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蓉這一言語,可謂是把握住了關鍵,她所言深意,也正是秦鳳鳴心中最是不願觸碰的心事。
他自身修煉速度實在太快了,遠不是同齡親人故朋能夠跟得上他修爲進階速度的。非但跟不上,就是望着他的後背,都變得很是渺茫。
試想在人界,如他一般年齡的修士,最多還是在聚合之境苦苦掙扎。
就算修煉逆天,也不過是聚合後期,剛剛達到飛昇上界的條件。
但只是聚合後期,就算有實力轟破虛空,引動下飛昇天劫,一名人界聚合後期修士是否能夠飛昇上界,真正進入到靈界,也是一件極其難說之事。
可是此刻應該在人界苦苦修煉,費盡心力謀劃飛昇的秦鳳鳴,此時早已經飛昇到了靈界之中。
僅是這一點,就已經不知超越了多少人界前賢大能。
而他不僅飛昇到了靈界,此刻更是已經成爲了一名玄靈頂峰修士。且還是一名已經有了與大乘修士平輩論交實力的玄靈頂峰修士。
他自身修爲境界的進速,遠遠超出了同齡親朋故舊的修煉速度。如此境況,別說他人難以想象得到,就是秦鳳鳴自己,以前也都絕對想不到。
自己已經是一名玄靈頂峰修士,而人界的親朋師長,道侶子侄,都還是聚合之境,這修爲境界上的巨大落差, 讓秦鳳鳴不敢想象。
也難以想象如果見面,會是如何一番場景。
而他最怕的,便是此刻司蓉所言的情形,那就是再過數千年,與他有舊的那些親朋故舊、師長親人都已經難以對抗天劫,隕落身死了。
雖然他有手段實力抵禦天劫強大襲擾,可是對於衆人自身的心性錘鍊,心志堅實是無法相助的。另外還有世事難料的各種靈界危險,非是他一人能夠護衛所有親人的。
這些種種,都是秦鳳鳴不願觸及的。
他真怕親人們在他面前一個個的隕落,而他則只能幹看着,而無能爲力相幫。
一個人的修煉資質,修煉機緣,並不會因爲他人相幫而改變。秦鳳鳴就算有能力相助衆人渡天劫,但衆人也不可能時時在他護衛下生存。
修士,要想修爲精進,心境夯實,感悟天地,絕對不會在某人的護衛下就能提升的。需要各人去修仙界闖蕩,去親自面對各種爲難,在一次次生死之中感悟天地,鍛鍊意志。
而這些,是任何他人都無法給予的。
看着秦鳳鳴陡然陷入思緒之中,臉上神色慢慢變得傷感,司蓉並未再開口說話。她知曉,自己這一話語,觸動了面前青年的心結。
這種情形,是任何修仙界大能都需要經歷的,也是必須要面對的。
無論是何人,都不可能避過。
接受、經歷這些過程,是一名修士都要經歷的心裡磨難。越是艱辛,越是落差大,越能夠刺激修士,只要能夠從中邁過,心境也就會升華。
“秦某出身一個極爲普通的山村凡人之家,家中從來不曾有修仙之人存在。而秦某能夠成爲修士,並且能夠一步步進階到此時境界,不是依靠宗門的庇護,也不是上天的垂憐,而是自己歷經苦難,面對過無數次兇險之過。秦某敢於天掙,只要秦某在,就會給親朋故舊提供所能有的庇護。如果衆人身死,那也是衆人機緣不到,命薄無緣。但只要有一線生機,秦某願意全力相助,讓衆人相伴下去。”
許久,秦鳳鳴陰晴閃爍的表情慢慢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無比堅毅的神色,口中呼出一口氣,擡頭看向上空,口中低呼出聲道。
他聲音並不響亮,但卻有一股無與倫比的堅定之意涌現其中。、
這一刻,隨着這一段低沉話語說出,秦鳳鳴心境猛然不再壓抑,一股無比的雄壯之感悠然而升在了他的內心。
他雖然不可能真的就護衛下與自己有舊的親朋,但他可以與衆人一同面對生死,哪怕是天劫洗禮。
聽到秦鳳鳴突然呼喝出聲,司蓉猛然心頭爲之一震。
她能夠從面前青年話語之中,感受到一股濃濃的親情關愛之意。那是一種修仙界極難有的情感,就算是鳳陽族遠勝其他族羣的親疏感情,在青年此種乍現的情愫面前,好像也變得微不足道。
在此種感情面前,司蓉被深深地震撼到了。
秦鳳鳴話語說完,心中情緒慢慢平撫,禁制罩壁之內,一時陷入了平靜,沒有了任何聲音響起。
秦鳳鳴慢慢收回望向上空的目光,低首看向面前女修。
此刻的女修,目光看向秦鳳鳴,似乎並沒有感覺到秦鳳鳴看視,而是目光之中充滿了一種難明的意味,似乎心緒並沒有在當場。
秦鳳鳴神色一怔,他一時沒有明白女修因何會如此。
“司仙子,不管如何,秦某會將你當做朋友的,以後但有所需,秦某自當不遺餘力的相助。”
