們在說什麼,但是心裡平靜了許多,這種感覺很奇妙。
摩柯大師一夜未曾休息,徑直來見傅介子四人,潘幼雲將四人的事情說了一下,摩柯大師也答應做這個順水人情,當下派了人去向師傅阿思度請示,得到允許之後就可以前去拜會。
傅介子見他們夜未曾休息,所以就讓他早些休息,摩柯大師讓潘幼雲好生招待他們,自己先回了禪房。既然諸事順利,傅介子也樂得個放心。這些天他有些迷戀上了潘幼雲水榭裡面的壁畫,又去觀看,可以這一切落到星聖女的眼睛裡面,則成了傅介子衝着自己那個漂亮姐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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