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毅說着就要起身:“下午還有兩戶,必須忙完了才能休息,銀子已經送到,我就不在你這裡多待了。”
方休見狀,同樣站起身,往前走了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面露同情之色,開口道:“還是要注意身體,銀子可以再賺,腎卻只有那麼兩個。”
吳毅看見他的眼神,像是明白了什麼,臉上露出惱羞成怒的表情,大聲道:“我是去指導那些大戶人家的孩子練武,你以爲是什麼!?”
方休聽見這話,表情微微一僵,隨即,恢復正常,平靜的看着吳毅,點了點頭,淡淡的道:“我也是這麼以爲的,不然就你,還能做什麼?”
吳毅瞥了他一眼,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
這個時候,院門外卻是傳來了熱烈的議論聲。
方休和吳毅同時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一個小丫鬟興高采烈的衝進了院子,一看見方休,臉上露出炙熱的笑容,大聲道:“少爺,您中了!”
“中了?”
方休微微一怔。
這個時候,秀兒和趙嫣也已經走到了院門前。
“少爺,那貢院的榜已經張貼出來了,您是頭名,是解元!”
秀兒快步走到他的身邊,激動的拉起他的胳膊,興高采烈的道。
那股子興奮勁,不知道的還以爲是他中瞭解元。
此時此刻,無論是方休,還是吳毅都有些懵。
方休知道自己有很大的可能中舉,卻沒有想到,竟然中了一個解元。
旁邊的吳毅則是一開始就沒有想過方休這個不學無術的敗家玩意參加科舉能有什麼結果,此刻聽說他中瞭解元,頓時覺得自己還在夢裡。
整個人怔在原地,連話都說不出了。
趙嫣的俏臉上同樣有遮不住的笑容,卻沒有像秀兒那樣表現出來,只是走到方休的面前,用一雙好看的大眼睛盯着他,用狐疑的語氣道:“你到底還有多少東西瞞着我們的?”
這她看來,方休這樣的人能夠高中解元,只有兩種可能。
第一種可能,閱卷的考卷眼睛全都瞎了,所以纔會選了這麼一份考卷。
第二種可能,就是自己面前這個傢伙一直在隱藏自己。
平心而論,相比於第一種可能,她還是覺得第二種可能更大一些。
方休從一開始的茫然恢復過來,臉上已經是露出了自信的笑容,看着趙嫣和秀兒,笑呵呵的道:“什麼叫做瞞着你,秀兒早就跟你說過,本少爺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只是你不相信而已......”
趙嫣聽見這話,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仔細想一想,事實似乎卻是如此。
每一次,方休做什麼事情之前都會告訴自己,只是自己不相信他能夠做到罷了。
可是最後的結果證明,他都能做到。
“解元......”
這個時候,一直被衆人忽視的吳毅喃喃自語了一句。
衆人聽見他的聲音,全都投過去好奇的眼神。
吳毅卻是突然擡起了頭,眼神變得無比的堅定,自言自語道:“方休都能夠高中解元,我憑什麼不能去邊關殺敵!”
這句話是對方休等人說的,更是對他自己說的。
說完這句話以後,也沒有再跟衆人打招呼,轉身就離開了後院,一改之前腳步虛浮,整個人容光煥發,彷彿恢復了從前的那個吳大少爺的狀態。
顯然,方休的成功又給了吳毅極大的刺激和動力。
可是這句話卻是讓他有些無語。
什麼叫做方休都能夠高中解元。
自己這等聰明才智,中一個解元不是輕輕鬆鬆嗎?
莫說是解元,便是會元,乃至狀元,只要自己想要,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方休心裡剛這麼想,門外又傳來一陣喧鬧。
而後,一個熟悉的人影出現在了院門。
小宦官,張文。
他站在門前,看向這熟悉的院子,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好的回憶,整個人都變得謹慎起來,原先一直挺着的腰也漸漸的往下彎了彎。
尤其是在看見某個人影的時候,他面白無鬚的臉上更是露出震驚之色,忙不迭低下了頭。
這個時候,方休也已經注意到了他的存在,走到他的面前,開口問道:“我說是誰,原來是張公公,張公公有何貴幹啊?”
張文聽見這話,忙不迭擺手,陪笑道:“新安伯這是折煞奴婢了,新安伯若是擡愛奴婢,稱呼奴婢一聲小張子,奴婢心裡已經是極其高興的。”
方休聽見‘小張子’,莫名想到了前世的古裝劇,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沒有再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
而是十分直白的問道:“別扯這些虛的,到底什麼事情,直接說吧,是不是陛下又要見我?”
張文聽見這句話,低下了頭,一雙眼睛盯着自己的腳尖,儘量不去想那些禮儀之事。
“回新安伯的話,確實是陛下要見您。
若是您現在得空,就跟奴婢走一趟吧。”
他這麼說着,心裡卻是一陣嘆氣。
傳旨宦官做到自己這個份上,估計也是頭一回了。
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誰讓眼前這一位天不怕地不怕呢......
當然,天子,他或許還是怕的,可是自己只不過是天子跟前的一條狗,若是惹怒了這位,腦疾發作,指不定就把自己給砍了。
這種事情又不是沒有發生過。
當初陛下派出太醫署的兩位御醫爲新安伯......那個時候還不是新安伯,甚至不是神機營將軍,只是一個小小的右羽林衛左中郎將。
就把兩位御醫給折磨成那個樣子。
聽說劉御醫整整半個月都待在自己的院落裡面,硬是沒敢出門。
更何況自己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宦官。
所以,面對這等瘋起來六親不認的狠人,自己還是放低姿態爲好。
“新安伯,您看?”
想到這裡,張文下意識的彎下了腰,臉上露出諂媚的笑容,活脫脫一個狗腿子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