秦鳳鳴開口,緩緩說道。他話語沉穩,字字清晰,似乎已經在心中將這一言語記牢了。
聽到秦鳳鳴的這一言語,司蓉神情也陡然一閃,重新恢復了過來。
“你這麼言說,就是真的不打算與司蓉相守了?”女修看視秦鳳鳴雙目,口中一字字的開口道。
“司仙子,入贅鳳陽族,便不能有外族道侶,這是鳳陽族族規。而以仙子之尊,也決然不可能脫離鳳陽族,隨同秦某遠去。秦某與兩位雙修道侶很是情深,自然不會拋卻她們滯留鳳陽族。故此你我之間,是不可能存有婚配之事的。此事還請仙子明斷。”
秦鳳鳴沒有遲疑,立即開口道。
秦鳳鳴當然知曉面前這名女修並不是陰邪暴虐之人,能夠當面說出婚配之事,對司蓉而言絕對是一件極爲難爲情之事。
既然已經說出,女修自然是下定了很大決心的。
而秦鳳鳴對於司蓉,自然不會有討厭之說。如此一位漂亮的無法言說,且修爲可以進階到大乘的女修自願委身與他,與他結成伴侶,他心中要說沒有想法,那絕對不是正常人。
可是秦鳳鳴有自己的底限,也有自己的操守與堅持。他可以與司蓉成爲朋友,如果女修有難,他甘願捨生忘死的全力相幫。
但要他捨棄離凝與公孫靜瑤,與司蓉長相廝守滯留鳳陽族,那是絕無可能的。
“咯咯咯,你以爲如此就算是擺脫了誓咒束縛嗎?你想的也太過簡單了。你我既然激發了鳳陽族族咒誓言,那便已經算是昭告了上蒼,被天地之威臨身。如果你心中拋卻司蓉,你定然會有心魔滋生。”
司蓉突然表情一變,臉上猛然顯露出了冷冷笑意,陡然開口道。
她這一番言語,明顯與先前所言有了很大不同。原來那契約,並非像秦鳳鳴想的一般沒有多麼的制約存在。
聽到司蓉這一番言語,秦鳳鳴心頭也是一凜。
鳳陽族族咒誓言,能夠以一族不知多少億萬修士之名起的誓言契約,自然非同小可。難怪其激發之時,能夠引動天地法則之力顯現。
如此契約,秦鳳鳴確信,並非鳳陽族誰都能夠激發的。
想來就是鳳陽族的玄靈頂峰修士,也怕是難以激發如此威力的誓咒。
而女修之所以能夠激發,想來也是被她用特殊之法引動的。否則以司蓉此刻體內傷病狀態,要想引動如此誓咒,想必也難以成功。
秦鳳鳴對術咒瞭解,遠勝他人,他此種想法自是極爲正確。這種族咒誓言,還真就不是司蓉此刻能夠激發的,而這一契約,確實是她激發了一枚令符,才能瞬間將之引動的。
而那令符,也是她當年進階大乘之後親自煉製的。
此種封印在令符之中的誓咒,本就是鳳陽族女修一種必備之物。需要自己親自煉製,只是煉製之時所用的誓咒不同,引動契約之力不同而已。
“心魔,再厲害的心魔難道比得上天外魔頭趁虛而入?天外魔頭秦某也並非沒有遇到過,區區心魔,也想讓秦某膽怯,那就儘管前來好了。”
讓司蓉大吃一驚的是,聽到心魔之言,秦鳳鳴卻表情忽然顯露出了歡笑之意,口中毫無在意的開口道。
修仙界之中,人人畏懼的心魔,秦鳳鳴竟不害怕。這實在讓司蓉震驚。
就是她,也絕對不敢言說無懼心魔之言,更加不敢言說天外魔域魔頭現身之語。任何修士渡劫,無論是進階天劫,還是九九天劫,哪一人不是想方設法的尋找手段寶物,爲的便是杜絕心魔滋生,不被天外魔頭有可乘之機。
可是面前青年卻好像並不畏懼天外魔頭,更是言說曾經遇到過天外魔頭,此種之事,實在讓司蓉難以想到。
“你……你難道是一名天外魔域魔頭奪舍之人?”
突然,司蓉猛然想到了一種可能,且還是一種讓她猛然心中驚悚的可能。口中不由驚呼出聲。
“呸,你纔是天外魔頭奪舍之人呢?我只是言說曾經在渡劫之時被天外魔域魔頭入侵過。一番爭鬥,那魔頭並沒有得逞,被秦某戰敗而已。”
秦鳳鳴聽聞女修驚懼言語,不由笑罵一聲道。
如此嚴肅話題情形,換做任何修士,也絕對不可能笑出聲,哪怕是經歷過天外魔頭,並戰勝了的修士,也難言敢說下次再碰到依舊能夠勝出。
可是秦鳳鳴卻沒有太過看重哪些天外魔頭,他當初還是通神之境時,就連帝尊元神都曾經碰到過,哪裡還會畏懼天外魔域的那些魔頭。
司蓉瞪着一對大眼看視秦鳳鳴,一時竟然呆滯了。
她沒有碰到過被天外魔頭入侵心神,但從衆多典籍之中見到過介紹,任何記錄無不再記敘,只要修士渡劫之時被天外魔頭入侵,那修士幾乎沒有存活可能,都會被天外魔頭奪舍。
修仙界之中,被天外魔頭奪舍之人雖然不多,但也絕對不是沒有。
“你真的讓司蓉震驚,你竟然真的與天外魔域中的魔頭爭鬥過。且還勝出了。”看着秦鳳鳴顯露笑意的表情,司蓉終是相信了秦鳳鳴言說。
不過不等秦鳳鳴再言說什麼,司蓉後面的言語,卻將秦鳳鳴驚得爲之呆怔在了當場。