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休的目光望向身後的夏憶雪,說道:“我要帶一個人進去,沒有問題吧?”
那下人順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夏憶雪,見到是個女人,微微一怔。
心道:這麼多虎背熊腰的護衛不帶,偏要帶個女人。
這樣也好,一個女人對老爺的威脅總歸要小於那些看上去便凶神惡煞的壯漢。
下人點了點頭,說道:“可以,不過只能帶她一個人。”
方休笑了笑,看了一眼夏憶雪,說道:“她一個人便足夠了。”
這娘們的強悍,他可是親眼見過。
便連白小純都跟自己說過,若是真與夏憶雪動起手來,恐怕堅持不了三個回合。
因此,面對夏憶雪的時候,方休的心裡總有些不舒服,害怕她突然失控,對自己動手。
那樣的話,自己身邊有再多的護衛都沒有多少用,一樣還是會被打趴下。
禮部尚書這個人,方休沒有見過,不過這些尚書啊,閣老啊……
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老奸巨猾,而且喜歡倚老賣老。
到時候,若是談不妥,出了什麼意外,也只有夏憶雪在自己的身邊,心裡才安穩一些。
夏憶雪聽見方休的話,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默默的走到了他的身後。
這一舉動,讓方休頗爲受用。
認識夏憶雪這麼長時間,還是第一次見她主動站在自己的後面。
正當兩人準備踏入尚書府大門的時候,那下人卻又伸手攔住了他們。
“抱歉,外人進入尚書府,禁止攜帶任何武器......”
那下人說着,目光放在了夏憶雪的佩劍上面。
夏憶雪聽見這話,目光中閃過一抹寒色,卻還是解開了佩劍,交給了後面的一個小捕快。
那下人見到這一幕,點了點頭,說道:“兩位,請跟着我......”
尚書府的面積也很大,絲毫不遜色勳貴們的宅子,裡面道路交錯複雜,若是沒有人領着,很難找到正堂在什麼地方。
不過,出乎方休和夏憶雪的意料,那下人並沒有領他們到正堂,而是左轉右轉,進了一個幽靜的庭院。
庭院裡面擺着一張太師椅,太師椅上面坐着一個滿頭白髮的老者。
老者手裡捧着一本古籍,依稀可見上面寫着‘史記’兩個字,正認真的看着。
那下人將方休和夏憶雪領到庭院裡,恭敬地朝老人行了一禮,說道:“老爺,他們到了。”
老者聽見有人說話,擡眸看了那下人一眼,又將目光轉移到方休和夏憶雪的身上,尤其掃過方休的時候,在他的身上多停留了幾秒。
這才擺了擺手,說道:“你下去吧。”
“是,老爺......”
那下人恭敬地行了一禮,接着便轉身離開了庭院。
一時之間,幽靜的庭院裡正剩下四個人。
方休、夏憶雪、老者和老者身後的護衛。
不知道怎麼的,總讓人覺得氣氛有些詭異。
方休看着老者,先開口道:“晚輩方休,見過尚書大人。”
夏憶雪只是站在方休的身後,沒有說話。
老者擡眸,看了一眼方休,彷彿沒有看見他一般,重新拿起手中的古籍,繼續看了起來。
方休見到這一幕,心裡頓時不爽。
是你個老東西說要談談,自己來了,又裝作沒有看見,這是個什麼意思?
方休看着老者,莫名其妙,突然笑出了聲。
他的目光轉向夏憶雪,搖了搖頭,說道:“我還以爲這老東西是尚書大人,沒有想到竟然是個聾子。”
夏憶雪微微一怔,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笑意,沒有接話。
老者聽見這話,臉上浮現一抹怒色。
擡眸,看向方休,冷聲道:“你便是方休?
別人都說,此人除了一張善於搬弄是非的伶牙俐齒之外,一無是處。
如今看來,果真沒錯。”
方休看向老者,沒有理他,只是自言自語道:“我還以爲是個聾子,這不是能聽見話嗎?”
老者臉上怒容更盛。
自從入主禮部,整個京師,還沒有人敢這樣跟他說話。
不要說一個小小的中郎將,便是羽林衛的將軍,見到他也是畢恭畢敬。
這小子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
老者張了張嘴,顯然還想要說些什麼。
只是還沒有開口,便被方休打斷:“老傢伙要說什麼就直說,別拐彎抹角的,這麼大的年紀,倒像是潑婦罵街,害不害臊?
我要是你,非得一頭撞死在牆上。”
“你!”
老者聽見這話,勃然大怒,‘騰’的一聲從太師椅上站起身來,伸出一隻手,指着方休,身子不住顫抖,顯然憤怒達到了極致。
方休卻是一臉不以爲意的表情,淡淡的道:“你就只會說‘你’嗎?
老傢伙,如果沒有記錯,是你說有事要與本公子談一談的吧?
怎麼見了面,除了罵街和‘你’,什麼都不會說了。
虧你還是禮部尚書,堂堂一部之天官,說出去,實在是丟人。”
“你.......”
老者的臉色漲紅,感覺一口氣憋在胸口,咽也咽不下,吐也吐不出來,難受的要命。
方休見到這一幕,卻是饒有興趣的笑了,說道:“我說......你彆氣死了。
這可是在你的府上,氣死了也賴不到別人。”
“呼......”
老者一雙眸子好似要噴出火,看着方休,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身爲朝廷一品大員,禮部尚書,位高權重。
整個京師,除了三位國公,三位閣老,哪一個見了他不是畢恭畢敬,小心翼翼,說句話都怕聲音大了。
即便是寧王和康王,看見了他,也是做足了禮數。
剛纔沒有理睬方休,就是爲了擺足架子,給他造成心理上的壓力。
讓他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一部之天官。
卻沒有想到......
這傢伙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對於自己沒有哪怕一丁點的敬畏之心。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面對自己這個禮部尚書,他一個小小的五品中郎將,竟然敢這麼說話。
剛纔聽身旁的護衛說起過此人的經歷與性格。
患有不知真假的‘腦疾’,行事囂張,膽子極大,除了面對陛下時,有所收斂。
其他人,一概不給面子,即便是寧王和康王,都曾經在他這裡吃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